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奇怪少女
一米阳光从远处高高的山峰之间穿过，瞬间落在一处裂开的墙体上。随着日头的攀升，光点随之缓缓斜向扩大，过不多久，便驱散了整个山村的暗影。 “嘤！”“嘤！” 几声鸟鸣恰于此时响起，旋即一片飞鸟振翅的声音，从晨间幽静的山林里远远传来。 端坐于石阶前的古牙，睫毛微微颤动，旋即，双眼绽出一抹光亮，睁了开来。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缓缓起身。经过昨晚近一夜的打坐回复，虽然伤势依旧很重，但是全身精气已经回复了七八分，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天地万物没有一样是离得开精气的，更何况一直大陆上以万物生灵之首自居的人类。一旦精气损耗过多，甚至能影响到自身的生命安全。 而控兽一族召唤宠兽，偏偏便是以精气为代价的。宠兽的牺牲，对古牙的打击不单单是精神上的，更是差点便使得其精气接近死亡冰点。 正像某些强大符术的施展，没有一样离得开对人体精气的饱满度要求。精气越是充足，施展强大符术时对施术者身体的副作用便越少。往往同样一个强大符术，一个高阶符士施展后可能会昏迷倒地，而地境符师却只不过脚步稍微虚浮一些而已，身体却并无大碍，甚至可以做到接连施展。这便是精气强大的好处。 略微伸展了下四肢，古牙低头咬牙，猛的一把拔出胸口的尖利毛刺。 “噗！” 一股如水花般的鲜血喷洒而出，只是转瞬便被古牙强行止住。 他脚步有些虚浮，跨过门槛，进了里屋。 一堆仍旧冒着丝丝烟火气的火堆，在屋舍中间袅袅升上屋顶。而那铺了厚厚一层杂草的石床，其上已是渺无人踪了。 “走了吗？”古牙轻轻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也是一转身，出了屋舍。抬眼见到那个连环爆炸产生的大坑，古牙暗暗咂舌不已。也不知这少年到底是何来历？以古牙的见识身手，他能够判断出，要造成如此大的破坏力，就算是普通的高级武士也是力有不逮。 如此年轻，却有如此可怕的手段。古牙对这个自称来自大义庄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在心里深处喃喃道：“这次的恩，古牙记住了。” 没有朝着大义庄的方向走去，古牙沿着昨日的逃亡路线返回。 “不管如何，大哥，二哥的尸首，不能就这么暴尸山野。”古牙的脸颊在晨间阳光的沐浴下泛着淡淡的豪光。“等完成任务，我带你们回家。” ………… 没有花香，没有高树。 一大片低矮的灌木林层层铺盖，把这一片山地包裹其中。 “咻。”一颗小石子在蔚蓝空中划过一条弧形轨迹，落进山另一边的灌木林中。 李谦甩了甩手，喊了声，“酷。” 这片灌木林可说是独特的存在，如一条醒目的深色切割线把大义庄和五莲山这两块势力划分的界限清楚。就像两国之间的边境线，双方势力不得越过丝毫，否则，便是入侵。 这是谁定的规矩，谁也说不清楚了。好像自大义庄建庄以来，便是如此规矩。而五莲山那边虽然势力更迭，时有发生，但不论哪个匪众取得主峰首领地位，也都会默认这个无形的规定。 这更像是双方的默契，或者说是受到某种威压后的选择。 一块碎石从李谦的左手递到右手，轻轻的抛了抛后，便再度狠狠的朝山的另一头成抛物线飞去。此刻的李谦，方才显露出少年的稚嫩来，脸上荡着微微的笑容，眼神轻扬而跳脱。 如果古牙在此刻看到的话，估计眼珠子都会瞪出来。眼前的少年哪还有昨晚施展连环爆时，那种平静甚至阴冷的气息。 就这般玩耍了一会，李谦也就觉得有些无趣了，选了处较为阴暗的灌木地，摘下包裹，便躺了下去。 不多会，他便眼睛微微眯起，平缓而悠长的呼吸声轻轻的从灌木林中传出。 昨晚这一番折腾后，李谦自然没敢随意睡下。十一头铁背獠猪，被古氏兄弟们杀了四头，自己灭了五头。却还剩下两头，而且这两头极有可能是变异的铁背獠猪。