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难以愈合的伤口

    “还要多久？”

    “不到三天。矮人本自己本来的计划是二十天内完工，我们因为法师人手足够，所以可以更快一点。如果不是因为矿道太狭窄，容纳不了足够的法师的话，我们还可以更快一点。”

    “必须在两天之内完工，无论你用什么办法。”

    “你是怕……”

    “没错，如此多的暗示，让人不得不防……”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凝重。财富固然令人欣喜，但是伴随着财富而来的东西，就很难说是好是坏了。

    面对这样丰厚的战利品，还能忧心忡忡的人的确不多，大部分黑暗精灵都沉浸于财富的欢乐中。

    经过矮人们数日不眠不休的辛苦劳作，宝库终于在两天之内被打通了。

    财富被源源不断的运出了洞xue，经过严密的护送，一路运往黑暗精灵的大本营，撒伦多。

    在攻打红岩堡之前，这座城市的命运已经有了定论。

    黑暗精灵一向不会占据那些被打下的城市，一旦获得了足够的财富或者奴隶，她们就会废弃占领的地方。一方面她们无法控制奴隶的心智。奴隶的比率越高，对于她们的社会反而越危险。另外一方面，黑暗精灵的数量总体上并不多，要控制诸多散布在外的据点，不仅危险，也削弱了撒伦多本身的实力。

    所以，延续黑暗精灵执政议会一贯的策略，她们在占领这个城市之后，很快又会回撤。

    祭祀团的团长索兰尼一手加快了整个进程。

    因为她的努力，原本需要数十天才能完成的工作，在短短数天之内就初见成效。

    然而代价同样巨大，原本战后残留的数千矮人，很快因为非人的劳动和鞭笞而纷纷死于非命。存活下来的不到一半，只有六百多。在离开了大批护送者之后，学员们被抽调过来监工。许多男性战士们都加入了劳动，只为了更快一步的完工。

    对于这种急迫的行动，索兰尼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祭祀团似乎早已习惯了听从一个声音，也没有人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

    “终于是最后一批了。”崔尔喃喃自语。

    堆积成山的宝藏日益减少，从大海的波涛减少到最后小小的水洼，即使是最后一个水洼，这一堆体积也足够容纳一个人舒舒服服的躺在上边。

    监工的崔尔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天，不仅索兰尼把她催的够呛，她自己也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松懈。

    等到这最后一堆被运走，她的这次任务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看着显得空荡荡的洞xue，现在这里已经从当日的金光耀眼变的暗淡。

    对于黑暗精灵们来说，她们终于可以恢复正常的黑暗视力。

    等最后一批财富的运回，她，团长，学员们就可以返程离开这个越来越热的鬼地方了。

    对于许多学员来说，她们的心早已经飞走。玛塔就是其中的一员。

    这几天，哈里斯都躲着她，如果不是碍于纪律，恐怕永远都不会见到他的人影。

    就像现在这样，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哈里斯立刻调转头，看向一旁。

    崔尔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哈里斯在那天大胆的提问，对待矮人奴隶的态度，以及他对待jiejie的态度。这些都不同寻常。

    即使能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崔尔。她作为祭祀团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二号人物，掌管祭祀团各种琐碎事务多年，对于人性洞悉甚深。但是她并无意插手，正如那天她放过了这名男性一马，她今天也不准备纠正哈里斯的态度。

    深藏在她和蔼外表之下的是一颗冰封的、难以触动的心。

    对于她来说，标准很明确。

    如果这件事情对祭祀团有利，是团长的要求，那么无论是刀山火海也必须完成；如果是对祭祀团有害，即使她的家族也必须铲除；如果是和祭祀团无关的琐事，无论是执政议会还是社会习俗也不能让她动一个指头。这些学员只是过客，是临时客串祭祀团的打手，未来的荣辱，都与她和祭祀团无关。

    权势无法收买她，威逼利诱无法折服她。

    祭祀团能获得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团长索兰尼，也离不开她忠实的助手崔尔。

    她冷眼看着一旁的半耳，这是祭祀团未来的一员。

    索兰尼对于这种有才能的人向来是来者不拒，但是，作为掌管后勤的管家和智囊，她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

