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番功绩一段词
严庆之摆手不敢居功,二楼间的赞扬声却是此起彼伏,原本在三楼的才子佳人听到后,纷纷下楼观望。 至于说出这等悠扬诗句的秦书宝自动被人忽略,只有李羽愤愤不平的望着那群自称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伪君子,嘴角带着冷笑。 严庆之表面上对着众人称赞,心思却始终落在秦书宝和赵兴这边,好不容易脱身,严庆之立刻走到两人身边,脸上带着笑容,没有半点自傲,柔声问道:“书宝,赵公子,咱们是否去三楼走走呢?” 李羽嘴唇轻轻蠕动着,不知说着什么,秦书宝指间转着折扇,对着严庆之微微点头。 赵兴也没有推脱,对着严庆之点了点头,对于秦书宝那一手转扇的手法,也感觉有趣,心中暗暗默记下来,决定回去试上一试。 四人一上楼,各种招呼声立刻响了起来,当然是对严庆之打招呼,至于秦书宝和李羽,众人默契的选择遗忘。 和秦书宝两人相反,一同上楼的赵兴却得到了不少人的点头致意。 看着楼上那些薄纱罗锦的女子,秦书宝大力的拍了下李羽的肩膀,李羽嘿嘿一笑,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赵兴不愿再看两人的登徒子模样,自顾自的观看起三楼的诗词起来,相对而言,他更加喜欢诗文。 上了三楼,严庆之也没有特别照顾秦书宝三人,反倒是和相熟之人交谈,同才学优良的士子交流诗词心得,忙的不可开交。 同一二楼相比,三楼的诗词水准明显提高门槛,秦书宝细细看了一下,便感觉其中的差距。 不过他可不想和这群为求功名的读书人一起交流,每当走到一位才女面前时,他才和李羽停下脚步,张开他那张惜字如金的嘴。 “姑娘,你有些面熟哦!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是李大人家的明珠吗?” “好似在梦中见过仙子,不知可否告知名讳?” 可惜秦书宝不是情圣,每次询问都会得到一个白眼,更有甚者拿着砚台就准备泼黑这个登徒子。 秦书宝转了一圈,把三楼能够上九十文的才女都询问一遍,可惜没有得到半点垂怜,秦书宝暗暗总结,却得不出个所以然。 转头一看,心间豁然开朗,轻声道:“本少爷英俊潇洒,却带了一个拖油瓶,还是特大号的。” 李羽听到后,眼珠子都鼓了出来,满脸幽怨的用肥腻的手指指着自己,说不出的凄苦。 秦书宝可不管李羽那怨妇表情,只是抬脚向三楼角落一个靠窗户的位置走去,吸引他的不是二八佳人,而是众多才子摇头离去。 长条的书案上,摆着两只酒杯,一只杯子中装着一杯浊酒,另一只杯子空着,一个青衫书生闭目坐在书案后面,如垂钓者等着鱼儿。 书生身后挂着一封上联,上书“一朝别离两地重山隔,感三年知遇四季迁,梦回五更夜,展六篇七章,书八九字句寄旧游,经年回首已过十载”。 字体不张狂,不自封,带着几分古朴的感觉,字里行间带着几分沧桑。 “好句!” 秦书宝吓了一跳,发现出声的正是赵兴,一高兴,勾住赵兴肩头,笑着道:“赵兄弟果然是同道中人,英雄所见略同啊!” 赵兴握着扇子狠狠抽到秦书宝手掌上,冷着脸说:“秦公子好像忘记赵某的规矩了!再说,赵某就一介布衣,不敢于秦公子称兄道弟。” 李羽看到秦书宝的手背上出现一条红色的印迹,撸起袖子就准备抽死这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可是秦书宝却移出一小步,正好挡在李羽上前的道路上,对赵兴作揖道:“赵公子勿怪!秦某一时忘记了。” 李羽瞪大眼睛看着秦书宝,汴梁城中时常能够看见他们兄弟两个对人赔礼道歉的场景,但对象绝对是汴梁城中的膏粱子弟,可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公子哥,有什么值得秦书宝赔礼道歉的呢? 秦书宝好像深明李羽的心思,转身对李羽说:“看着就是了,不要多事。” 李羽挠了挠他那个能够刮下两斤油水的头,很不解的望着秦书宝,不过出于对秦书宝的信任,李羽摸着他那大肚子道:“行!” 端坐在书案后面的书生听到赵兴叫好,睁开了眼皮,神色明显愣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就回过神来,看到赵兴手掌处有墨汁,摊手对赵兴说:“兄台,若是想对对子,请付铜钱十枚!对不上,铜钱归我。” 听到这书生这般重利,秦书宝来了兴趣,拉过一张凳子坐到书生面前,问道:“世人都言铜臭不可闻,读书人更加不喜这味道,为何你这般看中这几个铜子?” 