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所谓真相之二
玛塔一路驱策坐骑狂奔回了家族。 有一个人能解释她的疑惑。 为何她会忽略这个人？她活着的时间比莎尔蒂恩还要久远。在家族斗争中首先认输，与任何人都没有利益冲突。或许因为这个原因，玛塔从来没有想起过这个人。 此时家族中很安静，贵族们大多去参加那场典礼了。 玛塔一路冲进了克雷希亚的那座高塔。 当奴隶通报玛塔造访的时候，她正在享受自己的一点小小乐趣。 半响，克雷希亚才从走到了正厅，她自顾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旁，她的侍女拖着一位魔种男性卓尔的尸体从侧门出去。他头歪在一边，死相极尽恐怖，想必在临死前遭受过长时间的折磨。 克雷希亚看到玛塔的深夜造访，似乎并无惊讶之意。 在克雷希亚看着玛塔的同时，玛塔也在观察着她。 这位姨母，有种戴尔文家族少见的成熟气质。无论是奥西莉亚还是她的女儿们身材都普遍消瘦，而克雷希亚则极其丰韵，就像一枚熟透了的紫色果实，给人以一种rou~欲的诱~惑印象。 这个时候，玛塔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之处。或许这位克雷希亚并不像她认为的那样无害。她可是在权势斗争中平平安安的活了下来，并且成为了高阶祭司。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黑暗精灵并不多。 克雷希亚亲切的问道：“你找我？玛塔。” “是的，我有事情想请教你。” 她看着玛塔半响，挥退了身后侍立的侍女。 等到侍女们带上大门之后，玛塔反而有些犹豫。 她要问些什么呢？问她希尔维斯是否想要杀她？ 在玛塔犹豫的时候，克雷希亚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开口。 “希尔维斯是怎么来到我们家族的？”玛塔最终开口问道。 克雷希亚似乎对于她的问题有些惊讶。 她想了想才说道：“我通常不回答一个关于死者的问题，因为死去即意味着失去了所有的价值。不过既然关于希尔维斯，我还是说说吧。你知道，他曾经是法斯特的王子。那个时代男性当中最出色的一个。所有的家族都渴望摘下这多撒伦多之花。我们的主母也是其中一个。顺便一提，奥西莉亚那个时候还不是戴尔文家族的长女，她只是排名第三的女儿。当时在所有人看来，戴尔文家族毫无希望，奥西莉亚更毫无希望。但是，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是希尔维斯主动选择的奥西莉亚，而不是法斯特主母。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希尔维斯从众多优秀的长女之中选择了奥西莉亚。并且，他说服了当时的法斯特主母同意了这桩协议。所有家族都认为希尔维斯疯了，或者说法斯特主母疯了。但是这中事情对我们戴尔文极其有利，希尔维斯就这样到了我们家族。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奥西莉亚成为了主母，而希尔维斯成为了家族的侍父。直到那个时候，贵族们才开始称赞希尔维斯的高瞻远瞩。” 玛塔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她一直以为这是一个主母和王子的联姻。但是其中有一个疑点，“如果希尔维斯是自己选择了主母，那为什么她们的关系如此冷淡？” “冷淡？哈哈，如果从这七十年看来，的确如此。不过，主母她和希尔维斯曾经有过一段好时光。我们卓尔从不彼此相爱，除非为了****。你说呢？”克雷希亚说道：“但我想奥西莉亚那时候可能是真的爱上了希尔维斯，或者至少为得到他而感到自豪。作为一个侍父，希尔维斯获得了一切能够获得的荣光。她们的确有过一段好时光，那个时候主母还不是如此的酗酒，直到，后来你的出生……” 克雷希亚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玛塔皱眉道。这个漩涡越来越深。她有不详的预感，真相比她认为的更复杂，是看不透的深渊。她是否有足够的勇气接受一切？ “是的，你一出生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当时主母勃然大怒，试图杀了你。为此希尔维斯还和主母发生了争执。我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就有了那场仪式。而仪式之后，主母和希尔维斯的关系每况愈下，奥西莉亚她开始有了许多男宠，而希尔维斯——他的结局你已经知道了。” 玛塔大惊失色，她曾经以为是秘密的事情就这样被直白的说了出来。奥西莉亚，莎尔蒂恩，如今还有克雷希亚。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事情。克雷希亚既然对她封印的事实了如指掌，她到底在这件事情中参与了多少？ 极度震惊之下，她只有自我解嘲般的说道，“看来我小小的天赋早已经不是秘密了啊。” “天赋？”