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道扬镳的意志（下）
局势瞬息万变。 原本保持着微妙的安定状态被一瞬间的不祥之感打破了。从圣域传来了一股不容忽视的邪恶小宇宙。 “！！” 不止是星矢，就连孔雀座·Peacock的玛尤拉都感觉到了。 “这满溢的邪气……！” 即便如此，她只知道圣域有邪恶之源的存在，却不知道邪恶之源是什么。而星矢却是知道的，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撒加变成了邪恶的那一面，并且爆发出惊人的小宇宙。 他为什么要把小宇宙提高到这种程度？当然是为了对付一个人，而需要他把小宇宙提高成这样来对付的，就只有雅典娜了！ 沙织小姐有危险！ 先前主板烦恼皆被他抛诸脑后。此刻星矢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到圣域去救人！ 但他还来不及行动，先前出现的不祥之感，却挑在这一刻应验了。 星矢发现，自己竟然感受不到沙织的存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勉强维持着的冷静，到这一刻宣布丧失殆尽。他决定立刻出发到圣域去——如果沙织出现什么不测，就是把整个圣域翻过来，他也要找撒加算清这笔账！ 他这一个激动，自然就没空搭理在场的其他人——因祸得福，两名白银圣斗士恢复了自由。但此刻的黄金天马异常恐怖，稍有不慎，两人可能就会丧命。与此同时，玛尤拉也没有袖手旁观，显然圣域的状况也让她担忧起来了。 现在的情况是，星矢随时会动，玛尤拉可能要动，而他们两个一动，白银圣斗士们就必须跟着动——虽然无济于事，但不做抵抗就认栽，违背他们作为圣斗士的原则。 就算只是区区白银，圣域的圣斗士也是有骨气的！ 几股一触即发的气势彼此碰撞，让某个关键人物惊醒了。 斗技场中的温度变低了。那是冻气产生的效果。 玛尤拉“嗯”了一声，随即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异样。准确地说，是她手上的触感丧失了。 作为一个经常封闭五感的人，玛尤拉对失去触觉的状态非常熟悉。然而现在手上的触感，却与触觉被封闭的状态不同，如果说前者像是被剁了一只手，那么后者就像被人为戴上了一只手套。 玛尤拉被戴上了冰之手套，而给她戴上的人，正是圣斗少女之一，北冕座·NorthernCrown的—— “卡提亚！是你做的事情吗！” 玛尤拉一声怒喝，反而让她手上的冻气越发强烈了。虽然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甚远，但卡提亚成功在玛尤拉的手上形成了一层薄膜。她利用这个机会全力挣脱了对方的钳制，急速退入场中。 这说明两件事，第一，经过长时间的释放，玛尤拉长期积存的小宇宙已经恢复常态，甚至比她平时的状态更低；其次，被所有人轻视的卡提亚，似乎有着预想之外的力量。 “本来是打算冻住您的手……但果然还是做不到的呢……玛尤拉大人……” 卡提亚气喘吁吁，似乎连说话都费劲的样子，让人看着有几分不忍。但同情她的人没能力帮她，有能力的人都把她视作叛徒，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你打算干什么，卡提亚哟。” 孔雀座的失控只是一瞬间——因为担心雅典娜而产生的失措感，并不会给这个睿智而冷静的人带来太久的困扰。只是呼吸的片刻，她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沉稳态度。 有她在，星矢不需要任何言语，所以他干脆收起手来，看着两人交流。 比起他俩，卡提亚显然要狼狈得多，她狠狠呼吸了几下，依旧止不住冷汗往下掉。即便如此，卡提亚看着玛尤拉，又看了眼星矢，还是有话要说。 “已经结束了……你们没必要再互相战斗了……” 这句话在星矢听来非常刺耳。毫无疑问，这个女人知道雅典娜的真实身份，依旧选择站在教皇一边，说明两点：她是个背叛者，而且——是个知道内情的背叛者。 所以此刻她说出来的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雅典娜已经被干掉了，你们全都跪拜在教皇的脚边吧哈哈哈哈』一样的胜利宣言。 这不会让星矢屈服，只会让他无比的愤怒。比黄金更闪耀的小宇宙瞬间燃烧起来了，星矢已经决定，他要让幕后的凶手付出代价！ 卡提亚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引起了一名圣斗士如此强烈的反应。她失控地挥舞着双手，想要去劝服星矢。 “黄金的天马……还有玛尤拉大人！请你们相信我，雅典娜大人现在平安无事，只要稍作等待，她就会完好无损地回到这里来！” “！！” 一石激起千层浪。然而在场惊讶的人里头，竟然是两名白银圣斗士的反应最明显。 那是因为玛尤拉也好，星矢也罢，对卡提亚的话都没有报以信任的态度，尤其是星矢，他对卡提亚一无所知，又没有任何好感，只会把她的所作所为当成缓兵之计。然而从玛尤拉这里传来了希望自己稍安勿躁的暗示，他才勉强维持现状。 