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褐怀玉之再临战劫
琉璃幻境。 围成三角的三人，在那里静立。 梵迦摩满脸的颓丧，如果还能有一点时间，或许，慧远就能突破了，从出离境到亘心境，花了慧远十四年的时间，而封凌，则是花了十六年的时间，这两人，都是靠着自己的摸索修炼而成的，就事件而言，梵迦摩认为慧远的资质比较高，所以很是用心栽培慧远。 这十四年时间，让慧远有了很好的底子，对于战劫刀，可说是有了系统的认识，所以，才会在琉璃幻境之中，很快的便能够触摸到第三境界夭返境，可惜，天不从人愿，只要那么一点时间，在自己的帮助之下，慧远或许能够将修为向前迈上一个台阶，而现在功亏一篑。 封越离的出现，让梵迦摩不得不放弃继续磨练慧远，因为，琉璃幻境至此，已经被封越离破坏，没有价值了。 慧远跨前几步，向封越离拱手道：“冥主，慧远已经从师傅处得知一切，既然冥主看中慧远，那也是慧远的能耐入得了冥主法眼，如今期限已到，不知道冥主怎看？” 封越离仔细打量了一下慧远，慧远全身上下，虽然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唯有那双眼睛，充满了坚毅与不屈。 封越离拍在慧远肩头，朗声道：“还不错，不过，我还是很遗憾，实在没想到，迦摩费了这么大的气力，你的成就也只达到这个地步。” 封越离回身向梵迦摩道：“迦摩，你已经输了，该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梵迦摩脸色一揪，看得出来，很是痛苦，只是面对封越离，梵迦摩一点反抗之心也没有。 “封施主何需如此，是迦摩能耐不够，不过，封施主何必这么欺人太甚！说话这么盛气凌人！”梵迦摩虽然口中这样说，心中可不这样想。 现在的情况，看来还是只能在嘴皮子上耍功夫，希望封越离能放弃此行了。 封越离哈哈大笑道：“迦摩，你不会不知道，本座一向如此吧，其实，迦摩何必为了一个徒弟这么委屈求全呢！” 接着封越离正色道：“本座答应你，若果本作能达成心愿，未必不会放他一条生路！” 封越离指着慧远说道。 梵迦摩闻言，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线希望，但还是很不解，问道：“封施主此话何意？” 封越离傲然道：“分魂转命，如果能够全数分离，那当然是本座最希望看到了，但是如果不行，本座也希望，第二道纪能多出两个绝代高手。” 梵迦摩顿时一阵激动，封越离的话已经很是明了，利用分魂转命来让封凌摆脱魔种的困扰，如果能够成功，那么魔种成功转移到慧远身上后，慧远下场当然不得而知。 每一代身怀魔种的人的下场，都是整个道纪的人公起而诛之，慧远如果身怀魔种，那么，最后的结局必然是死亡。 战劫门可不是青冥，没有青冥那样的实力，封越离靠着自己强硬的手段，将消息压了接近二十三年，只是，纸包不住火，最近消息终于缓慢的流露出来，所以，封越离才不得不采取措施。 当然，封越离也说了，如果转移魔种不完全成功，也就是说魔种在慧远与封凌身上一人一半或者多少有点的话，封越离就想造就两人，让战劫门和青冥出两个绝代人物。 这当然是梵迦摩最希望看到的，梵迦摩一生最大的目标，当然是光大战劫门，这个梦想在他年轻的时候破碎了，所以，他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慧远身上，而封越离就是破碎他这一希望的人，梵迦摩当然绝望了。 现在，能够看到一线希望，梵迦摩心中激动一场，如果不是战劫门主的身份，他几乎就要欢呼了。 在梵迦摩看来，蜃魔无疑是无敌的，所以，梵迦摩也没有注意到，封越离连提都没有提到过，他会失败！ 梵迦摩激动过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失态了，不由得向封越离颔首，道：“如此我要多谢封施主了。” 封越离一摆手：“先不必言谢，我说过，你们的命运，还需要你们自己来争取，这一次，我的目的不是来给你们惊喜的，本座，是来考验的。” 梵迦摩这才突然记起，封越离此行的目的。只是被刚才的喜悦冲得忘记了，沉下心来，这才发觉自己确实很失态。 封越离一直在旁边观察着慧远，见到慧远心如止水，没有什么激动的神情，心中自然暗赞：梵迦摩收了个好徒弟。 梵迦摩也知道，自己被封越离的几句话，弄得乱了方寸，似乎每次封越离一出现，不管在和地点，封越离总是占据着上风。 此次一来，还是和过往一样，给了两人一个下马威，直接破了梵迦摩的琉璃幻境，紧接着表明来意，让梵迦摩陷入了被动，然后让梵迦摩生出一点希望，主动权一直被封越离牢牢掌握着。 梵迦摩一声苦笑，看来，自己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了，注视了一下慧远，只见慧远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心中一阵欣慰，或许，慧远现在还没有超过自己，但，那是迟早的事。 发现慧远到现在还没有说话，封越离倒是生出了一丝兴趣：“怎么？你没话说？” “冥主想我说什么？”慧远平静道。 “事关你的性命，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封越离笑着，看慧远的眼里多出了一丝赞赏。 “一切，都以实力说话！我能撑过冥主的考验，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说我想说的了。”慧远看着封越离，淡然说道。 “不错，你比迦摩更明白这个道理。这么说来，你很有信心能通过我的考验了。”封越离兴致越来越高。 慧远却没有看封越离，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梵迦摩，答道：“师傅教我，在事情没发生之前，永远不要妄下定论。” 封越离不由得鼓起掌来，哈哈大笑道：“不错，很不错，的确不错。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心态，确实很难得。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已经超过你师父了，有资格接受我的考验。” “是吗？那么，冥主请动手吧！”慧远面色古井无波。 梵迦摩自然的退开，留给两人一片动手的空间。 封越离一笑，却摇头道：“我说过了，既然是考验，当然会给你展现的机会，出手的自然是你，我只需要看看你的能耐便可以了。” 封越离负手而立，巍然的站在那里，青龙印的威势不自然的流露出来。 静默…… 封越离半晌道：“我还收收起青龙印吧，不然，你出不了招。” “不用！”慧远咬牙道，强大的威压，已经让慧远难以承受。 封越离却自作主张的收起了青龙印，也就在这个时候，慧远动手了。 “历百世劫难，千古沧桑，惟战而已！劫借战始，战依劫猖。轮回流转，是谓战劫……” 慧远第一次这么庄重的道出了战劫刀的总决。 封越离暗笑，慧远这个时候动手，无疑是最好的战机。 “法一，战魂经天！” 灰白色的战刀，砍在了封越离的脖子上。 不动，封越离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凭着自身浑厚的真气，便是硬架住了慧远的一刀。 “时机把握很好。可惜，你忘记了对手是我，如果不尽全力，你不可能伤得了我一根毛发。”封越离笑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够把握住。” 封越离还是站着不动，等待着慧远的第二击。 慧远丝毫不气馁，翻转战劫刀，缓缓抡起。 “法三，梵极摩诃！” 慧远的战劫刀，除了第一式战魂经天与封凌的一样之外，其余的已经变了形势，说不上两人到底谁是正途，只是两人走出了不同的道路。 在劫界中，慧远曾经使用过两式，经过梵迦摩的培养，已经超越从前。 慧远的这次出刀，直接绕过了第二击空灵奈落，直接施展出第三击梵极摩诃，因为第二击，只是一种心境和刀法的运用，对于实力强如封越离的对手，慧远知道根本毫无作用，所以直接越过了此招。 刀如雷霆，再次落在了封越离的身上，这一次，是眉心。 封越离一阵点头，慧远的这次，已经出了全部的实力了，没有丝毫的做作指出，也省却了任何的华丽动作。 朴实无华的一刀，便如同梵迦摩与封越离的那一战一样，没有丝毫的真气外放，但是，却直指真气之源。 “不错，竟然看出了我真气扩散的源头，凭着这份眼力，我也该赞赏你几句。只是，以为发现了，就能错开么？”封越离身形丝毫不动，只在在封越离的脑袋上，赫然长出了两只触角。 那角，竟然是龙角！ 竟然不需要任何动作，就已经能够部分印化，虽然慧远也能够刀化，但是如同封越离这样直接利用法诀的任意一部分，慧远肯定做不到。 而且，化术这一方面，肯定不会有人做到封越离这点。 就此点来看，刀化已经相形见拙了，刀化，或者部分刀化，慧远能够做到，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刀的特性，比之生灵来说，少了很多东西。 刀除了杀伐，没有别的功用。 这么说来，生灵化，比之死物化，要灵活很多。 慧远没有时间感慨，战劫刀已经砍在了龙角之上。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战劫刀脱手而出，好在慧远对于战劫刀的控制，已经足够运用自如，真气灌注之下，战劫刀自然缩短，重新被吸收回慧远手中。 再看封越离，那坚硬的触角一伸出来之后，便开始退回去，丝毫不浪费意思的真气。 而封越离，仍然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差距太大了，按照修行层次来说，梵迦摩已经是大希之境的极致了，之差一点，便可以达到冲夷之境，然而，慧远却还在入微之境极致，梵迦摩尚且不是封越离的对手，他慧远更加不可能了，而且，天知道封越离已经达到了什么境界。 慧远心智丝毫不动摇。 “怎么样？如果你技止于此的话，那么，我也太失望了，是对你的失望，也是对你师傅的失望。”封越离的眼中，充满了失望。 慧远顿时脖子一阵颤动，这话深深的伤害了慧远，无论如何，封越离都不能侮辱自己的师傅。 在慧远的心中，梵迦摩的地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撼动的了。 “冥主，我尚且有一招，这招才是你对我的最后的考验。”