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致命的选择题(3)

    耳钉司机陪着薛慕容拦车，好几次都想一个人开车逃跑，被薛慕容拉住不让走！这家伙胆子特别小，旁边有个风吹草动，都吓得一惊一乍：“呀呀呀，那是什么……”“呀，车里是不是有人……”自己吓自己。

    运气还算不错，等了20分钟左右，终于等来一位身高体壮的大胡子老汉开着货车。老汉约摸50岁，正好也是去往多伦多的方向，他答应带薛慕容一程。薛慕容心里多少踏实了点儿，虽然他也长相凶恶，但总比鬼强。耳钉司机见薛慕容上车，立刻回到车上，一踩油门一溜烟返回了惠特尼镇。

    薛慕容上了货车先仔细观察车上的装饰品，尤其一些挂件，好在一切正常，车上虽然也挂了一个十字架，但十字架随着车的颠簸来回摆动。薛慕容回头望望远去的出租车，心说，也许那不干净的东西压根并非要跟着自己，何况自己从来也没有做过亏心事。

    大胡子老汉一边开车一边抓裤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蹿来蹿去。他审视薛慕容一番，说：“我妻子总是提醒我，如果我还喜欢载搭便车的人，可能就会被人在背后插上一刀，横尸水沟。可当我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路边拦车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我自己年轻时的岁月，我也伸出手竖起拇指拦车，也搭上了车。现在，我妻子都死了四年多了，我还活着，还是开着这辆老货车，我很想念她。”他又急切地抓向裆部。

    “孩子，你去哪儿？”他问道。薛慕容告诉他去多伦多。

    “那辆出租车为什么不送你？是不是怕你不给钱？”

    薛慕容没敢说遇到诡异的事情，也没敢说自己前两天遇到狼面人的遭遇，怕这个老司机也是个迷信死神的人，那样自己可能还要被赶下车。便说：“他的车有些坏了，怕跑不到地方，要回去修车。而我有赶得比较着急，因为我的爱人病在多伦多医院里，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急着赶回去陪她。”

    “昏迷不醒，太可怕了，你爱人这样你一定很伤心，她也一定很需要你，你们一定非常恩爱，就像我和我的妻子一样。”他的同情强烈而真挚，使薛慕容有些感动，不过这种感动很快被一种刺鼻子的尿sao味驱散了，哪来的尿sao味，真难闻。

    老司机似乎是个热心肠，他又抓住了他那绿色裤子松垮的裆部，用爪子般的手猛拽那尺寸过大的裤裆。“突发的病总是很严重的，孩子，我应该把你直接送到医院里的，一直送到病房里，可是我答应我哥哥莫里斯，要送他医院做护理。他妻子在那儿，她得了那种健忘病，我忘记了名字，想不起来它到底叫什么来着，随他去吧，要不是答应了他们，我真应该把你送到医院去。”

    薛慕容连忙说：“不不不，没关系，已经非常感谢你了。老先生你放心，等到了地方，我要给你一些钱，你可以自己留着，也可以给你的哥哥或者嫂子。你只要把我送到多伦多，只要有出租车的地方就好，我可以自己去医院。”

    老司机说：“可是你爱人很需要你，她还在昏迷不醒，她睁开眼睛一定特别想看到你，”他又抓向松垮的裤裆，薛慕容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奇怪。

    “他娘的疝气带。”他叫骂着，然后又笑起来，笑声绝望而令人感到好笑。“我有该死的疝气，不要见笑。孩子，我告诉你，如果你只是等待，所做的努力就烟消云散。你做的是对的，你放下一切深更半夜去看望你的爱人，你是好样的，就是个好孩子。”

    “她是个好女人，我很担心她。”薛慕容说。回忆起跟于冰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不禁有些伤感，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掏出手机给二饼和于冰分别打电话，奇怪的是，一直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薛慕容心中涌起一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于冰已经死了？不会不会，他连忙在心中否认，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恨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大胡子老汉的车速并不是薛慕容所希望的那么快，车速稳定在每小时六七十码，以这样的速度要开很久才能到，薛慕容非常着急。而且老汉有时会超过白色隔离线开到另外的车道上。

    大片大片的森林被抛在了后面，偶尔会路过几个小镇，不过都是很偏僻的小镇，黑灯瞎火，灯也亮不了几盏。夜越来越深，老头不断变换着远光灯和近光灯，偶尔对面有车交汇，灯光很刺眼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甚至对迎面开来的车打着远光灯他也不在意。

    他又开口说起他哥哥和嫂子的事情，说他嫂子的病很严重，快成了傻子，生活都无法自理。他有时会跟薛慕容交流，可是薛慕容闻到越来越强烈的尿sao味。他想知道，他闻到的尿sao味是来自老头身上还是他常把狗带到车上。薛慕容想摇下车窗透透气，可是又怕天气冷老汉会生气。他最终试着摇下了车窗，可是老汉似乎没有注意到，就如他不在意迎面开来车辆耀眼的强光一样。大概7点左右，货车开上一片高坡，可以看到被路两侧的森林遮蔽的天空，正在开车的老头突然叫了起来：“看哪，孩子，那月亮，多像个美丽的女神？”

    圆月美丽绝伦，硕大浑圆挂在天上，不过薛慕容看到这月亮仍感到不安。月亮似乎孕含着一股邪气，望着那微微泛黄的圆月，可怕的念头忽然迸出来：

    要是我到了医院于冰已经去世了怎么办？二饼和于冰不接自己的电话，是否意味着她出事了，不敢接听我的电话，也不敢把这坏消息告诉我？难道于冰后来跟着警察进山又遇到了狼面人，被狼面人咬伤了，此刻已经变成了新的狼面人？

    不可能不可能！她可能只是还在昏迷不醒，而二饼只是凑巧没有看到自己给他打电话。要是于冰一直这么昏迷不醒怎么办？或者醒来以后成了傻子，像开车老汉的嫂子，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连吃饭拉屎都让人照顾。那照顾他的人只能是自己，自己那么忙，那么多事情要打理，只能多请几个保姆了，那时间长了，自己还会爱她吗？

    薛慕容想到这个问题，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耻。与此同时他脑子里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必须做出选择，自己是选择于冰死去，还是选择于冰痴傻要人照顾？

    想到这里，薛慕容觉得这是一个极端恐怖的问题，希望自己一辈子不要遇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