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可既也之离别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无害，安平泰。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用之不可既。 ——《道德经·不可既也》 青冥。 封凌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可以说是封凌十七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了，有梦子依和水清灵的陪同，封凌都觉得时间飞快。 青冥的景象，着实让封凌感慨。时下秋日，虽然位于青冥深处，头上是高阔的天空，蓝蓝的不杂一丝云彩；脚下是平坦的大地，整个青冥一片恬静。风中飘洒黄叶的飒飒声，与清澈透底欢愉跳跃的小溪轻声伴和。 一切都是那样的清纯与洒脱、自然。 这是平时青冥的景象，封凌原本不喜欢这样的景象的，但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才发觉，平淡的日子，似乎更适合自己，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做好自己就行了，如果不是还有自己身上的魔种没有解决的话，封凌恐怕愿意一辈子在这里呆下去。 这几天，青冥如同道纪其他地方一样，下起了雨。雨丝如梦如幻，飘飘洒洒，稀稀疏疏地时有时无，仿佛清晨薄衫的气息。 封凌很喜欢雨，特别是这样的小雨，很有种心动的感觉。 这点倒和水清灵很像，水清灵出自壬水，对于雨水，由于法决的原因，也是特别的喜爱，这正好给了封凌机会，一直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出来，现在机会来了，只是身边还多了个人，梦子依的得知后死活缠着封凌跟来。 封凌无奈，这方面，他根本就斗不过梦子依，所以，三个人只好一起出来了，至于御天辰，倒是有甚多事情处理，青冥的一切，都由御天辰在打理。 雨落无声，渐渐将苍白的大地染上浅浅的眉黛。 雨中漫步…… 封凌两人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封凌与水清灵并肩而行，而梦子依却一个劲的走在前面，脚下不停，见什么踢什么。还不时的甩着衣袖上面的水滴，口中抱怨个不停。 封凌和水清灵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好不容易到了个凉亭，梦子依便飞快的抢到了里面，把位置占据了。 青冥什么都有，在凉亭的前面，是个方圆半里的池塘，边上种着几颗柳树，三人坐在凉亭中，偶尔还能听到草丛中的虫唱，还有远处传来的青冥弟子修炼的呐喊声…… 梦子依飞快整理了了一下衣衫，口中恨恨道：“什么鬼天啊，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还出来，若是我，才不会出来受罪。” 封凌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可没邀请你，是你自己跟着我们出来的。” “才不是呢！”梦子依立马反驳：“若不是你把清灵jiejie叫走了，没有谁和我说话，我才不会出来呢。” 封凌不再理会梦子依，这样说下去，只有自己倒霉的份。 梦子依见封凌不接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时的摆弄着衣衫，偶尔抬头看着两人。 梦子依感觉气氛又点奇怪，不知道两人到底怎么了。 倒是水清灵先开口了：“我的伤势已经好了，你也没有什么大碍，我想，是时候我该回去了。” 话一说出来，顿时有了不同的反应。 封凌默然不语，似乎这种情况，早在封凌的意料之中，水清灵本来就是准备回去的，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养伤，或许还有点别的原因。 一旦水清灵伤势好了些，势必是要走的，封凌早就明白。今天水清灵跟自己出来，其实就是跟自己告别吧！ 相聚之后，就是离别。 而梦子依则是大声嚷道：“啊？清灵jiejie你就走啊，可是你还没在这里玩够呢！况且，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梦子依当然不依，好不容易来了个和自己谈得来的人，就这么让她走了，这可不是梦子依的行事风格。 于是，梦子依又缠上了水清灵，什么软化都说了出来。 封凌倒是希望梦子依能成功，不过看情形，封凌轻叹。 水清灵走了过去，***着梦子依的脑袋，眼神之中，有那么一丝怜惜和羡慕，轻声道：“我必须回去了，在那里，师傅需要我。如果有时间，我回来这里做客的。” “真的吗？”梦子依歪着头问道。 看着梦子依无暇的眼神，水清灵将眼神看向了封凌。 两人看着，知道这都离别前的时间，再见，或许已经是不见了。 水清灵自己说过，以后不再见封凌的。 封凌也说过，水清灵和自己再没有任何关系的…… 碧水扬波，层林微低。 风未止，雨未尽，衣未温…… 水清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收拾东西去了。 凉亭之中，之剩下封凌和梦子依。 “封凌哥哥，你怎么不挽留清灵jiejie呢？”梦子依没有留住水清灵，不甘心的问封凌。 “你都留不住她，我行么？”封凌反问道。 “你行的！”梦子依肯定答道。 “你怎么知道呢？”封凌随口问道。 “这可是明摆着的，清灵jiejie最听你的话了，你一开口，她就不理我的，还跟你冒着雨出来了。你看，只要你开口，她就一定会留下来的。”梦子依看着封凌，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封凌一阵苦笑，想不到梦子依说的是这个，这算哪门子道理啊？只听自己的？她若是只听自己的，就不会被湘夫人带走了。 这个时候，也不会回到壬水，继续过着那种冷清的生活了，更不会在那个时候说那种话了。 不知不觉中，封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水清灵在自己心中占了那么重要的位置。 “封凌哥哥，你去吧，到清灵jiejie那里，我相信，只要你开口，她一定会留下来的。”梦子依在一旁不断的鼓励着。 封凌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即使留下来，也不会快乐吧！ 梦子依还是一个劲的劝着。 排除掉脑中的烦闷，封凌看着梦子依，问道：“子依啊，你为什么这么热心的帮助我呢？” 梦子依想了一下，嘻嘻笑道：“因为封凌哥哥不开心啊，我们只一家人，当然要让封凌哥哥开心了。只要我能做的，我就会尽力去做。清灵jiejie如果在这里的话，封凌哥哥你就不会那么愁眉不展了。” 一家人！ 封凌再次听到梦子依这样说，心中的感觉似乎又加深了。 也许，他们师兄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家人了。 封凌感到自己心中一阵温暖。 “我有愁眉不展吗？”封凌问道。 “有啊，我都看得出来。不要犹豫了，封凌哥哥，你去找清灵jiejie吧！”