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回礼

    沁看着香叶捧回来的一包点心，有些发愁。

    香叶自是知道自家小姐在发愁什么，“这船都行了半个多月了，从江夏城采买的点心，也不过剩下几个绿豆糕了，老夫人不喜甜食，这才留了下来的。”

    沁捏了一块绿豆糕，因着放的时间有些久了，算是天儿冷，这绿豆糕瞧着不大新鲜。“香叶，你说，我若是拿着银子去买，宁家的愿意没卖吗？”

    香叶作为大小姐沁的贴身丫鬟，自然从没有与庄户人家到过交道，她是家的家生子，打小在沁的跟前伺候着。自打早些年，家大老爷丧妻后，沁扶棺回了家祖宅，这一走，在祖宅住了下来，若不是这一回老夫人归家祭祖，沁说不定被忘在了老宅。

    所以，对于老夫人，沁是打心底里感激，也知道自己已经十六，只是亲事却还是没有着落，当今之际，她一定要紧紧地扒着老夫人，以求在京的日子能好过一些。至于继母，沁是不敢想了。

    “香叶，我好不容易被祖母从老宅带出来了，我不想再回老宅了！”沁抓着牙，一用力，手里的绿豆糕被捏得粉碎。

    “要是刘嬷嬷在这儿好了，都怪奴婢没用，也不能给小姐分忧。”

    沁接过香叶递过来的帕子慢慢地擦着手，刘嬷嬷是她娘的陪嫁，自打她娘去了后，刘嬷嬷在她的身边伺候着。她们先行一步，刘嬷嬷被留在祖宅处理着她娘留下来的嫁妆。

    “香叶，你去寻一个好看一些的木匣子来装这绿豆糕吧。总归是要试一试的。”沁很清楚，这一段的行程是她和祖母单独相处的日子，因为年幼离了京，算是有血缘关系，老夫人对待沁也只是不温不火的。沁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入京前，与老夫人培养出祖孙情来。

    所以，眼下是好机会。

    “香叶，你留在屋子里，我去去来！”沁想起宁家的小妇人的跟前也是没有一个丫鬟的，一家子也不过只有一个叫肖婶的下人在忙活着。

    香叶不放心，“宁家多男子，奴婢不放心。若是被人冲撞到了，可不好了。”

    沁无法，只得让香叶跟着。

    家占了船舱的间三间屋子，孙家占了船舱的间的五间，至于宁家因为来得晚，只占了官船船尾的那三间屋子。

    所以，沁想要去宁家，必然要经过孙家。

    香叶提着点心匣子，跟在沁的身后，经过孙家的船舱的时候，孙小姐孙雅思正坐在窗前，看到沁经过，赶紧将人给叫住了。“jiejie，你是来找我的吗？快进来，我正闲着无聊呢，我娘非逼着我做绣花。”

    沁稍稍一顿，看到孙雅思已经从屋子里奔了出来，拉着她的手，要将她往屋子里拉。“孙meimei，等我从宁家回来再来寻你说说话。”

    “去宁家做什么？宁家那小妇人当真粗俗不堪，果真是庄户人家的泥腿子，半点儿不了台面。”孙雅思撇撇嘴，对于宁家她是半点儿都瞧不。

    沁的脸有点儿古怪，因着她从小寄居在老宅，打小谨言慎行惯了，对于孙雅思时不时地要嘲讽一番宁家，沁虽然没有拦着，但也没有附和。只是等孙雅思说了一通后，沁另起话茬，与孙雅思请教起了京之事。

    孙雅思见着沁温温柔柔地站在一旁，也不改口，自觉没趣，松开沁的手，“我才才不愿意去宁家呢，你要去自己去吧！”说完，不高兴地转身回了屋。

    沁理了理被孙雅思拉皱的袖子，面依旧是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容，柔声道：“香叶，我们走吧。”

    等到了船尾，沈长明恰好在船尾钓鱼，看到沁走过来，笑着打招呼。“我记得你，你是家的小jiejie吧，你是来找我姐的？”

    沁点点头，“嗯，宁少夫人在吗？”说来，沁也是好，虽然沈团团说自家是庄户人家，不过看着身边的肖婆子却唤她“少夫人”的，沁虽然不明白，只当宁家在江夏城说不定也算是小有家当，要不然也不可能得了这官船。

    “在呢！团团姐，有人找！”沈长明拿着鱼竿，朝着屋子里吆喝一声，不多会儿，沈团团趿拉着布鞋出了船舱，一出来，看到沁主仆俩人，也是稍稍一愣。

    “你们找我？有事儿？”沈团团开门见山地问道。

    沁到底面子薄，不好开口，话到嘴边转了好几个弯儿。“我寻思着好些日子没有见宁少夫人了，想着今日得了闲，来跟少夫人说说话。”

