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少年，先找个女朋友吧

    等哈里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已经恢复了大半，原本时时刻刻纠缠他的眩晕已经无影无踪，身体上的伤口被简单的处理过了，那些溃烂的伤口在神术的作用下渐渐恢复、愈合。

    他不由自主的向自己的剑摸去，却摸了个空。这时，他发现他的右手已经又能活动了。

    他心头一沉，终于想起在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他在快死之时来到了这片水域，然后在朦胧中看到那晚的情形重现了。他向那位受害者忏悔，把自己的罪恶统统倒了出来。

    记忆到此为止。

    他大惊之下坐了起来，看向四周。

    玛塔蹲在河边，在清洗着什么，她破破烂烂的祭祀袍脱了下来，铺在一旁的水草顶上，她只穿了一个衬裙。在另一边，矮人坐在稍远的地方，坐在一堆火堆前。火光刺伤了哈里斯的眼睛。

    哈里斯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的可疑了。

    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了？

    他之前的所见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这时候，玛塔已经将手中那条鱼清洗好，她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将它开膛破肚，刮掉鱼鳞，简单的清洗一下，然后走到了火堆前，将鱼扔给了矮人，矮人嘟囔了几句，然后将那条鱼串在树枝上，放到燃烧的火堆上开始烧烤。

    做完这一切，玛塔擦了擦手，重新走到水边，在哈里斯身旁坐了下来。

    她揽着哈里斯的肩，看着哈里斯，就像小时候常做的那样。

    哈里斯同样看着她，他在心中呐喊，这不是那个玛塔，玛塔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然而，她的面容，手上熟悉的温度，甚至淡淡的鱼腥味都在提醒哈里斯，她是活生生的，是他的最小的jiejie。

    “好点了么？”她柔声细语的问道。

    哈里斯点了点头，现在他已经确定自己是活生生的活着，只是不能确定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们的前一场对话依然历历在目，而现在玛塔竟然一改之前的冷硬语气。

    “我怎么了？”

    “你重度烧伤，然后高烧，不过幸好活过来了。”

    “你和他？”

    “他叫白洛尔，就是那晚从我们手里逃掉的术士。破城之后跑到了这里。”玛塔解释道：“那天我被红龙打飞之后，就掉到了一个裂缝中，一路滚了下来，然后我走到了这个水源，遇到了白洛尔。后来你都看到了。”

    新的狐疑从他的心中升起：“你们刚刚还拼个你死我活，现在却坐在一起，分食同一条鱼？”

    “这不正是你祈祷的么？”玛塔坦诚的耸了耸肩：“我实力不及他，但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再打下去只有两败俱伤，一起死在这个荒野。而且你在他手上，他还算是略占上风。”

    严格来说，玛塔并没有解释为什么她能和那个术士和平相处。但是，哈里斯心中仍燃起了一点希望：“你并不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残酷，不是么？我们并不是只能活下去。不然刚才你为什么要救我，而且，在龙的宝库上的时候，你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引走那条龙。”

    玛塔直视着他那张依然憔悴的脸：“哈里斯，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伟大，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都是基于利益。正如我在宝库的时候，引走那条龙，给祭祀团拖延一点时间。救她们，等于救我自己。那时候，我自大的相信自己能拖延到祭祀团想到办法。而现在，我相信你能活下去，并且好好的活着。”

    哈里斯沉默了。

    玛塔追问道：“后来宝库里发生了什么？我掉下了石壁的裂缝之后，发生了什么？”

    哈里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昏过去了，不过我看到祭祀团朝着宝库来了一发，把那条龙射进了火山里。”

    玛塔点点头：“好吧，看来现在红岩堡已经彻底被熔浆冲毁了。”

    “不可能！红岩堡是永远也不会毁灭的。”那位原本背对着他们烤鱼的矮人将鱼一扔，冲了过来。玛塔和哈里斯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她们的谈话不知道被他听到了多少。

    哈里斯虽然听不懂他的矮人语，但是他已经想起了他在那自以为的幻觉中，拥抱了这位矮人。

    他看着那位矮人，没有来由的产生了一阵亲切感。他须发皆白，衣服同样破破烂烂。虽然受了很多伤，看是看起来精神挺足。他默默的注视着矮人，矮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他瞪了他一眼。

