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入军伍,只得进庙堂
四十几骑悍然入府,秦府上下皆为诧异,但还没来得及消化秦书宝的转变,秦书宝就被秦虎点名传召进佛堂。 佛堂中檀香袅袅,正中央供奉大慈大悲白衣净士观世音菩萨,低眉善目,素手执柳枝,普度众生。 佛堂一侧则供奉着大大小小灵牌无数,如入灵山地狱。灵牌前摆放三碗陈年老酒,无香烛无供果。 “跪下!” 秦虎不信佛,供着这尊观世音菩萨只是为当年的袍泽祈福减孽,而这一大堆灵位中赫然写着‘秦不悔’的名讳。 秦书宝依言跪下,直直看着书写有‘秦不悔’的灵位,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色。 “好好在你爹灵位前反省,没有我的容许,不准起来!” 秦虎说完这话,转身离开,佛堂中只有升起的檀香味萦绕着秦书宝,寂静无声。 皇城,杏芳宫。 一女子高扎成盘的秀发上簪着几枚金丝掐成的发饰,润转的鹅蛋型脸庞白皙如珠,宽大的宫装袖口露出一只纤柔细手,手中握着泛着青意的青竹笔,笔下字体却如男子,刚劲浑厚。 写至半帖,赵杏儿猛的弃笔于字帖之上,好好的一张字帖,立刻变成废纸一张。 “jiejie,你又生气了!” 正在吃葡萄的另一名宫装女子吐掉嘴中的葡萄籽,一拍手掌向赵杏儿走来。 “九妹,我何尝不生气?父皇,竟然为了他的江山,为了他的社稷,根本就不顾我的感受,把我下嫁给一个没有的废物。” 有些微胖的宫装女子用手指敲了敲她那rou嘟嘟的脸庞,没心没肺的说:“好像听说未来的驸马爷长的挺俊俏的!” 赵杏儿听到这话,怒气横生,柳叶弯眉都变成冲天剑眉,大声吼道:“赵敏!” 赵敏吐了吐舌头,有些天真有些可爱,害怕的用手绢挡住脸,细声说:“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赵杏儿哼了一声,放下插在腰间的双手,赵敏见危险解除,自顾自的呢喃道:“找不了父皇,就知道找我。” “你说什么?” 赵敏赶忙摇头,见到走向前来的赵杏儿,一张小脸都垮了下来,眼中泪水汪汪,可怜兮兮的。 赵杏儿可不管赵敏的惨样子,伸手捏住赵敏rou嘟嘟的脸,用力往外扯,警告道:“你要敢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赵敏眼中的泪水感觉马上就能落下,但面对赵杏儿的警告,却是忙不迭的点头。 赵杏儿松开手,赵敏用手揉动起腮帮子,气呼呼的看着一旁。 “好了,九妹,jiejie请你吃葡萄,你不要生jiejie的气了。” 赵敏从一大串葡萄上扯下几颗,皮也不剥,直接扔进口中,赵杏儿没好气的翻起一个白眼。 帝王之家,能真正姐妹情深的有几个?能够不受深宫规矩束缚的又有几人 赵敏没心没肺,却是过的最惬意的一个,赵杏儿时常想与赵敏对调身份,不理这国事,家事,天下事,但可奈何? “听说那个纨绔今天重重的折了兵部侍郎罗冠川次子的面子,让那罗素差点下跪求饶,可是严庆之一出手,三言两语就让那纨绔铩羽而回,让人大声叫好。” 赵杏儿脸上没有多少波动,指尖捏住一颗葡萄,轻声道:“有什么值得称赞的?调动四十名精甲,搁谁手中都能成事!不过被一人几言折杀,实则懦弱啊!” “jiejie,看来你挺关心驸马爷的吗? 赵敏一脸新奇,但看到赵杏儿右手做势欲掐,赶忙用手护住脸颊,身体向后倾。 赵杏儿哭笑不得的拍了下赵敏的头,道:“不是我关心,只是有些有心人有意无意间向我透露消息,我想不知道都难。” “也是啊!一个男人连点血气都没有,jiejie怎么会看上呢?不过听说那个严庆之白衣胜雪,才冠三梁,俊美的样貌比那个纨绔都要好上三分,堪称汴梁城第一美男子,jiejie不妨考虑下,只要说动父皇,jiejie就不用下嫁给那个纨绔了。” 