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9 险些被忘记的
回到了客栈的水馨悄咪咪的给了宁朔一颗留影石,传音给他,“你看看你能不能看懂里面的计算阵法,如果你不行,你就去找墨鸦。他应该和施真人一起来了。” 宁朔有些无语,再看看水馨那一脸郁闷的样子,“发生什么了?” 据他所知,这位算得上是大度之人,很多事情都不计较。但要是计较了,一般也都会当场怼回去。 连真君都怼过不止一次的人,不敢怼的东西是极少的。他可不认为,一群还没有走出学校的女院学生,能把水馨给郁闷到。 “看戏被卡在最后的结局,能不郁闷么?”水馨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刚巧看到林城思往她的房间这边走了过来,忙招了招手,“出事了,要不要来听?” 林诚思虽然本来就是来听消息的,但看水馨的样子……可能消息会有点超出他的预期? 哪怕林诚思已经经历了不少,无奈思维还是有些局限。总觉得去参加女院聚会这种事吧,哪怕还有别的大儒夫人在,核心内容无非也是对婚契改变的应对。可能会有人想要算计卢夫人,讲道理也不该在这种时候下手。 正因为如此,林诚允才没有过来打听消息。 但事实证明,林诚思太甜了。 听水馨说到,“……也不知道那位古姑娘到底有哪里不对,他们死活都不说了。前面那位古姑娘,我怀疑是受谢淼的幻境影响严重,到最后也没醒过来……我能怎么办,也只好先回来了啊!” 林诚思下巴都快要捡不起来了! 宁朔却是一脸淡定——听啊,整件事都源于林水馨培养的一株灵茶树,如果没有这株灵茶树变异的领茶道境,整件事都不会发生不是吗? 谢淼不会受到影响,不会为了自保攻击大儒家的古姑娘。 而那位大儒家的古姑娘若是醒着,想也知道那只蛊虫不可能忽然冒出来攻击卢夫人引出实验室的事情。 卢夫人也不会暴露身上的法器,另一位古姑娘也不会死…… 但既然有了天眷者养出来的,和明国国运相连的灵茶树,还有什么一定不会发生的呢? 水馨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差点忘记了,“我记得我被抓住之前,夏曦在摘卧龙山脉那株变异灵茶树的叶子……时间已经挺长了,不知道他或者其他人有没有拿那株灵茶树的叶子来泡过茶?” 水馨注意到,苏倾使用的那些灵茶树叶只是被清洗过,却是没被炮制过的。可见灵茶树的叶子本来就能用。 这一点水馨也朝莫兰打听了一下。 莫兰果然是知道原因的。 灵茶树是低品灵植,灵茶道境虽然消耗的灵气不多,但怎么也要消耗一点的。正常的灵茶树树叶的灵气其实非常低微,如果不事先设法将那低微的灵气封闭在灵茶树叶内,灵茶树叶能在泡茶的初期就灵气逸散。 所以,灵茶的炮制,本质上是“在尽可能不伤到灵茶树叶的情况下将灵气封闭在内”。因为完全不能依靠带有灵气的手段,自然就繁琐一些。 但如果本身就有能力灵茶树叶的灵气封闭在内,灵茶树叶确实是不需要炮制,就可以直接展现灵茶道境的,味道还会更好。 据说在派某些门派的驻地之内,有着古时候传承下来的灵茶树,品级比常见的灵茶树更高,而且灵气自行封闭在灵茶树的树叶之内,就不需要炮制,也能展现灵茶道境。 政事堂的那颗变异灵茶树,应该就是属于后者。 不会随便用沸水煮一下,就导致树叶破坏,灵气逸散。 而卧龙山脉那颗灵茶树的品级,也不是一般灵茶树可比的了。 “表哥的话,保不定自己都忘了这回事了。”林诚思想了想,如此说道。毕竟就在夏曦摘叶子的时候,“林冬连”被挟持着带走了。估计这家伙也就将东西往袖子里一塞了事。 心里面有些愧疚不说,后面的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多半就忘了。 