慧远沉声道。 “哦？”封越离似乎又有了兴趣。“既然你还有后手，那么，作为对你的嘉奖，你能在这招让我刮目相看的话，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封越离的意思很清楚，如果不能让封越离另眼相看，那么，慧远的结局在今日就完结了，封越离不需要一个自己看不上眼的人来作为魔种的转移者。 “这一招，我也不能不动了，不然，是太看不起迦摩这个老朋友了。”封越离说着，一股种种的威压，顿时充满了整个幻境。 而慧远，立时看到身上仿佛压了万斤重担，一时竟然难以呼吸。 远处，梵迦摩凝神看着这一切，他不能插手，这是慧远自己的路，需要慧远自己来走。 “法四，自在劫刀！” 慧远的全身，突然冒出一根根的尖刺，不断的从慧远的身体各处冒出，不多时，慧远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刺猬。 封越离心中一动，接着露出赞赏的神色，本来，封越离的气势完全压住了慧远。 但是，那尖刺一出，竟然破开了自己的威压，慧远整个人也轻松起来，脸色缓和了许多。 周身尖刺不断涌出，逐渐变化成一柄柄战刀…… 封越离嘴角露出了微笑，梵迦摩看到这里，终于知道，慧远的性命，总算保住了，也松懈下来。 慧远的身躯不断发亮，到最后，整个身体已经被白光包裹住，而在那刀身的中央，逐渐伸出一柄巨大的战刀。 慧远的身躯，已经刀化…… 一声轻微的响声，众多战刀，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爆炸开来，而众多的战刀，方向竟然是同一个方向，封越离。 原地，已经没有了慧远的踪迹。 刀解，在封越离的压迫之下，慧远终于实现了实力的一大跨越，终于进入刀解的境界。 刀化与刀解，虽然有着相似的地方，但是境界之差，不是表面可以看到的。 面对众多突破封越离威压封锁的战刀，封越离很是满意：“不错，竟然能突破我的封锁，招如其名，没有辱没自在两个字。” 封越离的背后，一声轻唳，一双红色的翅膀，出现在封越离的背后。 朱雀一扇翅膀，众多战刀，已经被扫离了方向，但是也只是片刻的事情，战刀继续保持着原来的方向。 刀化与刀解，毕竟有着截然的不同。 封越离一笑，忽然转身，就在转身之际，众多的战刀，如同遇到什么力量一样，竟然这个时候停止了。 变化还不止这些，就在战刀停止的时候，一股无形无影的真气，种种的轰击在战刀之上。 众多战刀，顿时灰飞烟灭。 中间那柄巨大的战刀，如同飓风中的落叶，再也无法自在…… 战刀破碎，慧远的身子重重的落到地上。 “慧远！”梵迦摩惊呼道。 封越离一扫梵迦摩，梵迦摩立刻停住。 “不错，虽然还不行，但是勉强通过了考验！”封越离一震衣袍：“迦摩！立刻以你战劫门主的身份，昭告道纪，魔种在小儿身上。另外，慧远不日将和小儿进行一场战斗，迦摩自行安排。” 封越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幻境之中，只留下他的声音。 慧远颓然的爬了起来，心中苦涩异常，或许，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吧。 这一站，丝毫没有任何华丽的场面，一切，都被封越离死死的压制住了，最后的一击，慧远一位自己必死无疑，没有想到，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慧远明白，那是封越离手下留情。 梵迦摩跃了过来：“道纪，开始混乱了。” “师傅！” “即刻回去，昭告魔种的消息，我想，战劫门也要做好备战的准备了。希望这一次，战劫门不会被卷入。”梵迦摩说道。 “师傅，你说什么？”慧远不解道。 梵迦摩轻叹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道纪的人都知道封凌身怀魔种的消息，你说，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当然是灭杀了。”慧远刚说完，自己就明白过来。 如果封凌身怀魔种的消息被知道的话，那么道纪必定有所行动。 这个针对封凌的行动，绝对声势不小，到时候，什么跳梁小丑都会出来，因为，谁杀了蜃魔，谁就是新一代的圣人。 圣人，对于自身威望的提高，会有多大？ 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经得住诱惑。 同时，梵迦摩心中也担心不已，消息是自己透漏出去的，那么，战劫门也担负起了保护封凌的责任，这是改变不了的，不然，封越离也不会那么说。 蓦然，慧远心中一震。 刚才封越离似乎说了，自己将被安排与封凌一战，这又是什么意思？ 自己和封凌的一战，封越离这样安排，这其中，有什么意图？自己通过了考验，已经是封越离的猎物了，封越离问什么还要多次一举？ 慧远似乎找到了一丝线索，却又不是很明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封越离何等实力，怀璧的人，不一定是封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