赵杏儿用手指点了下赵敏的额头,语气有些悲凉的说:“父皇绝对不会改变决定的,他是要保秦家一世富贵,无论那个秦书宝是大才之人,还是无用的纨绔,我都注定要嫁过去。” “严庆之现在确实是汴梁城中有名的才子,但是昔日他与一外地富商抢一花魁,不惜用白银垒砌一堵墙壁,死死封住那勾栏处所的大门,用富商最为自豪的地方狠狠打击他,直叫那名富商跪地求饶后,他还不满足,硬生生的用装满铜钱的袋子将人砸成重伤,而那位花魁也被他逼入水中,无人敢救,最后成为丽河中一条屈死的冤魂。” “不是吧!”赵敏捂着嘴惊异道,接着说:“严庆之这么有钱?” 赵杏儿感觉浑身无力,她所讲的重点赵敏没有听进出半分,反倒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却激发了她无尽的感慨。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还是坚信我心中所想!” 赵敏咂巴下嘴巴,满脸深沉的说:“能娶jiejie你的人,除非他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不然休想让你折服。” “死丫头!吃你的东西!吃肥后,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赵敏捂着嘴巴,声音从手指缝中传出,“那我不吃了!我不要jiejie你撕我的嘴,我还要留着它吃东西呢!”
赵杏儿无力的捂着微微发痛的额头,和赵敏对话,她感觉她的智商被拉下来好多。 秦府,佛堂。 金色的余晖透过镂空的雕窗洒落进来,秦书宝腰杆挺直的跪在地上,从他跪在这里开始,他的姿势就没有改变过。 佛堂的门被人推开,秦书宝没有变过姿势,依旧静静的跪在地上。 “起来吧!” 秦虎的声音在秦书宝耳边响起,秦书宝苦笑一声,道:“爷爷,我腿麻了!” 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秦书宝右手,一发力就将双腿发麻的秦书宝给拉了起来,慢慢搀扶秦书宝坐到一旁的蒲团上。 秦虎蹲下身子,双手轻柔的捏着秦书宝膝盖处,不说话,只是慢慢的替秦书宝活血。 秦书宝鼻间有些酸楚,微微哽咽了两声,秦虎听到后,却是冷哼一声。 “今天的事情,以后休要再提!” 秦书宝点了点头,自己开始拍打起双腿来,但心中始终感觉双腿上流淌着温和的暖流。 “今年的科举,我已经帮你报名,既然你的身子骨入不了军伍,那就进庙堂吧!咱秦家也不能折了皇家的威严,即使谋个闲职,也比没有功名强。” “爷爷,科举考试不是要拥有举人身份的人才能参加的吗?我都没有考过,能够去考吗?” 秦虎脸色微变,语气也严了几分,“让你考,你便去考!哪里来的这么废话?现在给我滚出去!” 秦书宝摸不清秦虎的脾气,只得赶忙从地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了佛堂。 秦书宝离开,秦虎独自一人为佛堂中的长明灯添了些香油,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中,然后从佛堂的一角拿出一坛老酒,端坐在众多灵位前,独饮! “不悔儿啊!书宝以前少不更事,但现在却懂事了!你在天有灵也该感到欣慰了!” “各位袍泽,今天我老虎高兴,众兄弟陪我喝上两杯!干!” “都说秦家将门,将种不过三代!我呸!虎父犬子!我呸他吗的!老子是虎!老子的儿子也是虎!老子的孙子,一帮王八犊子说他是犬!干他娘的,他不是虎!他是狼!” “虎父犬子,老子的孙子会让全天下的王八蛋都自扇巴掌的!” “。。。。。” 酒醉人,人也自醉,秦虎醉眼朦胧的叨絮着,恍惚间看见一众甲胃加身的粗犷汉子端着酒碗对着他大声欢笑,其中一人身披白袍,俊美英气,脸上满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