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魔法师集会

    哈鲁阿地处费伦大陆最南方，三座被称为哈鲁阿之壁的山脉，分别阻隔来自东、北、西三个方向的雨云。虽然只是融雪月的下旬，国境之南节节高升的气温，足以让任何有理智生物选择闭门不出。

    然而，高温可难不倒理智生物之最：施法者──事实上，只有愚蠢的专精法狗和无表无人权者，才会对异常温度束手无策。以艾林耐亚为首的领队们早有准备，为少数禁制防护学派的专精傻瓜蛋们施展一环法术“忍受环境”。

    “何苦禁制防护学派？防护学派可是拥有最强之矛和最强之盾啊！”我摇摇头，在胸中默念道，“傻瓜缴学费学习，聪明人以傻瓜缴的学费学习。”

    “哼！”导师汉斯的脸色就像一团巨大凶厉的黑色暴风云，我猜测队伍回到塔拉斯后，传说的填鸭式教育：“重训”课程将会重出江湖，通过为期一周的地狱训练和魔法秘仪，纠正专精法师们当初的错误抉择。

    我自然不需要他人代劳，早在入住拉海城时，便每日记忆这一个持续24小时的优良法术，得以舒适地待在负45.6至正60摄氏度区间的环境中，保有优雅的法师仪态。

    魔法师集会在姆海尔丛林中举行，在此可以眺望远方的姆海尔山脉及设立在隘道上的关卡。姆海尔塔楼位置险要，扼守哈鲁阿为数不多的对外通道。为了提防心怀不轨者偷袭，或是未经许可者出入境，塔楼周围周遭数百米范围内的林木逐一清除，同时配置身上常驻真知术或识破隐形的守卫。

    阿祖斯教会是姆海尔魔法师集会的主办方，通过定期举办市集，控制具破坏性和欺诈性的魔法在国度市场中流通──因此，希瑞克、塔洛斯、莎尔等神明的信徒是不受欢迎的。很多有资质者受益于此活动，获得免费的法术书和小魔法物品。

    这时数里方圆的林间空地上，已搭建起数座临时性的“摊位”。说是摊位其实是贬低了与会摊商们的能力，中高级的他们可不干搭帐棚这种苦力活。从四环的李欧蒙庇护所；到五环的李欧蒙兵营；到伪装成天然景观，所有不熟悉野外生存者只有通过施法者本人设立的木牌，才能发觉的李欧蒙秘馆；乃至七环的魔邓肯豪宅，可以说灰鹰世界的法师老爷大刷存在感，逼死旅馆业者，再一次证明咒法系创造子学派的优越性。

    “有道是：‘撸管擒拿毕格比，居家旅行李欧蒙，敌我皆哭魔邓肯，杀人放火马友夫。艾伐触手千古，谭森变形万年。’”我暗自吐槽道，“法兰尼斯的诸位法爷是我辈楷模啊！”所有法师一生中都至少听闻过，或是学习过这几位前辈发明的法术，堪称奥秘道路的先驱和开拓者。

    “好了，学徒们，我只有一句话要说。”汉斯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学徒们，中途在牧师小姑娘艾莎处多停留一瞬，接着说，“谨记，工作先于玩乐。祝你们在集会上有所收获。”

    “解散。”

    按照事前的约定，我和艾莎、桑德拉一同组成小队行动。根据桑德拉的估算，现有的队伍资金购买一张四环的法术卷轴绰绰有余。

    “小阿尔，你认为该买什么样的卷轴？”

    “不要叫我小阿尔。”我抗议道，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最好是性价比高的控场或是杀伤性法术。依照历年来的经验，考试尾声很有可能出现单独一位考生无法应对的强敌。”

    “四环法术中，有不少优秀的法术。”我笑了笑，说出一个耳熟能详的法术名。

    “小阿尔，你的思想比我邪恶多了。”桑德拉先是叹了口气，紧接着赞同道：“能控制战场，能造成伤害，无视法术抗力和豁免，而且还是中距离的范围法术，确实是最佳的目标。”

    和雌性生物逛街是一件可怕的事，危险度仅略逊于主动闯进名为“婚姻”的围城。比“和雌性生物逛街”更恐怖的是：雌性生物的数量翻倍。明明有行会公定的市价，四环法术卷轴大约值700金币，她们也能为争取几个铜币的差价和优惠磨破嘴皮，跑断了腿。不知逛了多少间魔法商铺之后，两位同伴终于如愿以偿，买下物美价廉的商品，把我自炼狱中解放，给予我自由行动的机会。

    逛街中的女生是看破迷宫术的牛头人。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于人群中，才发现我似乎迷失了方向。理由很简单，无论是庇护所、兵营、秘馆，还是豪宅，同样的法术在外观上没有多大差别……

    我环顾一间间外表无差的魔法商店，无力感顿时攫住肢体。──尝试回到集合地点无果，我别无他法，只有四处乱撞，期盼遇到认识之人。脚底下的砾石和干枯枝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很是恼人。我没有继续参观下去的心情，那怕是死敌分身镜，以及制作暂效法术的服务，也无法吸引我的目光超过三秒。

    或许幸运女神聆听到我的祈祷，我在人群中意外碰见了熟悉的真龙朋友。卷册龙索尼亚仍是一贯的高傲表情，也许是迷路一事搅扰我的心智，我竟然荒谬地对此生出一种怀旧感。

    简短地说明现况之后，她表示愿意对我伸出援手，前提是我必须作为向导。心有余悸的我无须经过思考，急忙落荒而逃。开什么玩笑！索尼亚的体力起码是我的好几倍，做她的向导还不如直接把我转化为不死生物，反正都是死亡一途。

    最后我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问路。我仔细观察商店的招牌后，挑了一间外型是一丛纠结灌木的占卜店。开门之前，我深吸了一口气。

    秘馆里面灯火通明，而且比我想象得要宽敞──除了我之外，店中没有其他客人。这间店铺的装潢比较正常，简洁朴实，不像一些恶趣味的店主采用农舍造型。室内地板平坦，空气洁净又干燥，看起来是一座平凡的小屋，有扇坚固的门、两扇窗及一座小火炉，还有一张书桌、八张靠凳，剩余的空间则是安置货架，架上摆放我难以鉴定的高级货色。

    我注意到店主的法师帽下滑盖住脸庞，似乎正在打瞌睡。身前的书桌上有一颗巨大的水晶球。他留着一把浓密的银白胡须，穿着一件做工良好的丝绸法袍，衣角和钮扣缝制类型各异的宝石，在炉火的映照下散发明亮的光辉。这件法袍让我立刻觉得自己太穷，想起了背负的庞大学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