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用心良苦
大悲天龙寺位于五莲雪山,离昊京城一千多里,是中土六大圣门之一,这里不仅仅是庙宇恢弘,而且供奉着一尊佛家至宝,高达一丈的白玉文殊菩萨真身发塔,更重要的是方丈静空大师禅理精深,佛法修为在青庙各宗无人可比,就连大楚三代国君成祖、仁宗、孝宗皇帝都曾多次请他讲经说法。静空长老的武道修为深浅无人知晓,因为任何人的挑衅都会被达摩堂十八罗汉击退,即使真有人能成功的击败十八罗汉,还有武道修为已经到达武尊境界的大神僧令人高山仰止。 可是,大悲天龙寺内,自打大石禅师圆寂之后,就再无人炼成大悲疯魔拳了,几个勉强习练的弟子竟然变成真的疯子。后来,连拳经都不知所踪,连柳非冰都不晓得,是什么时候,这本拳经到了柳家的。 拳经里都是些图谱,一尊尊魔神样貌狰狞恐怖,尤其是里面那些炼成之后的神效,令韩逸心痒难熬,但是要命的是,拳谱的总纲那几页被撕了,没有内息的搬运法门,擅自习练走火入魔几乎是肯定的事情。韩逸自小修习武道,对走火入魔的后果极为清楚。 大悲疯魔拳至刚至猛,对内息的要求极高,一代高僧大石和尚是不世出的天才,十六就成为大武师,二十五岁进入武尊的境界,但是他也是在三十五岁才开始习练这门拳法的。以韩逸目前的武道境界,练这个无异于自杀。 韩逸的练功房就在自己居住的“听竹轩”最里面的房间,现在的练功房更像是厨房,里面摆满了各种食物。自打体内多了个宝鼎,他就变得比猪还能吃,一顿饭吃一头牛肯定是夸张,但是吃一只羊则一点问题都没有。 明天就是三年一度的官学考试的日子,韩逸心急如焚,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的练功,他只有拼命的吃东西,用七情六欲鼎炼化成为内息。可是,普通的食物又怎能和千年蛇妖的蛇rou相比?这些食物果腹是没有问题,但是包含的灵力则微乎其微。韩逸不禁暗暗嗟叹,自己要是懂一些基础法术,也不至于让那条修真者梦寐以求的灵蛇,最后化为一团腐rou。 “少爷,大悲天龙寺的两位高僧来了,老爷请你去一趟。”外面传来铁玄的喊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韩逸赶紧将摊开的大悲天魔拳的残经收了起来,临出门又打开恋恋不舍看了一眼。 在最后一页上,一个双身金刚,由腰部以下是两条腿,上面则是两个身子,两个头,四只手。青黑色的脸颊怒目圆睁,四只手分别拿着八宝琉璃伞、方天画戟、玲珑宝塔、*,脚下踩着两个肌rou暴突的鬼脸夜叉。 这尊像是佛家的双身毗沙门天王像,多福多喜之神,可是在这页残经上,却赫然有一行小字: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下面则是七个血淋淋的大字:杀!杀!杀!杀!杀!杀!杀! 韩逸有些疑惑,大悲天龙寺是以慈悲为怀,怎么会有如此血腥的东西?毗沙门天王也是吉祥的神,而在这尊像中,看见他就感觉到冲天的杀气,令人不由自主的心头一紧。 “小逸,这两位是大悲天龙寺高僧,你来见见!”韩战风笑容可掬的道。 韩逸将残经收在怀里,然后赶紧走出练功房,跟着铁玄进了前厅。武威侯韩战风笑容可掬的坐在当中,旁边是老管家莫天石,两个僧人在下首坐着。 韩逸仔细打量这两个衲衣麻鞋的僧人,一个壮年和尚面色如铁,身子也如铜浇铁铸,如果不是光头的话,看起来像是铁玄的双胞胎兄弟。另外一个则是形容枯槁,眉毛倒挂,脸如刀条一副苦相的老僧。 小逸,这二位高僧是大悲天龙寺十八罗汉中的觉智、觉慧两位大师!” 韩逸赶紧见礼,大悲天龙寺的高僧,那是连大楚皇帝都要礼敬三分的。 还没等韩逸拜下去,两个僧人急忙躬身打稽首道:“小僧参见师叔!” 韩逸一愣,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韩战风哈哈一笑道:“逸儿,父亲早年游历天下,有幸被玄慈大师收为俗家弟子两位大师,我儿不是空门中人,二位就不必讲那么多的规矩了!” 韩逸这才恍然大悟,玄慈大师是现在的大悲天龙寺方丈静空大师的师叔,说是师叔,岁数却比静空还小,父亲是他的门徒,说起来自己和静空大师算是同辈人。大楚武道大半出自大悲天龙寺,韩战风早年曾经去那里学过武道,这个韩逸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他的辈分那么高。 看着这两个比父亲岁数还大的和尚,给自己叫师叔,韩逸心里有点暗爽,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谦虚了一下。
“小逸,收拾一下,明天你和两位大师去大悲天龙寺。”韩战风平静的道。 韩逸不啻耳边响了个炸雷,忙道:“父亲,我明日还要参加官学的考试。” 韩战风淡然道:“考试的事情,我已经知会了礼部,替你取消了。” 取消了?韩逸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看着韩战风那平和的微笑,心里一阵恶心,怪不得前几天自己打断了韩嵩的腿,他不动声色,原来是要彻底毁了自己的梦想。这几年来,支撑韩逸的动力就是考上南清宫官学,将来封侯拜将为母亲请封诰,多年的努力居然被他一句话就给毁了。 伪君子! 老管家莫天石插言道:“少爷,大悲天龙寺是武学圣地,您在那里修习,能学到至高的武道,比起南清宫官学来,可是判若云泥了!再说,您在那里是俗家弟子,这也是老爷的良苦用心啊!” 韩逸闷声不语,他学武道的目的,不是为了成什么大高手,而是为了获得权力,可是大悲天龙寺是方外之地。良苦用心?韩战风的用心果然是够良苦! “既然是这样,我回去收拾行装了!”韩逸冷冷的道,说罢转身就走。 韩战风面色如常,招呼两个僧人喝茶,仿佛没看见韩逸已经走了。觉慧、觉智喝了几口茶,也告退了,韩战风命下人将他们带进了客房。 莫天石见人走了,眉头紧锁,喃喃道:“老爷,你真的忍心让少爷去那么远的地方?” 韩战风长叹一声道:“莫叔,不是我狠心,红阳道的妖道势力日盛,妖道们出入宫禁把持朝政卖官鬻爵,我韩家世代忠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这些妖人斗到底!小逸不走,我心不安啊!朝廷争斗,比和敌人野战凶险百倍,一旦打蛇不死,就要大祸临头!我不惜一死,可是小逸是我和妃影唯一的儿子,当年我已经对不起妃影了,我知道她能明白我,不会怪我妃影临走的时候,只求我一件事儿,就是照顾好小逸!” 韩战风的虎目里,一颗晶莹的泪珠在眼眶转动。 莫天石老泪纵横道:“侯爷,你真是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