    宁家只有三间屋子，沈团团的屋子与宁南星一道儿的，自然不好请了人进去，只得让肖婶帮着搬一套桌椅到甲板。“长明，你去帮着肖婶搬桌子去。”

    沁也没有想到要这么麻烦，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一想到老夫人，沁到底还是站在那儿没有动。“宁少夫人，我这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我家人多，你且等等，不多会儿好。”沈团团帮着沈长明拿着鱼竿，招呼着沁来瞧瞧。“小娘子，你快过来瞧瞧，没成想，今儿个倒是给钓鱼了。”

    沁低头，果然见着木桶里有几条鱼，“倒是真的有，还活的。”

    因为一大早，河面起了雾，船工将船靠了岸，等着日头来，再开船。

    不多会儿，甲板搁了一张小方桌，沈团团亲自给沁倒了热茶，肖婶端了点心来，香叶将点心交给了肖婶后，站在沁的身后。

    “宁老太爷身体可还好？”

    “挺好。”沈团团与沁也不过是初船的时候见过一面，不过那也是孙雅思说的多，沁只是站在一旁，如今少了孙雅思，沈团团与沁相对无言。“老夫人可还好？”

    “也挺好。”

    沈团团默默地端起茶盏，小口地喝了一口茶，又是尴尬地静默。这才坐下没多会，沈团团已经喝了俩回茶了。虽然天冷，喝点儿热茶挺好，但是她也没想在甲板吹着冷风，灌一肚子的凉水。

    沁咬着牙又跟沈团团叙了一会儿旧，只是俩人都不是健谈的，在沁冻得连打了三个喷嚏后，沁提出了告辞。

    沈团团赶紧将肖婶准备好的回礼拿了出来，交给了香叶，目送着沁主仆俩人离开。

    沁一回到自己的屋子，让香叶将门关，“香叶，快，快，打开瞧瞧可是酱菜。”

    香叶脆脆地应了，打开匣子的动作也快了不少。只是才打开，香叶傻了眼了，“小姐，是——是点心！”

    “这不可能！”沁犹自不信，千两三步，扑了过来，待得看到一匣子的点心，只觉得天昏地暗。“明明俩回都一样，怎么会回礼却是不一样！”沁怎么地没有想明白。

    船尾的宁家，沈团团正拉着肖婶小声地问道：“肖婶，这一回不会出错吧？回了一整匣子的点心，我大方吧？”沈团团傲娇地微微抬头，等着肖婶来夸她。

    肖婶深深地觉得沈团团“孺子可教也”，“少夫人这回做的对极了。”

    “嗯，回头若是还有什么事儿，肖婶你记得我提点提点我。我倒是觉得这点心还不如酱菜来的实惠，若是换成了我，我倒是宁愿酱菜下饭。这船整日地只有鱼，鱼干，咸鱼。我算是再爱吃鱼都已经吃厌了。”

    沁：……原来你都知道！你既然知道酱菜好，为何要给我送点心！

    沈团团：……我家点心无人吃。

    孙家小娘子孙雅思看着沁扭着小碎步经过了她的船屋前，停也不停地疾步走了过去，差点儿搅碎了一方手帕。“哼，宁家有什么好的，jiejie竟然巴巴地要过去！”

    孙雅思身边的丫鬟紫兰正捧着一个托盘，托盘放着孙思雅要喝的茶盏。“若不然，小姐去找家那头瞧瞧去？”

    “我不去！哼！”孙雅思柔弱无骨地趴在桌子，瞪了一眼紫兰，伸手从托盘拿茶盏，大大地灌了一口后，又重重地放回了紫兰捧着的托盘。

    而船头的沁，压根忘了孙雅思会如何，这会儿满腔地只想着要如何再去一趟宁家。“香叶，你帮我寻一寻，咱还有什么拿的出手一点儿的。”

    “要不然，奴婢再去向钟嬷嬷要一匣子的点心？”香叶是实在是没想出来，她们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沁摇摇头，“不成，咱不过拿去五个绿豆糕，宁家回了八个枣泥山药糕，若是咱再拿着点心去，说不定会让宁家以为咱是故意去图那几个点心。”沁心里很清楚，自己拿去的五个绿豆糕不管是数量，还是价格，都不宁家回的八个枣泥山药糕。

    “我找找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香叶，你去将枣泥山药糕给祖母送去。”

    香叶有些犹豫，“若不然，奴婢给小姐也留两块点心？”

    “哪有祖母没吃，我自己留着的偷尝的。都给祖母送去吧。”沁已经等不及了，翻看着自己带过来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