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意外收获
阴暗的密室内,点亮的烛火忽明忽暗,昏暗中一个纤细曼丽的身影坐在道台上。看着手上因大阵被破而灵气尽失的玉符,女子久久无言。此女就是杜迁在京师樊楼遇到的白衣女子,杀阵破不开杜迁的乌龟壳,没想到幻阵也没达到她预期的效果。不过,连续挫败不但没有让她沮丧,反而激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我辈皆是无情人……”女子来回念着这句,没有立即反驳。的确,对于修士来说,追求大道才是根本,也是唯一。除去道再没有任何值得挂心,这才是合格的修士。这种境界就是传说中的一朝顿悟,白日霞举,换做佛家的话那就是立地成佛。但是能做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个,将七情六欲全部舍弃,只留向道之心,其中难度根本无法想象。 沉默片刻之后,女子算计着下次给杜迁一个教训,拿起面前的百鬼夜行图,眼睛一亮,嫣然笑起。只是嘴角微微一勾,就如三月春风拂过,整间密室都明亮不少,只可惜密室里没人能欣赏到这幅绝美。 “百鬼夜行图,这件宝贝即便是魔门典籍也只是一笔带过,炼制方法早就失传。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杜迁!?”摸索着百鬼夜行几个字,女子开始好奇杜迁的身份。想到杜迁那柄凡间难寻的神兵,还有让她头疼的乌龟壳,眉头微皱,随后冷声笑道:“就算是上界仙人,下凡之后又能有多少本事。既然自称无情,本座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无情!” —————————————————————————————————————————————————————————————————————————————— 随着眼前宅院幻灭,大阵也渐渐散开。现身在山岗中的杜迁拿着长枪站立不动,许久之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本想借着大阵历练心境,谁曾想差点迷失其中,那段情意还在心头缭绕,但最后却没有丝毫犹豫将其斩断。难不成自己真是无情无义之人?杜迁脑中有些乱,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头,不敢去细想。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将大阵中几十年虚构的记忆整理一番,杜迁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收获。一想鲁智深的话,顿时自愧不如。惆怅间,感觉远处疾驰而来的身影,杜迁连忙迎了上去。 “杜道兄,可安然无恙?”远处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正是乐和赶来了。和杜迁不同,他虽是个山门没落的修士,但见多识广,认出是幻阵也没贸然行事。正想着和杜迁取得联系,里应外合破了大阵,就见杜迁自己就把幻阵破了,这让乐和敬佩不已。 “有劳道友担心,区区小阵还难不倒贫道。只是现在走了那个贼人,不知道道友还能找到他吗?”杜迁无奈道,虽说收获不少,但是道心却受了不小冲击。若是能看破,道心肯定能更加坚定,若是不然,那修行之路无疑要难上加难。难怪修士都不敢沾这种阵法,太危险了。 乐和讪笑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他那招施展出来也没用了。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过了这么长时间,贼人肯定回到了大本营,就靠他们两个,闯进去也是白白送死。 两人又在附近搜索了一会儿,直到过了半夜才返身回济州城和杨志三人接头。等五人碰头已经是快到二更时分,杨志三人正担心他俩安危,见二人灰头土脸回来,都有些紧张,不知道两人遇到了什么。一番解释后,五人都沉默没有说话,原本想暗中行事,结果现在暴露了身份,反而成了敌暗我明,形势不妙啊。 “本想找个泼皮问问事,不曾想对方竟然深藏不漏,把我和杜道兄都骗了!”乐和心有余悸,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那头领姓甚名谁,那副猥琐样说不定也是易容伪装的。 “想不到济州还有这等高手,下次让我巫九来会会他。”一提到高手,巫九就来了兴趣,要不是几人拉着,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几位不必担心,杜迁道友和乐和道友暴露不假,但是还有我们三个可以暗中行事。