嘿，且那古牙耗费了自己一张中品的回复纸符，那便不可以随便死翘翘了。即管李谦对古牙口中要传递的消息没有多大兴趣，不过相信莫家会有人对此表示欣喜的。 睡梦中，李谦忽然感到鼻尖微微有些痒，伸手挥赶了一下，便又不理。 “嘻嘻。。”银铃般的俏皮笑声突地在李谦耳边响起。 李谦双眼倏地睁开，望见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一张仿佛神工精雕细琢而成的美丽脸庞，明眸皓齿，轻柔黑亮的发丝从耳垂旁散落而下，只是一瞬间，李谦便判定眼前这个少女是他所见过众多女子中容貌最美丽的一个。此刻，少女不带一丝瑕疵的脸容此刻洋溢着愉快的笑容，满脸促狭的瞧着李谦。 李谦眼神有些朦胧，以为自己睡迷糊了，有些不敢相信两手高举起来，似乎是想抚摸少女精致的脸庞，然后又似要把这幻象驱赶走般，两手朝上猛推了下。 只是，从两手中传过来的阵阵柔软舒服的触感又是怎么回事？然后他朦胧的睡眼一怔，看到少女脸上的促狭猛的转化为尴尬，白嫩精致的脸上红晕倏地浮起。 “啊。。。。。” “啊。。。。”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相互层叠，远远传出。 少女脸上怒意闪现，“啪！”。 反应有些迟钝了的李谦便挨了有生以来第一个耳光。这一手处女耳光，也令得李谦眼神中的茫然彻底消逝，他眼中精光一闪，在少女第二个耳光轮拍下来之前，身体往下一滑，躲了过去。 他站起身子，怒了，“你这疯丫头，干什么？”脸颊有些火辣的痛，这丫头手劲倒是不小。 少女脸上的红晕未退，见李谦袭了她的胸不说，还恶言相向。她自小万众宠爱，别人疼爱还来不及，就连大声吵她说话的人都是没有一个。这下，不但脸上更红，连眼圈都有些发红了。只是怔怔的看着李谦。 一个精致美丽的小美人红着眼睛，凄楚的看着某个少年。 某个少年就算自以为冷血无匹，却也是有些禁受不住了。 当见到少女那明亮的双眸中水波隐隐的时候，李谦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懊恼的挠了挠头，声音带着恳求：“别这样，别这样，哦，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少女扑哧一笑，眼中的水光刹那间似蒸发般不见影踪。“竟敢说我疯丫头，你才是个傻小子呢。。”少女的声音清亮圆润，不带一丝的烟火凡俗气息，任谁听了，也会感觉得少女的纯真不带心机。 只是李谦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双眉微皱下，突然朝四下望了眼。 “喂，傻小子，你是在找这个吗？”少女玉手一挥之下，便有一张纸符随之飘摇。 正是李谦先前布下的一张防护符。他双眼微微眯起，盯着少女，神情略有一丝变化，能无声无息的把自己布下的纸符收走，这个少女的符术也是不弱啊。 只是，整个赫连山除了自己以及老怪外，还有谁懂得修养符力之道呢？ 思量间，李谦身子一震，脱口而出：“你是山外人？” 少女嫣然一笑。只是转瞬，她便转头朝山边看去，神色懊恼。 李谦心中一动，便听到一阵轰隆声持续传来。整个山地都是随着这声音而微微发颤。他神色微变，这等声势，就算昨夜遇到的铁背獠牙群都是有所不及。 蓦地，一声长啸从山脚转弯处传来，然后，一个极为高大的紫影从山脚闪掠而上。大地随之一晃后便停止了震颤。 那紫影只是在山脊几个闪掠，便如雄鹰般直冲高空，每一次闪掠不但快若闪电，高度竟都在十丈上下，最后一下冲高，更是从半山腰一下子跃了上来。不同于先前的惊天动地，此人这几下闪掠，竟然有如狸猫般轻灵，悄无声息。 李谦神色大变，不由小心后退了几步，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握住了一张纸符，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那闪掠而来的紫影。 