梦子依推着封凌，走出了凉亭。 “喂，子依，不要推！” …… 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御天辰。御天辰似乎专程在等两人。 看着梦子依全身湿淋淋的，御天辰笑呵呵道：“怎么样，就知道你跟出去后找罪受，以后还跟出去不？” 梦子依吐了吐舌头：“我就爱跟着，你不服气啊！” 御天辰一笑了之。 封凌问道：“怎么了？师兄？” 御天辰正色道：“有点事事情，有人找上了青冥。” 封凌顿时皱眉：“这种事情，师兄你自己处理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找我？” 御天辰解释道：“我也想自己解决，可惜来人不是来找我的，跟我没有关系，却跟你有关！” 跟自己有关，封凌更加疑惑了。 “来人是楚文轩！”御天辰说道。 楚文轩？ 封凌顿时有些印象了，此人不是水清灵的师兄么？浮生谷一战中，受伤的那个！ 想到楚文轩，封凌一直有些怀疑，楚文轩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水千涟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楚文轩扯上关系？ 那一战，虽然浮生谷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是那种事情，怎么也要时刻防护的。 这次来，肯定不是找自己，而是找水清灵，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 封凌沉思起来。 “想什么呢，去看下不就知道了。”梦子依说道。 封凌和梦子依随着御天辰来到了青冥外围的势力。 一出来，便见到楚文轩了，楚文轩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身上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修为也有些精进的样子。 楚文轩也看到了封凌，目光顿时阴沉起来：“是你？你也回到青冥了。” “对啊，还是灵儿送我回来的。”封凌大声说道。一见到楚文轩，封凌就感到有些不舒服。所以一上来，封凌便用话挤兑楚文轩。 对于这个不是情敌的情敌，封凌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楚文轩的脸色马上变了，但是还是忍住了。 比起浮生谷，楚文轩的脾气改变了不少。 他向御天辰拱手道：“御兄，此行我是来接我师妹的，还请御兄请我师妹出来。” “不知道楚兄找令师妹有什么事情，告知我一声，待我请水师妹出来。”御天辰道。 “凭什么，她现在可是我青冥的客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封凌看着楚文轩，接话冷声问道，别看封凌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心底那种小人的性格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御天辰看到封凌似乎很不喜欢楚文轩，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对待楚文轩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水师妹暂时在这里做客，如果楚兄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还请回，当然，如果楚兄也是来做客的，我们也同样欢迎，但是作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规矩。”御天辰象征性的发出了警告。 封凌藐视的看了楚文轩一眼，不断的挑衅着，他不怕楚文轩发作，就怕他不发作。 身边有御天辰这个靠山，封凌可是嚣张跋扈得很。 楚文轩冷哼一声，眼神中的神色，顿时化成了仇恨，封凌丝毫不在意，对于这种人，封凌根本不放在眼中。 那么容易发怒的人，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楚文轩一甩衣袖，话都没有说一声，直接离开了。 封凌和梦子依顿时欢呼。而御天辰则苦笑，他是青冥的管理者，可不能像封凌和梦子依一样毫无顾忌。 “哎，师兄只是好意来这里，你们何必赶她走呢？”后面，水清灵缓缓走了出来。 “清灵jiejie，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梦子依欣喜的迎了上去。 “我师兄来的时候，我就随着御师兄出来了，只是不想见任何人而已。你们，哎……” 刚才的情形被水清灵尽数看在眼里，只有摇头叹息。 对于封凌所作的一切，水清灵不知道说什么，楚文轩可是睚眦必报的人，得罪他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封凌知道水清灵在担心什么，安慰道：“不用担心，小角色，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水清灵苦笑：“小角色？从你这句话，就知道你有多么自傲了，罢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怕什么，他要是敢来，封凌哥哥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梦子依倒是很不客气的替封凌说话。 水清灵见此情况，只好止住不说。 封凌知道离别在即，开口道：“我送你吧！” 水清灵摇了摇头，说道：“子依送我一程就好了。” 封凌顿时愕然，想不到水清灵竟然叫梦子依送。 封凌只好作罢，而梦子依确实雀跃的跟着水清灵走了出去。 待两人走远，只剩下师兄弟两人。 “师弟！”御天辰叫住了封凌。 “什么事？”封凌有点诧异。 “你和水师妹，还有没有可能？”御天辰低声问道。 “师兄为何这样问？”封凌很是疑惑，御天辰的为人，似乎不是这样的人。自己和水清灵的事情，御天辰一般都不过问，今天是怎么了？ “既然你们已经没有可能，就好好收下心吧，找个时间，去看看师母吧！”御天辰说道。 封凌点头，不明白御天辰这样说的到底什么意思，御天辰肯定还有话没有说完，而且最后有把话题转到了母亲身上。 似乎事情与母亲有关，封凌不得不仔细看待了。看来，自己是要去看一下母亲了。 御天辰似乎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封凌也不好追问。 等了半天，梦子依这才一脸落寞的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青冥弟子。来的时候，眼睛落在封凌脸上好久，却没有说话。 封凌奇怪道：“怎么了，子依？” 梦子依顿时摇了摇头：“没什么。” 接着对御天辰说道：“天辰哥哥，他说有事情禀报。”梦子依一直旁边的青冥弟子。 “什么事？”御天辰道。 “少主，黄泉的人蠢蠢欲动，似乎有所图谋！” 少主！封凌听到，顿时觉得有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