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全线崩溃
成章曰:顾二哥不幸言中,钱联志闻讯惊心 歙州城内州衙大堂。 顾连心急如焚地在大堂内来回走动着,方乐看着他焦急不安的模样,情绪也是一落千丈。 “老二,不要紧吧,”方乐见顾连不停地踱步,心烦意乱,只得出言相慰,“王显和我是很放心的,不会生二心,再说,我不是已经让老六带人过去了吗?” 要说王显和靠不住,方乐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大哥,四弟这个人我清楚,向来私心很重。我已经传话过去,要战至一兵一卒,并且说明了目前不可能派人增援,但是他偏偏还是发紧急战报过来,一力要求增援,这非常不正常。” 顾连说到这,停了停,也不再在大堂里来回走动,坐了下来,轻声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还有数千人没有用上,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求增援呢?” “为什么?”方乐没想到这一层,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不想拼光自己的老本!”顾连面色森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种念头一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方乐吓了一跳:“你的意思,他有可能弃关不顾?” 顾连点点头。方乐对王显和的器重他很清楚,他不想把事情想的更糟,更不能当着大哥的面说出来。他其实担心的,是王显和临阵倒戈,投靠官军,助纣为虐攻向歙州城。 王显和是他的四弟,按说是讲义气的,作战也很勇敢,当初将他安排在昱岭关,也算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但是,这次官军孤注一掷的决心非常明显,王显和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拼消耗,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 一旦人动了私心杂念,就会犯糊涂,甚至利令智昏。昱岭关是歙州东面的唯一屏障。他不能不防,这也就是他心急火燎让雷高阳带着歙州城的义圣帝卫队,急驰昱岭关的真实用意。 本来,要说增援,昱岭关还远远未到时候。 想到这里,他有些沉重地对方乐说道:“大哥,不是我疑神疑鬼,只是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要做最坏的打算才行。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做些准备,一旦昱岭关失守,我们向牯牛降方向转移,才不会手忙脚乱。” 方乐闻言,心中戚戚。老二这番话,明显是对固守歙州失去了信心。想想自从杭州失守被迫撤退之后,红旗军屡战屡败,已经退到歙州这个唯一的州城,如今还要西撤,红旗军的前途看来是更加渺茫,更不用说东山再起,实现当初北上占京都、杀赵倨的梦想了。 想到这,他心中追悔莫及。红旗军其实是有几次绝好的机会可以咸鱼翻身的,比如打下杭州之后,广积粮草,不再盲目北伐,比如官军北上情势缓转之后,可以秣马厉兵,养精蓄锐,但每次他都是被眼前闪现的一线曙光冲昏了头脑,对顾连的再三劝阻置若罔闻,刚愎自用,一味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直到现在,据点尽失,四面楚歌,他才真正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高瞻远瞩大局观,对形势的判断总是错了又错,却又从来不够重视顾连的想法。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朝不保夕的地步,都是因为自己鲁莽,不智,如今想来,大好局面都是自己一手摧毁,难辞其咎。 “老二,大哥做事欠考虑,责任在我……”方乐诚恳地向顾连道歉,心情感到无比压抑。 “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顾连沉稳地说道,“时间紧迫,我们这就收拾行装,以防万一吧。” 顾连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太晚了,大哥醒悟的太晚了。 ………… 杭州明金局公廨。 孟南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心中暗暗喊道,赵墨源,你也会有今天。 他已经向赵倨发去了密奏,详述赵墨源到了杭州之后,整日游手好闲,不问正事,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出入**,招娼嫖妓,败坏朝廷官员形象,且对剿匪一事,敷衍塞责,致使官军宁国府一战大败亏输,损兵折将。望圣上严查。 你不仁我就不义,姓赵的,我孟南醒不是喜欢背后说坏话的人,这次如果不是你找我的晦气,我又何须管这许多的闲事? 他还在为不能与赵墨源成为政治上的联手伙伴而懊恼。 可惜啊可惜。