紫影没有发出些许声响，便精准的落在离少女丈许远的地方。“小姐，怎么回事？我听到刚才你。。。”声音如炮轰般响起。 听到紫影说到‘刚才’二字的时候，那少女本来隐退的红晕又升起些许，只是旋即便被其强压了下去。她跺了跺脚，娇嗔道“金刚，谁喊你过来的？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玩会。哼。” 李谦愕然看着那称为金刚的男子。有如铁塔巨人般的立在那里，身高起码超过一米九，身穿紫色无袖战衣，双臂裸露在外，其上根根肌rou虬结，肌肤更是隐隐泛着淡淡金色。全身上下此刻散发着股股危险的气息，偶尔瞥了眼李谦，便令他神经绷紧。 金刚粗壮的手臂抬起来，朝李谦一指，双目圆睁，“是你小子欺负我家小姐。” 李谦心头一跳，神情微微一紧。 而金刚见这小子没有否认，反倒隐隐一副戒备样，顿时以为猜中（虽然其实情形也差不太多），他狂喝一声，身形一闪，便在原地消失。 “好快！”李谦大惊。心头一股危险的感觉袭来，他眼中蓝芒一闪，手中纸符蓦地发动，身体三丈处顿时形成一个闪电罩子，其上无数小蛇般电丝流转不停，发出刺刺声响。 电幕形成的同时，一个碗口大小的拳头突地出现在右侧的电幕之上，李谦双目微凝，右手一翻，一张泛着黄芒的纸符便再度出现在其手中。 凭他的灵魂感应，这个只是五级的电幕根本不可能抵挡下这壮汉的拳头。 果然，拳头一触碰电幕，电幕上的细小电蛇似乎找到倾泻点般，狂涌向那拳头。而与此同时，拳头上金光一闪。 “啪！” 电幕毫不费力的便在这一拳之下化为无数电丝溃散。只是，拳头的攻势也是一顿。即管如此，那壮汉也是轻咦一声，有些意外。 他呲牙裂嘴的一笑，拳头猛然再度加速，化为一抹淡淡金光，倏忽间到了李谦面前。 “好了，住手。”一声有些急促的喝声从少女口中急急发出，只是其中并没有多少担心的意味。就好像笃定李谦不会在这一拳之威下受到什么损伤。 拳头在李谦眼前一寸处突兀的顿住，可是拳势带起的劲风却仍旧呼啸着冲去。金刚粗犷的脸上浮起一股促狭的笑意，原本憨头憨头的形象在这一笑下反倒显出几分狡黠。只是转瞬，他便怔住了。不单是他，那少女的脸上此刻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怎么可能？” 强大的劲风呼啸着刺穿了那个少年的身体，没错，是刺穿，顿时少年的身体犹如筛子般千疮百孔，然后，这副身体在风中消失了去。 少女震惊之色未退，低声喃喃道：“替身符？！” 金刚粗眉一挑，朝左侧方向三丈远处望去。而在其所望方向上，李谦的身形突兀的显现出来。只是此刻，他脸上神情略有些狰狞，眉目间竟泛起一股令壮汉也为之一颤的阴冷。 “我他妈的靠你个软蛋。。”李谦一现身，即便他向来不喜粗口，也是忍不住骂了出来。蛋疼啊蛋疼，就算昨晚消耗这么多的爆符，他都没有如此痛心。这张替身符可是他准备用来在禁忌魔谷时候用的，可说是厉害的一种保命手段了。 唯一一张啊！！继续蛋疼。。 瞧见李谦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金刚非但没有怒目，反倒咧嘴一笑。“小姐，这小子有点意思。要我把他抓来陪你玩几天？” 少女轻轻一笑，乌黑的发丝在脸颊上随风舞动，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浮上淡淡的红晕，轻声道：“满嘴粗口，我没兴趣。” “那好，咱们走吧。”金刚回转身，拍了拍雄阔的肩膀，朝少女说道。 少女默默点了点头，闪身一掠，有如舞动的精灵，裙角飞扬间，坐在了金刚的肩膀之上，竟是再没看李谦一眼。而后，金刚几个纵掠便从山头闪身到了山脚下，转瞬便在李谦的视线之内消失。 至始至终，两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浑然不顾已经蛋疼无比的某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