青衫书生并没有因为秦书宝贬低他,而亮出清高风骨,也没有拍桌而起,只是淡然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所读千万卷却不敌腹中饥苦,不明其质,怎明其理。” “好!好!好!” 秦书宝连说三个好字,不知是故意打读书人的脸,还是真是觉得眼前这读书人说的好。 两人静视片刻,秦书宝哈哈一笑,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一把拍到书案上,盯着青衫书生的眼睛说:“给你,你收吗?” 青衫书生扫了眼银票上的数额,不由吸了一口冷气,他见过最大的银锭也不过区区十两,此刻近在咫尺间却有百两之多。 书生眼中的震惊过去后,眼神恢复了清明,对着秦书宝扬起一个笑颜,轻声道:“有何不敢!” 李羽眼珠子到处乱转,这年头拿自己当个人物的小子怎么越来越多了? “这便是我与那赵公子付的银钱,若是对不上来,这钱归你,若是对上来了,银钱依然归你,我只讨杯浊酒喝。” 此语一出,围观在秦书宝身后准备看好戏的士子,不由的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巴掌,一杯不值半文的浊酒换一百两银票,早知道这般,他们也挂上诗词,等着秦书宝这傻子送钱了。 青衫书生眼中露出犹豫神色,但是见到秦书宝眼中并无半点戏谑神情,咬了一下牙,端起放在书案不曾动过的酒杯给秦书宝斟了一杯酒。 “请!” 秦书宝也不客气,端起杯子仰头喝掉,说不出的不羁,站在秦书宝身后的女子,有几名眼中放光,眼波流转竟对秦书宝这个臭名昭著的纨绔有了几分好感。 秦书宝手中把玩这那不值一文钱的酒杯,转头对赵兴问道:“赵兄弟,可有答案了?” 赵兴瞪了秦书宝一眼,不满秦书宝擅自拉关系,但是被瞪的秦书宝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倒笑吟吟的看着赵兴,气的赵兴胸口一闷。
不再去看秦书宝这个有龙阳之好的登徒浪子,赵兴整理了下衣襟,抱拳对青衫书生说:“赵某这里有一联,不知能够赶上兄台的佳句。” “许志节洗耳恭听!” 读书人间自报名讳,表示对他人的尊敬,许志节一上来就报上名讳,可以看出对赵兴的期待颇高。 “一潮春露两袖罗锦湿,打三株枇杷四角檐,单望五尺灯,听六弦七韵,叹八九密语与谁听,独坐空楼唯有十帕。” 偏带一点浑厚的嗓音带出这联有些闺怨的下联,让在场的士子都低头思考起来。 “赵公子好兴致啊!竟然到许兄这边讨教,许兄这对子可是根据自身处境才写出来的,挂起后无一人能对上。” “刚听闻赵公子所说,严某也不得不说一声好,但赵公子乃男子如何懂女子的闺房密语?女子出嫁的十帕,是整句的点睛之笔,可男儿不懂女子心,严某还是认为有些欠缺。” 赵兴也点了点头,他所说的对联虽然能够对仗上来,但微微有些强说愁了,何况青衫书生的对子应情应景,多为天下士子的心声,能够产生巨大的共鸣,闺中女子的心事却达不到这种境界。 严庆之说完,附和声一片,附和声中却褒扬对赵兴的赞誉,但语言中多少有些惋惜。 “秦公子,到你了。” 秦书宝伸手指着自己,满眼不可思议的望着赵兴,他可没有说要一展才华。 “刚才秦公子你不是说那一百两银子算我们两人付的银钱吗?此刻我已落败,该到你了。” 面对赵兴踢过来的皮球,秦书宝丝毫不接招,端起手中的酒杯,说:“我已经讨了一杯酒喝了,我自然没有两位的文采,我就认输了。” “书宝,何必这般谦虚呢?楼下两笔,让人惊艳,何必藏着掖着呢?” 秦书宝嘴角泛起一丝如同严庆之样式的笑容,心中暗道:“妈的,这会记得那是我说的呢?想看老子出丑也不用摆出这幅嘴脸!” 秦书宝端起书案的酒壶,连续倒了三杯,喝干杯中最后一滴酒,秦书宝感觉抓住了一丝灵感。 右手大拇指挑开酒壶盖,提壶倒灌,秦书宝张嘴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眼中的光亮越来越明显。 “嘭” 酒壶砸到书案上,秦书宝大声喝道:“笔墨伺候!” 跟随秦书宝前来的两人快速端来笔墨纸砚,秦书宝手中握豪,提笔迟迟不落。 冷笑声响起,戏谑声窃窃,没有人看好秦书宝,赵兴只是冷眼旁观,也不见得看好秦书宝。 “呼” 秦书宝打了一个酒嗝,呼出一口酒气,提笔沾墨,笔锋落于纸张正中,端正不屈,舍我其谁。 “十里亭外九声雁悲鸣!” 秦书宝张口吟诵,手中素毫圆转锋利。 “叹八方战戈七雄乱!” 语锋如刀,英气勃发! “踏马六月天,携五虎四熊。” 阴阳顿挫,不肯弯折;手腕刚直,字带硝烟。 “持三两锋矛战黄沙。” 莫名的伤感,如悲雁哀鸣。 “来年再盼江山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