按照夏曦的性子,好歹是一种新品级的灵茶,如果真的要尝试,不可能不喊他们的。 而且…… “也许那灵茶树叶,还真没有被泡过,没有出现过灵茶道境呢。” “怎么会?”水馨诧异,“那么大一株!” 论体积,论叶子的数量,那株灵茶树完全不用担心被捋秃吧? “还不是你那下,拿走的小块灵脉之源?”林诚思笑道,“卧龙山脉既然已经出现灵脉,任道台当然不会坐视那灵脉溃散。出现了那样的意外,他自然是立刻就封锁了那里,任何意外都不会允许。” 水馨也有些明白了。 以当时任仲的处境,保下卧龙山脉新生的灵脉,不管怎么说都是最重要的功劳了。不能赎过,怎么也能让他好过点。 “对他们那些大儒来说,灵茶道境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既然任道台要封锁,别人也不会去触那个霉头。何况,从卧龙山脉那里传来的消息里,也确实是没有那株灵茶树灵茶道境的描述。” 水馨则想起另外两件事来。 苏倾曾经说过,灵茶道境和第一个展现它的人大有关联。 其次,之前她还没有意识到宣和是“神眷”的时候,对方曾经出现在定海城,准备收购南方修仙界那边传过来的各种灵茶。 在谢昭等大儒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灵茶树”,为什么“灵茶树”能被龙凤环绕的时候,宣和去搜集各种灵茶……是不是意味着,“神眷”那一系,反而对灵茶树了解得更多? 水馨看了看门外的天色。 天完全是黑了的,想想就道,“现在夏公子在哪儿?我去问他要一些灵茶树叶可以么?” “现在泡茶?”宁朔直觉不是那么简单。 “今天苏夫人请我喝了一杯茶,自然是需要回礼的。虽然那株灵茶树的灵茶叶灵气品级稍微差了点儿,对她应该也没有多少好处,但请她喝茶,或者还是请得到的?” “让她来泡?”宁朔反问。 水馨点了点头。 这天白天,虽然主要是在看戏,水馨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苏倾自损根基,是为儒门立下过大功的。而且这数百年来,除了重伤修养的阶段,苏倾专研历史,培养女性儒修。算得上兢兢业业也卓有成效。身为大儒夫人,但绝不是“分享丈夫气运”的那种类型。她本人其实和明国的国运牵连也是很深的。 加上她的先天天目神通根基虽然损坏,却不等于不存在。 水馨总觉得,让她来泡,比自己泡茶效果都要好。 至于她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是没有办法用灵茶道境来展现的。更何况,她这种连“外景”都是灵茶树的人,就算是泡出来的灵茶树通天彻地,鉴于她对“灵茶树的喜爱”,别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啊! 林诚思从水馨这儿得到消息,转告林诚允他们去了。 他们这边当然也可以查。 毕竟当初造成混乱的,确实很多都是林氏的势力。尽管很多人都被抓、被杀,但哪些人攻击了哪些地方,林诚允那边是有数的。 宁朔则第二天就拜访施长安去了。 以他的身份,这也很正常。而且,宁朔并非是阵法师,在“副业”上,更擅长炼器一些。水馨留给他的难题,他还真的只能去找墨鸦。 水馨则找夏曦要到了灵茶叶——夏曦自己果然忘记了——写拜帖给苏倾则还是在这之前。 苏倾果然同意。 正如林诚思所料,那一株灵茶树作为“灵脉核心”,在灵脉还没有彻底稳定的情况下,算得上是意义重大。尽管大家都知道那是一株灵茶树,但还真没人敢冒着正有火无处发的任仲发火的风险,去捋灵茶树叶的叶子泡来喝。 