克雷希亚反问道。 意识到自己刚刚误解了克雷希亚的话，看来她只是知道了整个封印的部分，而不是全部。最起码她并不知道她的奥术天赋。玛塔问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当年的这桩事情么？” 克雷希亚微微一笑：“事情是在保密之下进行的，所有知情者都被封口了。知情的只有主母和希尔维斯。我也是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才明白的。不过，莎尔蒂恩可能知道，她作为长女，年龄已经渐渐大了，有许多蛛丝马迹很难瞒过她。” “瑟德和瑟斯丽呢？” “她们肯定一无所知。那时候她们还只是普通祭司。不够资格参与这种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莎尔蒂恩对她的坚决态度了。至于主母，她生出了一个有奥术天赋的女儿。对于平民来说，一个术士可能是晋升的资本。但是对于祭司来说，并不多么受欢迎。毕竟祭司们一直认为，黑暗精灵能依靠的只有蛛后。再加上当年男性施法者的暴动，可想而知术士在贵族女性当中就不怎么受欢迎了。 克雷希亚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我知道你认为自己在主母心中的地位不如其他女儿。但是，你要明白，虽然主母对你非常严厉。但是，她是一位合格的主母，也是蛛后合格的仆人。只有那些最强壮者，心智上没有缺憾的强者，才配生活在这个伟大的城市。你的母亲，奥西莉亚是在保护你…….” 对于保护这样的一种理论，玛塔从理智上很难接受。 她可无法忘记奥西莉亚对她不同寻常的仇恨，那种眼神骗不了人。还有封印仪式的残忍。奥西莉亚就是这样一种人，以折磨她人为乐。她唯一钟爱的就是自己。怎么可能保护任何人？ 但是克雷希亚给了她最后一击：“我想你并不知道，你的出生伴随着一个预言，说这个女儿会杀死她的父亲……” 玛塔愣在原地久久无语。此生之中，所有的冲击都比不上此刻的震撼。 言语变得苍白，思考成了瘟疫的源泉，每个结果是它起因的本身。 原来，弑父的命运早已经在出生时就已经注定。良知成了苦涩的源泉，它提醒着自己的主人，她的每一步都只是落入这必然的结局。超出期望之外的能力是她毁灭的根本。所有人都看着她随着剧本狂舞，却冷眼旁观她慢慢滑入深渊。 在她的有生之年，还有什么样的灾难，是诸神尚未施加在她的身上的？ 许久之后，她才找到回了自己声音，试图对这末日的审判垂死抵抗，“克雷希亚，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克雷希亚笑了一笑，柔声说道：“我听说了祭司团的事情。如果我们有幸拥有一位团长。我不希望她因为奥西莉亚的原因疏远了戴尔文。这是一个伟大的家族，不能因为一个或者两个人的原因而让她的光彩蒙尘。” 克雷希亚叫住了失魂落魄的玛塔。 “玛塔，你能在其他人面前为我保守这个秘密么？主母不会喜欢一个泄密者的。” 她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在高塔从之外的凉亭中，她茫然的徘徊了许久。 此刻，她的理智已经重新回笼了。她苦涩的发现，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愧疚与痛苦啃噬内心的时刻，她也没有丢掉她赖以生存的理智。 对于她的同胞，她不应该报以太多信任。但是这件事情真实到无法否认，克雷希亚欺骗她也没有好处。 她已经杀了希尔维斯。无论他是因为失去了主母的宠爱自愿寻死，还是因为屈服于这命运。最后的行刑人都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了。 那么奥西莉亚呢？难道奥西莉亚曾经真的是想保护她？ 也许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奥西莉亚曾经爱过希尔维斯，于是想杀死她。而希尔维斯为了保住了她的命和她发生了争执，于是最终结果是封印了可能带来灾难的天赋。 她枉杀了自己的父亲，她的爱人。她当然有理由恨她。 希尔维斯已经死了。 而奥西莉亚还活着。 每个人都值得获得一个机会。 今夜，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令人惊异的主母奥西莉亚既没有和她的男宠在一起，也没有在酗酒。通常最近的这段时间，在不干正事的时候，这两者往往同时出现在在她的身上。玛塔曾经轻视过这种生活方式，然而，在这个时刻，她终于理解了奥西莉亚的孤独。 奥西莉亚危襟正坐，穿着紫色法袍，坐在她的宝座上，她的蛇首鞭和权杖就放在手边。 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难道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所有的人都得了疯魔？这样的念头瞬间划过她的思绪，又被她压制下去。 玛塔走上了前：“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