    半耳本人的调令申请多半不会拒绝，就冲着祭祀团这次卖了教院如此大的人情，教母和武技长都不会把人强留在手中。但是，人到手了之后怎么办？

    祭祀团现在的战士阶梯很稳定，底层的战士之间的斗争，是一件好事，有利于保持一个团队的生气。然而，战士团队中老大——瓦尔加的地位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动摇过了。

    她不知道索兰尼是否考虑到在战士中引入一点活水，才把半耳本人接纳进来？作为战士的本职来说，半耳和现任的老大瓦尔加之间旗鼓相当，不相上下。武技之外的能力，暂时看不出来。

    或许，这个新人的引入，这将在战士们当中，再次掀起一场波澜。

    崔尔冷眼看着半耳和玛塔走到了一起，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下，就走到了一边。

    她们走到了通道的最后，阻拦熔浆的光幕旁。

    “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说的？”对于这个竞赛中的的敌人，玛塔可没什么好脸色。

    实际上，半耳也给不出好脸色。

    “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还是第一次有人让玛塔主动提条件，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你到底在说什么？”

    半耳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翡翠雕像：“你到底给我的魔宠施加了什么诅咒？它现在半死不活也治不好。”

    他召唤出了巨虎。

    从翡翠中飘出一团青烟，一只巨虎从其中走了出来。玛塔惊奇的发现，这正是当日向她扑来的那头。然而它的状况很差，眼神蒙上了一层薄雾，皮毛暗淡杂乱，但是没有丝毫血迹，应该是被主人给仔细的擦干净。背后露出了骇人的伤口，筋骨和血管都露了出来，暴露出内脏，这正是被蜘蛛的巨螯给划过的惨状，但这丝毫无损它本人那威武的美感。它看着玛塔，咆哮了几声。随即又疲倦的趴在主人脚下。

    半耳安慰的摸了摸它的头颅。

    在那场战斗之后，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唤出魔宠，它没有死，这让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魔宠受到的伤害，会在它们休憩的星界得到了缓慢的恢复。半耳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很长时间都没有召唤过他的伙伴，只为了它在星界能得到充分的修养。但是，最近一次，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把巨虎伙伴召唤出来之后，本以为他又能和他并肩战斗，却发现它依然奄奄一息，背后那条几乎把它破成一半的伤口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它挣扎在生死线上，只是因为星界生物那强悍的生命力，才留了一口气。

    在堵住玛塔之前，他已经找了多位祭祀和法师了。但是，没有这些人在看了巨虎之后，都纷纷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有的表示这是一种奇特的诅咒，有的祭祀说是剧毒。还有位法师干脆说，这是一起罕见的忧郁症造成的并发症状。

    半耳给了最后那位一刀，让他彻底解脱了。

    但是，这些都无法挽救他的伙伴，半耳只能把它放回了星界，如果他还找不到办法挽救它的话，就只能永远的失去它了。

    迫不得已，他只能寻求最后的一线希望，也就是罪魁祸首——玛塔。

    他刚刚下定这个决心，就被学院征召，接下来发生了一连串事情，直到现在他才找到了玛塔。

    玛塔问道：“这么长时间他都是这样？”

    半耳阴郁回答道：“是的，而且离开星界的每一分钟它都在恶化。你到底对它用了什么恶毒的手段？”

    虽然半耳把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寄托在玛塔身上，但是玛塔却也同样摸不着头脑。她还记得那天的情况，她的火力都是朝着战士本人去的，对他的魔宠，只是用变巨术弄出了一个蜘蛛阻拦它的脚步而已。

    按理说，巨型蜘蛛不可能造成不可恢复的伤痕。

    玛塔挥挥手，示意半耳把它给弄回星界。半耳立刻照办了，巨虎再次消失在一片迷雾中。

    玛塔沉吟了半响，对于她自己也不知道缘由的问题，她怎么能给出答案。她当然可以欺骗这个战士，让他许下许多诺言。但是，一旦战士发现她不能救回自己的伙伴，势必会结下下不死不休的仇恨。

    虽然，现在战士看她的眼光也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玛塔思量了半天，权衡利弊，最终决定还是据实相告。她稍微组织了一下语句，在战士那灼灼的目光下，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