毕竟想要展现灵茶道境的话,哪怕捋叶子的事情可以做得很隐秘,想要在泡茶这种事上做得很隐秘却基本没可能。 然后,难得水馨猜准了一次。 苏倾这次回帖选择的地方,果然依然是卢氏的别院。卢氏没有搬走,依然住在那栋死了两个贵女的“凶宅”之内。 周夫人这次没有来。 不过,苏倾这次带上了高菡、丰优云和叶崇瑛这三个正在培养的学生与后代,居然还请了莫兰和云佩钰。 毕竟,莫兰手上还有周夫人送的“礼物”,前一天时间弄得较晚,事情也相当严重,到后面就根本没人提那一茬了。 卢氏的随身法器虽然杀了一个人,但一来并非她本人的主观意愿,二来,那位古姑娘的身孕明显非常离奇——以至于两个刑医使用了大量的计算阵法去追溯不说,谢昭还连“荒谬”这种词都用上了。 这就让卢氏依然得以安然的留在了院子里,顶多周围的护卫多了一些。 气氛当然也比前一天更凝滞。 苏倾泡茶之前,还玩笑般的说了一句,“不管今天这灵茶道境会怎样,至少就这么几个人,总不至于出什么事故了吧?” 但苏倾还没泡茶呢。 事故已经出来了。 前几天还号称遵从佛旨,不会离开那片区域的宣和,忽然带着他的小徒弟,出现在了院子的门口,请求拜访。 以宣和之前的谨慎而言,直接跑到一个大儒前夫人的门前来拜访,这绝对是一件离奇的事情。看得出卢氏都很惊讶。 虽然她确实是暗中修佛想要拜入佛门,但她又哪里能想到,自己不但能买到佛门顶级灵器层级的佛器不说,居然还有高僧会主动上门拜访? 她是什么身份?根本就不该接触佛门的身份啊! 苏倾就不高兴,“我还当他们要好好的解释一下那佛器的来历——但来这里解释,也是稀奇的很了!” 不过,苏倾也是知道宣和在使节团内的特殊地位的,话虽这么说,却并没有自作主张说不见。 当卢氏稍稍沉吟之后,请和尚进门,苏倾也没说什么。 ——讲真,若不是存了探查卢氏和卢氏那个佛器来历的心思,苏倾又怎么会那么有空的连着两天过来,还找了那么多人!她也没那么闲! 就是水馨都能猜得到,卢氏的这个“幺蛾子”,九成九要落在苏倾的头上。 反正……修史,又不是什么需要赶工的活计! 但宣和进来之后,却是冲着苏倾行礼,并没有在意卢氏,开口就是,“贫僧是为新灵茶而来。” 水馨连忙道,“可我也没给大师传这个消息啊!” 苏倾自然也没有。 宣和却很淡定,“是佛旨指引了贫僧。” “那你昨天怎么不来?”苏倾挑起嘴角笑问。 “昨日的灵茶是儒门之物。” “……今天的难道就不是了?” “今日的灵茶不仅是儒门之物。”宣和道。 他的话,浅显也很浅显——卧龙山脉的那株灵茶树,其实没人觉得不能捋叶子。不过是时机问题。政事堂的那株灵茶树,哪怕是那样特殊的灵茶道境,没有必要,谁敢捋? 反正是不可能捋下来赠送给佛门的。 绝不可能。 “可是,难道新的灵茶,对大师来说,竟然比在那儿等待还要重要?”水馨才不会放过这个打听的机会。 宣和想了想,还是直白道,“如今更重要。” 水馨想起对方在梦域都要搜集各种灵茶的行为,对佛门这方面的想法,不由得更为好奇。 宣和却是依然坦然的看着苏倾。 当灵茶由水馨给了苏倾,真正做主的自然就是苏倾了。苏倾却没说什么,看看宣和再看看一脸迷茫又好奇的衍喜,开始了她略微显得粗陋的泡茶之路。 卧龙山脉那株灵茶树……苏倾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稀奇。 至少稀奇不过政事堂那一株。 她这会儿也没有多想,没有之前的那种期待感和焦虑感,仅仅是好奇罢了。毕竟能作为灵脉核心的灵茶树,貌似也是如今的唯一一株! 宣和却也没有带着衍喜在下仆匆忙布置的位置上坐下,而是就这么看着苏倾的动作。 慢慢的,整个天空似乎都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