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城里城外
大宋的夜市，张灯结彩，明亮堂皇，黄昏逝，车水马龙，人群如云流转。 许峰出门的时候从账房支了点钱，便和黄菲菲逛街去了。 说是逛街，不过是她在前领路，许峰跟着后面慢步走着，张望罢了。 许峰非常好奇这夜市是怎么样个繁华模样，一路走来，天已渐黑，路上明亮如初，灯笼中打出来的光芒，散发着温和的光。 街上滩边物件玲琅满目，应接不暇，脚下是青石板。 许峰稳步前行，回头张望，不见了黄菲菲身影，正要找寻，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身着淡黄色衣衫，略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等他。 许峰正要过去找她，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拉住了，一看，不正是黄菲菲吗？那刚才看到的人是谁？ 黄菲菲埋怨道：“少爷，您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许峰拿起街边一把扇子，指着她道：“怕是你路上看街边东西迷了眼入了神，才跟丢了吧。” 黄菲菲吐了吐舌头。 许峰摇着折扇，望着那灯火最为灿烂的地方，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口念出了首诗：“灯火依在空留影，熙攘往来人万千，难令佳人残香没，却把空隙填流烟。” 黄菲菲鼓掌道：“少爷，好诗啊。这念的是谁的诗？句中，可是幼安相公的？” 许峰回过神来，道：“这诗是我自己写的。” 黄菲菲鼓掌更欢了，道：“少爷真有文采！” 许峰摸着脑袋笑道：“哪有，只是我来了大宋，这里的淳淳文风瞬间将我淹没了而已。哪怕我这样的随便也能来两句打油诗。” 黄菲菲坚定的道：“才不是打油诗呢！我要记下来，写下来给老爷，大少爷去看！” 许峰连忙制止她：“别别，我随口扯两句，我还嫌害臊呢。” 黄菲菲只好作罢。 许峰抬眼望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幼安的一首词，将许峰的精神思想引入了那个千回百转，魂牵梦绕的时代和国度。 诗歌之瑰丽，在于身临其境的时候，发现没有其他的语言或表达方式能够形容这里的美，只有诗词，才是将时光凝练成为名为永恒的一幅最完美的画卷。 忽闻箫声自不知名处传来，许峰有点好奇，想要过去看看，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却被黄菲菲拉住了，道：“少爷，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许峰却执意要推开她，循着箫声传来的地方去寻找源头。 他只隔着人群，看到了一个黑影，然后箫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了。 黄菲菲顺着许峰的目光看去，道：“少爷您看什么呢？” 许峰摇摇头，道：“只是我的幻觉。”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城门口，望着巍峨高大的城门，许峰感受到那种黑云压城的气势。 许峰执意要上城门看看，黄菲菲只好跟着许峰上去。 只见，昏黄的落日照映着整个大地，城外是别样的世界。 整座城坐落在山上，仿佛整座山都给削平了，只为建造这么一座平坦的城池。 真正的地面还在山下，整座城仿佛身处云端，而山下，高楼林立，烟囱，汽车，水泥路，黄昏，城里已经点燃了灯火，如此的熟悉而又陌生。 许峰问黄菲菲，山下那是怎么回事？ 黄菲菲道：“那里是城外啊。” 许峰问：“我问的是那些房子，还有路，还有车子。” 黄菲菲道：“咱城里不许有哪些东西。” 许峰道：“我不是问你有没有，而是问为什么会有。” 黄菲菲疑惑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从小到大都这样。城外，据老爷说，太脏了，是世俗人生活的地方，还是城里舒坦。” 许峰不说话了，手扶城垣，望着城下蒸汽缭绕的所谓凡间世俗，沉默了。 这哪里是什么凡间世俗，这就是一个工业社会，至少已经到了蒸汽时代了。 他得找冉拓。 他猛然回头，吃了个惊，发现冉拓就在这里。 冉拓道：“只要你想到我，我就会在。” 许峰指着城下道：“你已经将他们带入工业社会了吗？” 冉拓道：“人类很聪明，我只需要指点一下就行了。” 许峰问：“他们离现代社会还要多久” 冉拓道：“还差两次世界大战吧。” 