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速之船

    “有船过来了。”悟缘这样说道。

    明柘等人听见悟缘如此说，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脸上神情都不平静，有惊喜、有讶异，有高兴，但更多的狐疑和猜测，要知道，建安寺的僧众出海这么久以来，还没有在这广阔的海面上遇见任何一艘船。他们向悟缘所望的方向望过去，然而除了近在咫尺的墙壁之外，什么也不能看到。

    “是什么船？”明柘问道。

    悟缘摇头，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明柘反问了一句，说道。

    “不知道！”悟缘点头确认，说道，“我只是能感觉到远处有一艘船过来，这种感觉我也无法形容，但我就是能够感觉到它正在朝这边过来。”

    明柘低头略一沉思，说道：“即如此，我们出去看看。”

    于是这天早上船上的早课草草结束，这些僧众都在明柘的带领下上到最上层的甲板。上去之后，悟缘走到最前面，向先前自己张望的方向望去。

    海面上十分平静，微风徐来，水波不兴，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已经出现了较大的雾气，初升的太阳虽然活力四射，但仍然不能驱散这里的雾气，以至于甲板上众人看上去都影影绰绰。

    悟缘伸出手，向前方一指，说道：“在那边！”

    以明柘为首的僧众都睁大了眼睛向悟缘所指的方向望去，可是极僧众目力之极限，也只能看见浩瀚海面上的重重雾气。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悟至眨了眨眼睛，放弃了这徒劳举动。他走道悟缘身边，问道：“能知道那是什么船吗？”

    悟缘又向船来的方向望了一阵，摇头说道：“不能。”

    “那，还有多长时间我们两艘船会碰面？”悟至又问道。

    悟缘闭上了眼睛，感受了一阵，忽然睁开眼睛，说道：“那艘船加速了，似乎发现了我们。若是以他现在这样的速度，预计一个时辰之后就能看见对方。”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加速？难不成也像你一样发现了我们不成？”悟至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问道。

    悟缘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然后他就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望向船来的方向，一言不发。

    悟至转向明柘，说道：“大师。”

    明柘看着悟至，问道：“何事？”

    悟至说道：“大师，此船来意不明，现在我们孤悬海外，还是避开一下为好。”

    明柘点点头，说道：“老衲也正有此意。”他看着悟至，问道：“那你有何建议？”

    悟至则看着悟缘，说道：“师弟意下如何？”

    悟缘伸手向另一个方向指了一下，说道：“望那边！”

    悟至望向明柘，明柘则看了一下其他的僧众，见甲板上的其他僧众虽然眼睛和脸上仍然露出狐疑的目光和神情，但都没有站出来反对，于是他点点头，下了决断，说道：“那就启航，向悟缘所指的方向前进！”

    随着明柘下了这样的命令，船上的僧众都行动起来，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悟至也向明柘禀告了一声，离开了这最上层的甲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临走之前，他还看了悟缘一眼，目光中透露出了一丝担心。

    悟缘也注意到了，他向悟至笑了一下，示意他不用担心。

    悟缘本来也打算离开，但他还没有开口，就被明柘叫住了，让他跟着自己。长者叫，不可辞。悟缘随着明柘来到了另一个舱室，直接指挥船上的船工掌舵，将船向悟缘所指地方向驶去。

    约莫一刻钟之后，茫茫地雾气中出现了一个黑影。随着船不断向前行驶，那个黑影也变得越来越大。

    “那是什么？”明柘说道，“看起来象是一个岛。”

    悟缘点点头，肯定了明柘地说法，说道：“应该就是一个岛。”

    明柘看了悟缘一眼，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奇。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但这个刚刚被收入建安寺门墙的弟子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惊奇，假以时日，他定能成大器。

    他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船继续向那黑影靠近，虽然雾气仍然没有消散的迹象，但在船头已经可以用rou眼看清楚那里的情况。那确实是一座小岛，露出在海面上的部分足有这艘船的两三倍大小，小岛四周十分陡峭，上面怪石嶙峋，中间间或长着几棵小树，看上去十分荒凉。想来也是，在这大海之中，哪有那么容易就轻易找到一个具有人烟的岛屿。

    不过，重要的是，这岛屿适合目前建安寺僧众的需要。

    在悟缘的指挥下，船工小心翼翼地顺着一条水道将船靠近了这个岛屿，下锚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小港湾中。这个港湾的位置十分奇妙，在将船身大体藏住的同时，又能让船上的人观察到前方海面上的动静。

    船停了下来之后，明柘携悟缘来到了前方的甲板上，观察着海面上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太阳的照射下，雾气消散了一些，但海面上并没有动静，别说船了，就连只海鸟都没有出现。

    渐渐地，甲板上又聚集了一些和尚，这些和尚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悟缘，同时不停地在相互间窃窃私语。悟缘将他们的目光看在眼中，同时也将他们的议论听在耳中，但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任何人在死过了一次之后，恐怕都不会将别人的议论看得太重。

    虽然这些议论没有影响到悟缘，却是让明柘颇为恼怒。“这些没有规矩的家伙！”明柘正要训斥这些人，悟缘却冲他笑笑。示意自己并不放在心上。

    忽然，悟缘眼神一凝，轻声喝道：“小声，船来了！”

    船上的议论声顿时一滞。几乎就在同时，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物体，向这边快速靠近。僧众向那边望去，顿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果然是一条船。悟缘的话果然没有错。

    那条船的速度很快，刚开始还只能看见帆尖，很快整个船身都出现在海面上，劈风破浪，向这边驶来。看它汹汹的气势，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