比起他们两个，盾牌座·Scutum的尤安与南十字座·SouthernCross的乔格，这两名白银圣斗士就没有这么多心计了。首先他们和卡提亚这一趟到日本执行任务，彼此之间也算是临时伙伴，对她自然少了一份戒心；而且比起知道沙织身份的星矢与玛尤拉，卡提亚嘴里那句「雅典娜大人」，给两名白银圣斗士带来冲击性绝对是震撼级别的。 两人向卡提亚投以难以置信的眼神。对此，圣斗少女似乎只能回报以歉意。 “尤安……乔格……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希望你们能够在真正的雅典娜……在沙织小姐的身边，与她一起战斗……” 她说话的语气，如同在向生命中最后遇到的人们做出临别遗言。 “这都是为了雅典娜大人……” 从卡提亚的手上，出现了比先前都要强烈的冻气。超过零下100℃的低温形成了雪花，又化作了冰晶。 “即便如此，我的所作所为也是不可原谅的。玛尤拉大人，再劳烦您亲自动手就太过意不去了。” 对着把自己喉咙当鸡脖子一样掐着的女人，卡提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露出了笑容。 “雅典娜大人……就拜托给您了。” 她的余光瞥向星矢，虽然没有什么要交代给这个少年的话，但她的眼神也说明了一切。 卡提亚闭上了双眼。而已经布满在她周围的冰晶，化作了北冕座·NorthernCrown的必杀技·宝石之泪（JewelTears），即将夺去她的生命。 卡提亚的小宇宙没有任何迷茫，看来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以这种方式为自己赎罪！ “什……！” “……不好！” 两名白银圣斗士当然不能放任同伴自杀，但一方面心中的惊疑不定干扰了他们的判断，另一方面在这个距离，即使是白银圣斗士的身手，也已经来不及阻止。 除了她—— 孔雀座·Peacock的玛尤拉是离卡提亚最近的人，而且已经恢复到平时状态的她，有足够的能力拯救卡提亚的生命。 随着一阵寒冰溶解的水滴声，卡提亚再度落到她的手里。这一次是纳入怀中的拥抱。 “傻丫头。还没破壳而出就打算了解自己的生命，反倒让人不得不在意啊。” 卡提亚再度晕厥，玛尤拉伸手摸到她的后颈，似乎有所了然。 “果然如此……有被「愿望之毒」侵蚀的痕迹。” 原本这个推断，玛尤拉放在心里想想就好，之所以特意选择说出来，是说给星矢听的。 为什么她要告诉星矢这个信息呢，为的是接下来的一句话，一个请求。 “这个丫头就暂时留在我这里吧，你回到城户宅去等雅典娜大人回来。” 星矢点点头。他知道，玛尤拉特意告诉自己的理由，是为了让自己不对这名圣斗少女产生过激的敌意。但光是如此，还不足以让他放过卡提亚。就在刚才，与沙织之间一度中断的感应又重新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事，但说明卡提亚确实没有说谎，沙织平安无事。 既然最重要的人没有事，他自然犯不着揪住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 两人无言地达成了默契，决定各自去履行自己的职责。可有两个被遗忘的人要不满意了。 “喂！你们这是要去哪？” “打算对这家伙做什么啊？” 玛尤拉和星矢同时回过头来。虽然被面具遮住了双眼，但此刻玛尤拉盯着他们的气势，仿佛就在暗示：你们是笨蛋吗？ “刚才这丫头的话，你们不也听到了吗？是真正的圣斗士的话，应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吧？” 玛尤拉对着星矢点了点头，示意这两个笨蛋就交给他了。 然后也不问星矢的意见，孔雀开屏，就此退场。 剩下两个呆若木鸡的白银圣斗士，以及一个拿他们没办法的黄金天马。 “你好歹也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呀！畜生！” 两人组里，尤安充当了热血的角色，也许因为他带着一面盾牌，可以更有效面对别人的番茄和鸡蛋。所以当他咆哮的时候，乔格只能在旁边沉默。然后他看着星矢，似乎有问题要说。 星矢就这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可恶……就这么被摆了一道么……” 最后尤安吼够了，终于意识到光吼是没有用的。他抓抓被战斗搞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又看了眼星矢。 “喂，你是知道真相的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此，星矢有很多回应的方式。简单一点的，『卡提亚说的很对』；正规一点的，『北冕座·NorthernCrown的的圣斗士道出了真相』，激烈一点的，『没长耳朵啊？还要问我！』——但说到底，这些都只不过是让人将信将疑的言辞。 所以星矢的回答是： “想要知道答案，去当面见一次，不就知道了？” 最有说服力的真相，有且只有雅典娜·城户沙织自己。 这一点，没有人比星矢更清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