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格瓦斯 （16）
领着十九儿跟迪莉娅走出这恶臭熏天，如同魔窟一般的酒馆，刘绮业躬身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的粗气，身体才恢复如常。 “天啊，这什么味儿啊！”刘绮业感叹一句，就从迪莉娅的肩上取下随身的背囊跨在自己的身上。“走吧，这东西要到哪里去卖？” 十九儿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不知，之后就提议道：“不如我们分头行动，我的嗅觉灵敏，可以去找条件好的旅馆住下，你们就去找出手这东西的店铺，傍晚时分再到这里集合。” 刘绮业点头同意：“合理。” 看十九儿的背影消失在了街头的转角，刘绮业便回过身来问迪莉娅：“迪莉娅，你以前来过王都吗？咱们要到哪里去把这东西卖掉？”说着就颠了颠胸前的行囊。“这东西沉甸甸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迪莉娅朝街道四周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说：“格瓦斯大人，我以前的确来过王都，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街道的变化很大，我不确定还能顺利找到路。” “我们又不急着赶路，慢慢找吧，就当逛街了。”刘绮业说着拦了迪莉娅的肩膀一下，随便找了个方向就朝前走。 “冰晶结块是锻造材料，通常大师级别的铁匠会收购它。不过现在大师级别的铁匠很少，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卖掉。杂货商人兴许也会对冰晶结块有兴趣，不过价格方面没有铁匠师傅出价高。” 走在刘绮业身边的迪莉娅一边说，一边就时不时朝周围的行人偷瞄一眼，生怕他们会捡起石块朝她砸过来似的。 刘绮业看出了她的担心，劝慰道：“别担心，现在是白天，你现在穿着守墓人的白袍，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出于好奇朝咱们多看几眼。要是真有人动粗，我会教训他们的。” 迪莉娅满眼感激地朝刘绮业看过来，看得刘绮业心里不由又是一阵紧张，双颊也有些发烫，他赶紧尴尬地讪笑两声：“既然铁匠出的价高，我们就先去找铁匠铺，找不到就再去市场找商人好了。” “我记得靠近守卫营的一条街道上有铁匠铺，格瓦斯大人，这边走。”迪莉娅说着就加快几分脚步走到刘绮业之前去引路。 一席白袍之下，迪莉娅纤细的身躯在眼前摇摆晃动着，她走在店铺林立，行人穿梭的街道上，有如一只嘻嘻于花丛间的蝴蝶，一时间又把刘绮业看得心里一阵荡漾，想入非非起来。 此刻在他眼里，道路两边的行人统统变成了没有露脸机会的路人甲，整个是世界也几乎失去了色彩，满眼进剩下了迪莉娅那套随风轻摆的白色长袍。 “想什么呢！”刘绮业猛然清醒过来，狠狠照着自己脑门锤了一下，这才满意地加快脚步跟上走在前面的迪莉娅。 “守卫营就在王室内宫的旁边，在城市的内环，之后是两环贵族的宅邸。。。市场在城市中心的第三条环道上，我们现在位于城市的外沿。。。”迪莉娅一边走，一边依靠记忆辨识着周围的街道。“格瓦斯大人，我建议我们还是先到集市上转转，那样的话近一些。” “好。” 城市街道的环状构造有一点好处，就是街道虽然四通八达，可是鲜有岔路，无须绕行，只要明确了目的地，很快就能到达。 顺着直通内城的街道，穿过几排刷着各色颜料的房屋，迪莉娅就脚下一转，走到了环城的街路上。 刘绮业抬头看去，这里的确是一个大型集市的样子，街道两边全是一间间商铺跟摊位，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扯着嗓子卖力地叫卖着。街上的行人也自觉地分成两个方向，人虽多，街道的秩序倒是井然有条。 “迪莉娅，咱们慢些走，我想看看这里都有些什么卖。”