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暗中行事压力也会减轻不少。”宋清摇了摇手里逍遥扇,颇有些军师风范。见几人看向他,继续说道:“况且,我们先行一步就是为了干扰魔门视线,能找到线索最好,找不到也不强求。只要在援军到来之前没让魔门接触那伙儿人,我们就算赢了。” “只是……”杜迁几人都觉得有道理,只有杨志面带不甘,显然还对生辰纲的事耿耿于怀。 “我知道杨大哥心急,但是杨大哥要知道,我们加起来也就五个人,敌众我寡,和他们硬碰硬无异以卵击石,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宋清轻叹了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夹在里面,当然他针对的不是杨志,而是闻天阁里那群修士。几人听得出宋清所指,都是脸色不变,至于想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也只好如此了。”杨志狠狠咽了口气,只盼着李宪早点带人从京师过来。 一夜无话,稍作休息的几人留下联络暗号,按照计划分成两拨各自行事。杨志三人在暗,杜迁乐和在明,下黑手也好,使绊子也好,想方设法阻拦魔门。杜迁对这些不是很上心,生辰纲被谁劫了他上辈子就知道,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闻天阁的注意转移到晁盖七人身上。 虽然这次生辰纲被劫可谓滴水不漏,但对知晓一切的杜迁来说,证据线索随处可见,没有也能捏造出来。七人里,杜迁记得晁盖和阮家三兄弟就是济州人,由于不好指名点姓,他只能慢慢翻阅眼前小山般的文案。乐和虽不知道杜迁为什么每天都在衙门里调查人口,但也没问,比起杨志三人跟在杜迁后面清闲不少。 很快杜迁就将四人底细查到,阮家三兄弟是梁山泊石碣村人氏,以打渔为生,平日争勇斗狠,好赌嗜酒。至于日后的梁山泊总寨晁盖是郓城县东溪村人,乡里的大财主,为人仗义疏财又兼武艺不凡,广有侠名。比起阮家三兄弟,他的评风上了好几个档次,在济州只要报出他的名字,官府也让三分薄面。看到眼前四人案底,杜迁有些头疼,这四人太低调了,没有任何显眼之处。明明是修士却要装成普通人,要不是杜迁事先知道,根本不会把他们和生辰纲扯上连系。
正愁眉苦脸时,余光在郓城县的文案里发现了一个熟悉名字,只是一眼就让杜迁浑身僵直住。宋江,郓城县人氏,其人仗义疏财,交友甚广,尽孝老父,现举为郓城县押司。短短几字就让杜迁如遭雷击,半晌难言。 杜迁震惊之余来回看了几遍,以前他就在想,前世宋江因为及时雨之名被推举为一百零八星之首,靠的就是一个‘义’。那现在又该如何?仅为杜迁所知的几个星将个个都是法力强横之辈,其他人肯定不会相差太远,保不齐还有更厉害的,凭宋江那个‘义’还能不能镇住桀骜不驯的一百零八将。答案很明了,绝对不能,对于修行者来说,你要是没有足够本事,别说让其折服,和他平起平坐都不可能。所以宋江想要在晁盖死后做老大,肯定得有一身横行无忌的本事。 看到宋江家谱里那个眼熟的名字,杜迁不禁有些心寒,摇头说道:“想不到还有意外发现……好一个宋家兄弟,心机的确可怕。难怪生辰纲的事会被晁盖知道,原来他就是内jian!” 想到自己一行偷偷摸摸隐藏踪迹,杜迁就觉得好笑,恐怕在对方眼里,自己这拨人就是跳梁小丑。暗怒之余,杜迁合上文案,闭上眼默默梳理着当前形式。算计一番之后,杜迁发现不论从哪方面讲对闻天阁都很不利,自己这边有晁盖眼线,一举一动全部暴露在对方眼中,要想有所作为,除掉内jian是当务之急。 虽然恨不得立刻将内jian揭发,但是一切推论都是建立在杜迁先知先觉的基础上,他一点证据都没有,冒然指认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所以这件事也只能靠他自己,指望不上别人,而且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看来贫道得要找一个不错的黑锅……”要是走漏风声,兵强马壮的晁盖、宋江一伙儿可不是他能应付来的。与其自己出手还不如找个黑锅,杜迁很快就将主意打到了魔门身上。一来除了内jian,以后行事也不用束手束脚,二来杜迁也很想看看晁盖那一伙儿对上魔门会是什么情况。轻笑两声之后,杜迁又开始了算计,这招一石二鸟还有不少破绽需要补完。 “杜道兄!”乐和推门进来,见杜迁正在皱眉思考,忍不住问道:“怎么杜道兄查到什么了?” “哪有这么简单,我只是在这打发下时间,顺便吸引一下魔门注意。想必你也发现了,这几天我们身边有不少老鼠。”杜迁若无其事将文案摆放整齐,顺手将郓城县那一摞摆在最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