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滴酒不漏如鲸吞
石坚白不急着赶路，一路上，他遇见过几次毒蛇捕食，和之前观看的“金蛇图”相互印证，石坚白隐隐明白“缠，绕，推，拉，钻”的诀窍。 他沉浸在修炼武功的快乐之中，连走路时脑子里也全是蛇铺麻雀的动态画面。 如果现在有人靠近，定然会发现他走路几乎是没有声音的，脚尖偶尔划过地面，像是蛇拍动尾巴，敲出一种很有节奏的音符。 “麻雀没动而蛇却先闻到风声，料敌在先，所以能吃掉有翅膀的麻雀，蛇没有脚，却能瞬间跳出几丈高……” 石坚白思索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间已到城外十里亭。 十里亭，顾名思义，这儿离天枫城只有十里道路了。 南来北往的人马进天枫城之前，大多都会从十里亭息一会儿，因为错过十里亭，就错过了誉满天下的美酒“今宵醉”。 今宵醉很好喝，但普天之下就是有十里亭有卖，所以，很多人都慕名来求一醉。 路过这里的人更不会错过“今宵醉”了。 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是多么潇洒恣睢，豁达不羁的人生？ 对于十里亭，石坚白倒不陌生，因为张沐阳爱喝这里的酒，别人不愿意来，就转托石坚白这傻小子当个跑腿。 想到往事，石坚白也是一番感慨，替人买了几年的酒，却连酒的滋味都没尝过。 “幽冥大哥生死之前还大口喝酒，这种气度就不是张沐阳能比的，今天我也去喝一杯。” 自吃了“回升丹”之后，石坚白性格无形中变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内向懦弱，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难言的豪气。 练武能改变人的气质，使懦弱，胆小怕事的人变得胆大果决，使暴躁的人变得内敛成稳。 石坚白走路龙行虎步，气度非凡，如果不是还穿着张家分发的奴仆青衣，没人会认为他是个奴隶。 相由心生，幽冥豪气仗义，武功高强，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小二哥，给我来一壶今宵醉。” “石兄弟，又来给张老爷买酒啊，今儿客人的多，站这儿干什么，去帮我喂下马儿，等我伺候好这两位爷就卖你就酒喝。”小二自小在十里亭摸爬滚打，最会察言观色，见到石坚白这好欺负的人，少不了会动些歪脑筋。 下人也分三六九等，也是会欺软怕硬！ 石坚白没有生气，他为自己的决定感到高兴，这次如不是鼓着勇气走出张家，他就会像店小二一样整天只会伺候人，而且乐在其中，忘了自己也是人。 “好，忙了这会儿，我请你喝一杯。”石坚白拍拍小二的肩膀，从两位贵客手里牵马的同时也看清了这两个人。 一个中年人和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 中年人气息内敛，深不可测，石坚白竟有一种错觉，他的容貌似乎是一只在变换的，看起来竟然是一团迷雾，一转过头，脑子里竟然连半点印象都没有。 “好厉害！”这是石坚白对他的第一感觉。 正想着，突然之间，他只觉那清秀少年朝他看了一下，这一眼有如一剑刺来。 石坚白觉得眼睛一疼，不由自主的移开视线，他一颗心“砰砰”乱跳，对方明明只随意看了一眼，但一眼之下，似乎身上所有的秘密都暴露了出来。 “还不去喂马儿，饿坏了他，你两条命也赔不了，笨手笨脚的碍人眼睛……两位爷莫怪……这边请。”小二见他傻楞着，眼里更加鄙夷，说话更是难听无比。 “江湖卧虎藏龙，一山更比一山高，此话果然不假。”石坚白心里有鬼，巴不得快点远离这两个人，没心思和小二计较。 见石坚白要牵马离开，那中年人哈哈笑道：相逢就是有缘，小兄弟可否赏脸同饮一杯？ “我没听错吧，这位爷，你真要请石善人喝酒，他是个奴仆……”小二简直比石坚白还难以置信，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人不凡。 在等级森严的大炎皇朝，主人和奴仆坐在一起都是败坏纲常，他这种身份的人请奴隶吃饭，简直比犯法还让人唾弃。 中年人看着店小二，突然淡淡的说道：“人生下来没有贵贱之分，一个人有奴隶的身份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有一颗永久的奴才之心。” 他这句若有深意的话声音不大，却无形中带有种上位者的压迫，不怒自威，那店小二听得心神荡漾，差点膝盖一软，跪了下去，顿时一脸的不安。 石坚白同情他，这中年人似乎比张沐阳还厉害。 若是以前，他也会像店小二这么窝囊，幸好，他奴仆之心也不知不觉中除去，胆子变得大了起来。 “石兄弟，我家先生也要去天枫城，我们上马车喝酒……也正好载你一程。”这位模样清秀的少年看见石坚白大拇指都能从洞里伸出来的靴子，“噗嗤”一下笑起来，不说话了。 石坚白尴尬的把大拇指从洞里缩回靴子，笑道：“物有灵性，我这靴子也知先生是好客之人，先生看得起我这下等人，邀我同饮同坐，我若推辞就是不识好歹了。” “上车！”中年人见他不推辞，很随意的就化解了尴尬，眼里不由显露几分欣赏之色。 车是再普通不过的马车，里面干净也挺宽敞，三个人坐着也不嫌拥挤。 “童儿，把我好酒统统拿出来，我们今天喝个痛快。”三人上车坐好，中男人迫不及待的说道。 “石兄弟，这次你有口福啦。”童儿笑着拿出好几坛酒，又变戏法似的端出几大盘牛rou，石坚白有些傻眼，马车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喝酒的碗或者杯子，他看着三个酒坛，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一次喝酒就遇到这种情况，石坚白只能暗中祈祷酒量好一些。 这时，童儿已经给石坚白递了一坛酒过来，石坚白只觉带着辛辣的酒香飘入鼻孔，轻轻嗅了一下，差点呛得咳嗽起来。 如不是关键时刻，胸腔上的回升丹冒出一股凉气，这脸就丢大了。 “石兄弟，莫非你是第一次喝酒？”童儿突然含笑看着他，边说着边伸出三个白皙纤长的手指，“先生号称三不散，不醉不散，不欢不散，不光不散，你不会喝酒，那可要倒霉了。” 石坚白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这中年人是真正的高手，一顿吃掉一头牛，喝十坛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看着偷笑的童儿，石坚深吸一口气，心想，“喝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坛酒不喝，倒教人小瞧了。” 咕噜！石坚白提着酒坛，装模作样的大灌一口，烈酒入喉，像火烧一般，但没过多久，“回升丹”散发出一丝凉气，加速血液循环，石坚白竟有种吃“血丹”的感觉，说不出的畅快。 他自然不知道，这位先生酿的灵酒不比血丹差。 “劲，辣，香，纯，爽！回味无穷，先生这酒喝着痛快。” “好酒量！”这位先生大喜，拿着酒坛子和他砰了一下，仰头就往嘴里倒，石坚白起初不注意，但渐渐发现，酒从酒坛里到出，如水一般洒开，但快到他嘴里的时候，竟然又主动的汇拢，竟然一滴都没溅出。 石坚白突然想到周家先祖“竹篮打水”却“滴水不漏”的故事，这中年人不经意的一手，就能滴酒不漏，武功只怕比张家先祖只强不弱。 至少也是内功十二重的高手！ “先生”和“童子”都是见识广博之人，石坚白看过不少经史典籍，也算知之甚多，三人谈得很投缘，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天枫城。 驭！驭！ 突觉马车突然一晃，两个粗暴的声音大吼：奶奶的，停车！停车！快下马车接受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