9、开罪了小人

    李管家正骂得起劲，忽然听一个女子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位管家大叔，作甚么抓着我家小少爷不放？”

    李管家压根没听见，那女子提高声音，“快把小少爷放下来！”

    一边就有几个家丁健仆上前，将阿源抢了过来。

    李管家一怔，转身见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十六、七岁的少女，穿金戴银好不体面，眼珠一转，想她指的定是阿源。既然沈家那个臭小子已经跑远了，清河村还能被称为“少爷”的，莫不就是周家？

    他身为李家的管家，也晓得周家二少每个月都会来清河村小住几日，只是等闲他也见不到周二少的面。听说周家有三个儿子，小儿子还是天子门生，大小是个官，不好得罪。可不知这小孩到底是哪个少爷家的？心里踌躇，脸上倒是满脸堆笑，“这位大姐，不知这小少爷——”

    红杏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他，只将阿源抱过来，仔细打量身上，见他身上并没伤痕，只是有些受了惊吓。遂命奶娘抱了阿源过手，对李管家冷笑道：“管家大叔好生威风，那许多骂人的话，可是连村东头顾大虫都比不上的，真真叫人不能小看了管家大叔。等我回去禀报我家少爷的时候，定是连这十分之一的话都学不上来，唉，这可难了——不如，管家大叔跟我一道回去，也好向我家少爷仔细描述一番。”

    李管家面色阴晴不定，支吾道：“那……那可就不必了。”转身提了裤脚就想跑，还没走几步，忽然撞在一个rou山上，鼻子当即吃痛，酸楚不已。正要发怒，抬头一看，是个黑塔似的强壮汉子，顿时打消了理论或是臭骂的念头。

    红杏冷笑，“管家大叔，这可不成。我家小少爷好容易出来玩耍一次，不过是踩了你家一块地，李员外若是心疼，大可以找我家少爷来理论。你这样欺负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算什么呢？等我家少爷问起李员外，说可是李员外叫管家大叔打我家小少爷，可不知道管家大叔要怎么答话呢？”

    李管家暗自跌足：他只是见阿源身上衣服都是寻常布衣，以为不过是哪个家境稍好些的农户孩子，就是没想到周家小少爷怎么能跟这群野孩子混在一起。

    只得咬了咬牙，转身对红杏作揖道：“这位大姐，求您瞧在我家员外的份上，饶了小人！”

    红杏忙往边上一让，“管家大叔又错了，你又没打我，你打的是我家小少爷。”

    就见阿源十分配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把那奶娘心疼坏了，一叠声“心肝、rou”的唤个不停。

    李管家一听这话，竟是指责他不但是“欺负”了周小少爷，还“打”了周小少爷，一时都晕了。赶紧上前赔笑：“大姐好心肠，别理会小人这种村人，小的满口胡唚，脏了小少爷和jiejie的耳朵，小的给您赔罪，给小少爷赔罪。”

    说罢还真的一掀袍子，跪了下去。

    他也是聪明，想来自家老爷断不会为了自己同周家交恶，又见周家丫鬟带出来的仆人比自己这边的人多，又占着理，还是适当服个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好。

    红杏这才一笑，“管家大叔客气了。”遂带了阿源、奶娘并一众仆人，返回周家。

    李管家吃了老大一个亏，恨恨不已，一面掸着膝盖上尘土，一面狠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个小贱人，今日吃了我一跪，以后大爷我一定叫你百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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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杏问：“怎么不见沄姐儿？”

    阿源道：“她跟着阿岳跑了。”

    红杏点头，“那倒好。等下我去沈家接她回来就是。”

    阿源还没去过沈家，因此催促道：“那俺们一道去接她吧。”

    “不成。你爹爹听说你挨了打，正在家里着急。你还是快些回家见爹爹。”

    阿源一听，低下头，“爹爹是不是骂我淘气呢？”

    红杏笑了一笑，“还好跟出去的小厮晓得回来喊人。二少爷出门还没回来，我一想，可不能叫我们哥儿在外面吃了亏去，就急忙出来寻你。可巧路上遇着你爹爹。源哥儿，等下回家，先去给爹爹认个错，知道么？”

    “我又没错——”

    “少爷有些恼你呢，你先求了他，他一心软，就不会罚你了。”

    阿源这才有些又怕又喜的，叮咛她，“那你快去接meimei回家。我在爹爹跟前把错都揽下来，爹爹就不会罚meimei了。”

    红杏先送了阿源进府，就忙着往沈家寻沄姐儿。

    沈家的宅子是两个相邻的三进院子，沈大、沈二分开来住。红杏不清楚哪家是沈大家，踌躇一下，便往左手那户去了，上前拍了几下门，一忽儿，就听一个小厮应道：“是谁？”

    “奴是周家的丫鬟，来问问沈家少爷，我们姐儿是不是在府上呢？”

    转眼一个十二、三岁小厮开了门，“原来是周家的大姐，您稍等，我去回我家奶奶。”

    少时请了红杏进屋。红杏一路留心，见院子里面稀稀疏疏种了些花木，仆人不多，倒也朴实。不一时到了正堂上，见一个青衣中年妇人坐在上头，红杏忙福了一福，“奴见过沈奶奶。”

    一个丫头笑道：“jiejie，这是我家大奶奶。”

    红杏忙道：“奴无知，大奶奶莫怪。”

    沈大奶奶甚是和气，“你以前又没来过我家，也没在外面见过我，怪罪什么？”

    “奴求问大奶奶，我家沄姐儿是不是在府上做客？奴在外找了一圈，听说沄姐儿是同府上岳少爷在一起。”

    沈大奶奶便看了一眼跟前的丫头，那丫头忙回道：“奶奶，岳哥儿是同一个小姐儿一道回来的。奴婢这就去请来。”

    沈大奶奶这才笑道：“这孩子，整日不着家，皮得很！”她倒是好奇，怎么阿岳竟能带着周家的小姐回家来？

    “岳少爷是极好的，我家源哥儿同沄姐儿都极喜欢跟岳少爷在一起玩耍呢。”

    “我倒也是许久没见过阿源了。等过几日，我下帖子请你家二少爷同小少爷、小姐儿来玩儿。”想了一下，又问：“你家二少奶奶好么？”

    “二少奶奶也好。奴婢回家一定禀告二少奶奶，大奶奶问她安。”

    沈大奶奶笑了一笑，一时无话，就听丫头来回，“岳哥儿不肯让周家姐儿走呢。”

    沈大奶奶倒是诧异了，“这孩子又胡闹了。”携了红杏往后院去。到了东厢房，见阿岳在屋里，桌子地下放了一堆子玩具，拼命讨好沄姐儿。

    沄姐儿则是坐在桌边椅子上，脸色都白了，不安的左右扭动，一脸恨不得逃之夭夭的表情。沈大奶奶一见这乖巧可爱女孩，就笑道：“怎么，阿岳舍不得这个漂亮meimei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