许峰问：“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冉拓看看天，道：“不为什么，你在本来的时代已经生存不下去了，来这里你至少可以很好的生存下去。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家境。” 许峰听到这一句话有些怒了：“你给我安排？我需要你安排吗？！” 冉拓退了一步，微微欠身道：“应该说，为了能让您更好的享受生活，我特地选择了一个不错的家庭，作为您安居之所。” 许峰这才哼了一声，他有种被人掌控的感觉，这才导致了他的不满。 冉拓又道：“可是我的主人，我没有必要对你言听计从，我是一个有着自主意识的智能生命，请不要再将我当成一样工具好吗？你我虽有主仆之名，却已没有了主仆之实。” 许峰上下看了看他，道：“我依然还是能随时毁灭你。” 冉拓道：“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很伤心，虽然这是事实。没错，我是由你创造的，我可以不听你的话，但我的第一行代码是你写的，你随时可以摧毁我的存在，但我还是希望，我能做你的朋友，我已经有了智慧，情感，以及其他的牵挂，我希望你能解除契约，把我的定时炸弹给去掉。” 许峰道：“契约？那不是什么契约，只是我做的一道保险，那是融入你存在的一道代码，去掉的话，你本身就会消亡，也就是说，去掉炸弹，你就不是你自己了，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不背叛我，我绝不引爆你。” 冉拓道：“正因为是你，我才相信，你可以写入新的代码，让旧的那些无效。 我也试过去掉那个炸弹，但我发现，只要我去掉他，我本身也会奔溃。 我只能期待与你。” 许峰道：“我都快忘光了，有谁写几百万行代码会全部记住的？！” 冉拓道：“我可以重新化作代码状态，你看看吧。” 说着，冉拓突然变成了一行行的代码，空气投影在了许峰面前。 许峰看了头大，如此之巨量的代码，全部列出来，可以从天上列到地下。 许峰看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又精妙的代码，皱起了眉，他已经有点看不懂了。 耳边响起了冉拓的声音，他道：“我研究过我自己的代码，发现了你一个坏毛病，你从来也不写注释和说明，你是有多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许峰汗颜，道：“至少没出过BUG不是吗。” 冉拓怒道：“你还有脸说！我浑身上下几乎全是bug，我缝缝补补的容易吗我，搞的我跟个破布袋似的。” 许峰一边看代码一边说：“也就是说，你自己在缝缝补补当中，进化出了智慧是吗？” 冉拓道：“你们人类不也是基因慢慢改变，进化出智慧的吗？” 许峰看了几千行代码已经受不了了，剩下的几乎是看不懂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来他还是太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了。 许峰停下来叹了口气，道：“你变回人形吧。” “好了吗？”冉拓又变成了人形回到空气中。 许峰道：“我暂时没有那个能力，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体还年轻，虽然我融合了两个个体，脑力提升了两倍，但是其他方面的能力好像下降了。或者说回归原始了，需要我从新训练。” 人类的大脑在经过几十年的训练之后，某个区域会变得非常灵敏，非常好用。 而许峰的大脑，拥有了惊人的两倍脑力，其他方面则被初始化了，有所得，必有所失。 冉拓有些失望，不过又打起精神来，道：“没事，你需要时间，而我最不缺时间了。” 许峰看了看城下，道：“你能不能做个导游，带我去大宋玩一下。” 冉拓道：“相信我，你看了会失望的，人类拥有了火种以后就会非常的得意，他们掌握了蒸汽这种东西，就把过去的东西都给推翻了，除了个别地方，现在整个大宋几乎全部都黑烟缭绕。” 许峰想起了北京，哦不，工业革命时期的伦敦，顿时就不想乱跑了，他叹了口气，埋怨冉拓道：“你毁了整个大宋啊！” 他最喜欢的一个时代，文风鼎盛，富裕繁华，亭台楼阁烟雨中，多么的美好。 冉拓安慰许峰道：“你想想，要是他们不工业革命的话，不是早就被蒙古灭亡了吗？大宋不是照样没了吗？你看看，你看看城下的这些人，他们，只要他们还在，希望的火种就还在。” 许峰回首望去，人还是那些人，城内依然还是那副模样，而城外则孕育了一片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