    玛塔给哈里斯同样施加了一个通晓语言。

    然后对气势汹汹的矮人说道：“这只是我们的推测，你激动什么。再说，你们国王的遗体早已经被运回了撒伦多，即使红岩堡完好，你在那里也找不到你们的国王了。”

    哈里斯听到她提起矮人的国王，突然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昏迷让他错过了很多事情。

    玛塔赶走了矮人，示意他回去继续烤鱼。

    哈里斯沉吟半响，决定对玛塔坦白：“jiejie，我是不会再回那个城市了。”

    “那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就在之前，我昏迷之前，我感到有一种东西在召唤我，我不想再回到那个狡诈的城市，和我虚伪的同胞在一起。我随便去那里都行，我不想再见到我的同胞，我情愿游荡在旷野里。”

    玛塔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听说过我们的英雄席尔娜的故事么？”

    哈里斯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玛塔会突然提到她：“知道。她杀掉了叛逃者奥西，创造了无数奇迹，后来她的子孙成了我们的现在的第一家族，法斯特。”

    “是的，法斯特。你只知道她杀掉了叛逃者，却不知道会什么会是她被选中了。”玛塔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慢慢道来：

    “那时候，席尔娜还很年轻，刚刚从学院毕业，只是一名普通的祭祀。或许已经崭头露角，但是尚未成为黑暗精灵一族的英雄。而奥西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他是一位出色的战士，有着与席尔娜匹配的勇气和武力。有一次，奥西被派遣出城参加一次行动，就在这次行动中出了一点意外。奥西偶然的来到了地表，在那里他遇到了地表精灵的公主。那位公主丽芙爱上了来自地下的奥西，她信任奥西对她编造的假话，将自己的心献给了一个无名之辈，并决定嫁给他。”

    “席尔娜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让奥西引诱那位精灵公主，想方设法把她带回地下城。她承诺如果奥西成功了的话，她就让奥西成为她的侍父，她对着神明起誓，从此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奥西的位置。”

    “奥西答应了？”

    “奥西答应了，并且把那位公主带回了地下城。这让席尔娜成功获得了那位神明的垂青和奖赏。但是，悔恨的种子在发芽，奥西在和那位公主相处的短短时间内，已经爱上了那位公主。他看着她被欺骗，抛弃了所有的一切，跟着他到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她如此的信任她，他却要将她领向屈辱与死亡。他感到不安和愧疚，终于，他背叛了他原来的爱人和主人，在狂欢的前夜（那时候，为了献祭这位公主，狂欢节被提前了），他救出了公主，带着她远走高飞，要逃出地下城。”

    “神明震怒了，席尔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她的爱人背弃了他，跟着我们最大的仇人跑了，这让她背负了难以洗清的耻辱。她发誓一定要手刃这对男女，洗刷他们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耻辱。于是，展开了那场逃亡和追逐。接下来的就是你知道了，席尔娜捉到了背叛者奥西，亲手将他献祭给了蛛后。而那位公主，虽然被奥西送回了地表精灵的领土，最后也死于忧伤。”

    她看着哈里斯，一字一顿的说：“因为你没有这样一位青梅竹马的爱人，如果你叛逃了，作为你的亲人，我必须亲手洗刷这样的耻辱。你一天不死，我的追捕就不能停止。”

    “你会去么？”

    “是的，我会的。你知道我会的。”玛塔看着他。她知道这个弟弟兼具善良和勇气，但是，他也有缺点，那就是他不是一个坚定的人，在生死关头，他可能选择那条路。但是，现在他无法面对和亲人反戈的痛苦。

    这是最后一次将他拉回身边的机会，错过了，她真的永远错过了这个弟弟。在宝库里，哈里斯在毫不犹豫的冲出来救她，她不是没有感动的。这也是她把所有事实都告诉哈里斯的原因。

    哈里斯陷入了两难，如果他选择追逐他的内心的声音，他就不得不和玛塔站到了对立的两旁。但是，如果他选择屈服，他要如何面对自己？难道要他永恒的沉＿沦在这血腥的深渊中？

    从远处飘来食物的香气打断了这样对峙，各怀心思的三位都坐到了火堆前。

    PS:今天的更新over，这两篇的长篇大论的心理描写可能有点冗长，不过很快情节很快又要快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