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鬼魂生魂（2）
柳父说到这里，已经感慨再三。他长叹道： “他肯帮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知道止此一别，我们再无相见，便深切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只见一道蓝光，一下子便将我送回到了祠堂之中。” 金远已经凝神听得呆了，浑然忘了自己的处境。见他停住，便问道： “那后来呢？” 柳父的神色变了变，接着说道： “我回来后，不见你在灵堂之上。只有我的外侄余跃守在这里，正打瞌睡。我刚觉得不妙，突然一阵冷风刮过，堂前的长明灯竟被吹灭！这时候余跃惊醒，连忙找打火机重新点燃油灯。 等灵堂再次亮起，我发现你竟不知不觉的站在余跃的身后！不过，那只是你的躯体。我感觉到寄藏在你躯体内的，已经不是你的魂魄了！那不知是个什么妖物，竟将你的生魂摄出了体外。它双眼逼视着我，满含煞气！ 我知道能看见我的，一定不是凡人。便要大声喝问它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此害人？ 我本以为我能够阻止它，谁知道却是自不量力。我刚要有所行动，突然间感到自己无法动弹，也发不出声了！ 我大吃一惊，不明所以。挣扎中猛的看到灵堂前的横梁之上，竟赫然放着一尊泥塑的武士俑！这武士骑在马上，张弓搭箭，而箭头正对着我！ 我这才明白原因。这武士俑叫做“学不得”，也是本地驱鬼的法术之一，比用筛子镰刀布的阵法还要高一等级。若是设法之人念动咒语，武士的弓箭便可激射而出，百无一失。被射中的亡灵则会因此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想不到对方预先已处心积虑在此设局，我知道我斗不过它，只好从祠堂中退出来。我不知道它霸占你的躯体有什么目的，便在祠堂四周游荡，到处寻找你的生魂，可惜一直没有找见。 后来村里人为我下葬，这妖物籍着你的身体，倒是表现积极，竟获得大家众口称赞。但我却更加害怕了，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知道它会怎样对我女儿？所以我要警告它，若是敢伤害佩玉，即便我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金远听着听着，竟被柳父感动。他念着这份情意，虽身处绝地，但一时之间，总算是把生死都看得淡了。 柳父慈爱的看着金远，又说：“我始终放心不下，不知道你的生魂究竟流落到了哪里？昨天是我的头七，借着这个机会，我回家去看了看。可惜佩玉已经回学校了。我在屋里看到两张椅子，你知道那种折叠椅的支架和靠背都是不锈钢的，我从不锈钢片的反光中，发现有你残留下来的淡淡的魂迹。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那妖物把你的生魂摄出之时，椅子的摆放正朝着那个方位，不锈钢架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把这一切照了下来。 所以我意识到你的生魂一定还困在祠堂中，便赶来寻找。果不其然，没想到这妖物在这废弃的电脑显示器里幻化了一个空间。 不过，我想这不是专门为你幻化的，这应该是它原本藏身的地方。这些年来，村里人的生活再平常不过，日出而做，日落而栖，哪曾想到身边会藏着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东西！” 金远非常不解：“我曾看到它是一个男孩子的形象，不知它为什么找上了我？” 柳父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想来跟你的身世出生有关吧。我想不通其中有什么联系，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凑成的。” 金远心中狐疑，我的身世？我的身世有什么奇怪的？没听父亲说过什么啊？ 他突然想到：“您能自己进入这个空间，是不是也能出去？那您能否去找找您那个世外高人朋友，让他来帮帮我们吧！” 柳父心疼的望着金远，叹息着说：“我试过了，我虽能进来，但是出不去了。” 金远愣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柳父的阴魂如果也被困住的话，岂不是没法进入轮回了？ 柳父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安慰他说：“在这里，有我们两个鬼魂做伴也好。起码不会孤单，说不定慢慢就能找出机会，破掉这个狭小的封闭空间。” 金远感激的点了点头。 是啊，这样的环境中，两个“人”的确比一个“人”要强多了。 不过，这天晚上，当金远的心情又随着夜幕降临跌到低谷，眼中只有一望无际的空洞与黑暗，绝望得又要发狂的时候，突然听柳父说道： “花开有时，花落有时；来有时，去有时。万事万物，总要想得开才行，不然太执着于痛苦，只会更加伤害自己。” 金远一震，柳父能看到他？ 他顾不上心伤，忙问他是如何做到的？ 柳父告诉他，生前跟他那位世外高人朋友交流，学过一些太极原理、吐纳望气之术，因此能在黑暗中视物。 金远记起，白天柳父曾讲到过，他生前行医乡里，虽是靠药石之效，但他朋友所教的符咒望气之术也起了作用。 金远又想到，自己受困于此，百无聊赖，何不跟柳父学学这门本事？ 他把自己的心思跟柳父说了。柳父沉吟了一会儿，告诉他说，他可以教他。但学这门本事，是一项很严肃的事情，既使他们现在只剩下魂魄，也不能乱了规矩。他要学，就要受到相应的约束。 金远自然点头答应。他正想，这感觉怎么跟小说里拜师学艺一样呢！就听柳父已先笑道：“当年我曾跟女儿开玩笑，说我这点三脚猫本事，也要收徒传艺，岂不玩笑么？不料今日倒成真了！” 这两人的念头，竟无意中转到了一块儿。气氛也便活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