刘绮业让前面一路闷头走着的迪莉娅放慢脚步，自己就朝一边的摊位上好奇地看了过去。 这个集市的商铺虽多，但商品的种类倒是很少，基本都是一些生活用品，比如陶器瓦罐什么的，再就是水果蔬菜，烟熏rou食，刘绮业倒是认得出几样，但大多数还是见所未见。 没走多远，刘绮业的眼球就被一个搭着凉棚的摊位成功吸引，他几步走上前去，好奇地打量起地上几堆用木桶盛放的东西，正是一桶桶晒干了的烟草。 原本一整张的晒干烟草已经被揉搓成细末，盛放烟草末的木桶之间还有陈列烟斗的矮桌。 “以前听迪莉娅说过，这里的确是有烟草卖的，可是自己接触的人之中倒是根本没人吸烟啊，从来没见过他们抽过烟，这是怎么回事？” 刘绮业正好奇地想着，摊位后面就跑出来一位年轻的伙计，他揉搓着双手，半躬着腰身，语气恭敬却带着疑惑地说道：“您需要点儿什么，我的。。。大人？” 刘绮业随意指了指地上其中一个木桶中的烟草末：“多少钱？” 这名伙计看着刘绮业身上的黑丝衬衫看得有些出神，想必是城中有头有脸，能穿这种衣服的人他全都认得出来，现在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伙计恍然地答应一声：“哦！您需要烟草，您可真是好眼力，选择了我们这里最上等的烟草。” 刘绮业心说这里的商人都是这样磨磨唧唧的？我问多少钱，你说不就得了！ “多少钱？”刘绮业重复地问了一句，脸上露出些许的不悦之色。 伙计立刻察觉到刘绮业表情的变化，慌忙说道：“五个金币一桶，我的大人。” “哦。。。”刘绮业假模假式地点了点头，两手一背转身就要离开，反正自己也没有一分钱，管你卖几个金币。 才转过身，刘绮业就发现，迪莉娅那白色的身影竟然不见了。按理说，迪莉娅那套白色的长袍在人群中应该很显眼才是，这里的人都喜欢穿暗色系的衣服，其中掺杂了一件白色，肯定一眼就认得出来。 可事实就是，人群中并没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刘绮业当场就慌了神，倒不是担心自己没有了迪莉娅之后在这偌大的望都内迷路，而是担心迪莉娅发生什么意外，发生什么危险。 迪莉娅遭到众人石块围攻，吓得颤颤发抖的模样，还在历历在目，刘绮业可是再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了。 迪莉娅虽然有守墓人的白袍罩着，可是白袍的兜帽十分松散，要是风稍大一些，很容易被风吹掉，迪莉娅半精灵的身份就会立刻曝光，那时候。。。 刘绮业不敢再往下想，当即大喊了一声：“迪莉娅！”引来行人纷纷侧目。 这一喊，身后就有人拽了拽自己袖口，正是迪莉娅的声音。 刘绮业仿佛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声音，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松弛下来。 “格瓦斯大人，这里人多且杂，为了防止迷路，我觉得。。。我们还是相互拽着对方比较好。” 迪莉娅一句轻柔且平淡的一句话听到刘绮业的耳朵里就如同掉进一汪清水的石子一般，霎时激起层层的波浪。 刘绮业刚刚松弛下来的身躯，立刻又抽筋儿似的紧绷起来。 他干干咽了口吐沫，下巴颤抖着回了一句：“好，好。”之后就缓缓将一只手朝身后递了过去。 “我要第一次和你孩子牵手了！”刘绮业紧张的同时，心里也激动万分，胸膛之中似乎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这团熊熊大火却被迪莉娅的举动瞬间浇灭，好比一盆冷水朝刘绮业兜头泼了过去。 迪莉娅细嫩的小手并没有顺从地递到刘绮业的手中，而是两指一捏，掐在了刘绮业后背的衬衫上。 背后传来触感，刘绮业当即呲起牙来，表情十分痛苦与尴尬：“我靠！我还以为要牵手呢！这下尴尬了！” 在收回递向身后的手的同时，刘绮业心里也是郁闷地一番自嘲：“刘绮业啊，刘绮业！有一种以为叫做，你自己以为！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