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要存心与自己作对呢? 他想起了楼外楼的接风宴,赵墨源貌似愚钝实则精明透顶的模样瞬间浮现在眼前。这个人如此年轻,就有那么深的城府,着实令人惊叹。 但是,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对方的才能。 就算喝酒这样的小事,也能做到极致,似乎是天赋异禀。这样的人,才能出众,可遇而不可求啊。 终于还是走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这样强劲的对手,怕是不好应付吧。 想到这里,捧在手中的茶盏轻微地抖动了一下。guntang的热茶泼洒出来,让他感到些许疼痛。嘴角不自觉地咧了一下。 正在这时,派出去办事的人回来了。告诉了他一件令他异常兴奋的事情。 “真的吗?她居然答应了?”孟南醒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饶有兴致地探问事情的经过。 “是。”对方肯定地点点头,“不过,她只肯帮助大人传递消息,别的事情却不情愿去做。” 那就行了。孟南醒心中暗暗说道。闵菲菲,这个眼睛长到天上的女人。能够答应这一点,他已经知足了。 他派人找到闵菲菲,恩威并重,晓以利害。几件不寻常的宝物出手,才终于换得这美女子的首肯,为他孟南醒做墨源身边的细作。虽然有些rou痛,但这财物换来的结果,他还是感到很值。 赵墨源,你做梦也想不到,你倾慕有加的闵菲菲,将来会是藏在你身边的jian细吧?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此后都将会在我孟南醒的掌握之中。 再也不怕你背后玩阴的了。孟南醒呵呵笑了两声。 ………… 离昱岭关尚有三十里地,雷高阳的队伍尚未到达目的地,就传来了昱岭关已经失守的惊人消息。 而且,据说是王显和不战而降,主动开关弃守,放进了赵墨源和蔡卓尔率领的禁军队伍。 五雷轰顶的感觉震慑着雷高阳。他立在马背上,怔愣了足足有一柱香工夫,忽然像是清醒了过来,大声命令道:“加强警戒,后队变前队,立刻撤回歙州。”
队伍就这样,即刻又转身了。雷高阳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切都很不真实。 他感到彻底的绝望和悲哀。王显和,自己的四哥,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 然而,探子的回报他又不能不信。昱岭关已经易帜,大批的官军人马囤积在山头之上,正朝自己的队伍也就是歙州城的方向扑来。而王显和的数千红旗军似乎早已不知去向。 最为悲哀的是,昱岭关落入敌手,歙州城顷刻间成了不设防的孤城。大哥二哥无论有多大的能耐,也是无法固守的。战线崩溃,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想到这里,雷高阳禁不住热泪横流。 “快马向歙州城报告情况,通知后队,层层设防,务必要延缓官军推进的速度。”雷高阳向身边的副将吩咐道。眼下已经没有任何阻敌的良策了,能拖一时是一时,必须为大哥他们安全撤离歙州城争取一些时间。 副将应声走了。雷高阳长叹一声,继而挥动马鞭,纵马向来时的官道奔去。 ………… 子珮再次来到保济堂,找到掌柜钱联志,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大周天针法?”钱联志狐疑地问道,“这种针法不是早已失传了吗?姑娘为何要找它?” 原以为子珮是总舵主身边的下属,一定是为孟南醒的事情过来的,却不曾想到这姑娘居然是自己的同行,是个大夫,而且是为寻找失传的针灸技法而来。 子珮笑着说道:“我师父李青云……也就是前总舵主,他告诉过我,大周天阵法并未失传,他的传人就在杭州城内行医。” “是吗?”钱联志闻言有些惊诧,看来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大周天针法神乎其技,还真有传人在杭州的话,这倒是一件令他有些兴奋的事情。 “杭州城内著名的医家我基本都熟悉,没听说过谁懂这套针法。这样吧,我安排人将杭州所有针灸大夫的名单都开列给你,姑娘如果要查找的话,只能一家一家地去自己讨教查找了。” “好啊,那就有劳钱掌柜……不,分舵主了。”虽说没有在保济堂找到针法,但是有这样一个名单的话,自己就可以一家一家地察访下去,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子珮正要礼貌地告辞,却见一个伙计一般的人,快速上楼,来到两人身边,对着钱联志耳语一番。 “什么?会不会是你弄错了?”钱联志几乎是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不顾子珮在场,对着伙计大声叫唤了起来。 “千真万确的事情,属下怎敢不查清楚就来禀报?”一身伙计装扮的人显得有些委屈和不满,但对自己的上司却也不敢过于顶撞。 子珮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中,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孟南醒正在派人四处探访黑蝠社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