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破颅
墨言闻言叹了口气道:“此事你应该通知司长才是啊。” “公子有所不知,御马监不同与别的地方,这里若是死了马夫朝廷大不了陪些银两,事情都出不了御马监,但若是哪匹马死了或没了,则需要层层上报,没有三个月根本不会有结果。司长怕麻烦,更怕上面怪罪,哪里会来管小人的闲事啊!前些日子就是有个刚来没几天的马夫,在驯马的时候不小心被马蹬了,当场就死了,事情也只不过是陪了几十两白银就不了了之了。”伯音苦叹道。 墨言有些惊讶,他无法想象人命竟然比马的命还贱,不禁同情起马夫的命运,道:“既然如此你何不辞去了这份工作?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哪有这么容易,小人是连着马一起被进贡来的,是个奴才命,再说小人家世世代代都是养马的,除了养马,别的小人也不懂啊。公子若是有心帮助小人,那就选了这匹马吧,公子的大恩大德,小人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伯音不住磕头道。 墨言见状连忙扶他起来,墨言心地善良,本没有争功立业,好勇杀伐之心,此时见伯音声泪俱下,仿佛墨言不选走这匹马,就是逼他走绝路,害他全家性命,不由自主点了点头。伯音见墨言点头,顿时破涕为笑,连呼墨言仁义,是个活菩萨。墨言见他如此开心,他也很高兴,问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拿了我的文印把事情办了,我在这边等你。”伯音闻言,连忙接过文印,点着头道:“公子放心,这些就交给小人吧。这是马厩的钥匙,公子可以进去看看马。” 墨言接过钥匙,点了点头,示意伯音先去办事情。待伯音走后,墨言打开马厩的门,站在门口打量着草堆上的马匹,自始自终它都没有挪动过地方。“这马不会是残废吧。”墨言自言自语道。这时,那红色的马转过头来,用它宝蓝色的眼睛不屑地看了看墨言。墨言感到有趣,道:“还敢瞪我,以后天天让你拉粪车,拖柴火。”马打了打响鼻,又转回头去,兀自蹭着马粪。墨言慢慢走进去,想瞧个仔细,毕竟这是以后将会成为他坐骑的马。马厩很深,阳光只射进来一小部分,马躺在幽暗中动也不动,此时气氛格外安静,只有墨言脚下吱吱的稻草折断声。墨言看到那马耳朵直立,似是在注意墨言的动静。墨言在它一丈处停了下来,故意干咳几声,不知出于何种感觉,墨言感到眼前这匹马很有灵性。马依旧背着墨言躺着,只是浑身僵直,连尾巴都不再扫动。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短胳膊短腿的有多大能耐。”墨言说罢,从旁边抽出一根硬草梗,往马屁股上抽去。 异变突起,只见平静的红马突然人力而起,厉啸一声,两只前蹄狠狠地往墨言头上踢去,鬓毛飞扬,宛如烈火。墨言也想不到有此一变,连忙聚力上推。又是一声厉啸,红马一触即退,墨言呼出一口长气,双脚已入地一尺。墨言心中大骇,万万料不到此马竟然有如此神力,一踏之下,腹内气息竟然有些紊乱。红马似乎也没想到墨言竟然能接下这一招,一时瞪着墨言也没动作。一人一马相互凝视着,这一刻仿佛过了许久,此时若是有人在场必定会心中一阵恶寒,以为见到了传说中的特殊爱好者。墨言哈哈一笑,一个闪身纵上红马的背脊,双手牢牢抓住它红色的鬓毛。红马顿时如发疯一般,不断厉嘶腾跃,想把墨言甩下来。墨言何等修为,只见他如墙上壁虎一般牢牢贴在马背上。红马不得成,气得一头冲向马栏,手臂粗的圆木竟然系数全断,红马跃出马厩,在马场中胡乱跑着,其他马厩的马竟然都被吓得禁了声。只余数匹马厩中传来挑衅的嘶吼。 这时,御马监中的侍卫和马夫都围拢过来,见到这一幕都吃惊不已。他们不知道何时御马监来了这么一匹性如烈火的马。 “公子夹紧马腹,需要套马索吗?”马夫甲急道。 “用不着,这小子想造我的反,还嫩了点。”墨言爽朗一笑,脚下却没有丝毫放松,照着法子夹紧了马腹。墨言看上去挺轻松,心中却早已叫苦不迭,驯马的难度远远超出想象。红马颠了一刻钟后,突然浑身肌rou暴涨一寸,脚下一蹬,竟然生生越过了几丈高的围墙,朝着御马监外跑去。御马监侍卫顾不得惊讶,连忙牵了马匹,想去追赶,可是哪里还找得到。红如烈火,飞驰如电,红马就像脱了缰一般在旷野中狂奔,墨言之觉得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两边的景物飞快掠过。墨言自问,就算是倾尽全力使出轻功,他也没这速度。“真不愧是长四条腿的。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墨言紧贴着马背,心中道。这时他真想猛拍一掌,把它打趴下了。红马跑到一个湖边急急停了下来,在湖边连连踏脚,不再向前半步。
“原来你怕水啊?”墨言感觉到它眼中的忌惮,哈哈笑道。 红马粗粗喘着鼻息,似乎已经接受了墨言。墨言拍拍马的脖子,跳下马,来到马的面前。 “我的妈呀。”墨言见到马的脸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只见马的面额上有数条黑色的纹路,向蛛网一般从额心蔓延开来,一直伸到了嘴边,远远看去脑袋像裂开了一般,眼睛也不知何时变得赤红,加上它外露的獠牙,直把墨言也吓了一大跳。墨言看着丑陋的马,同情地摸着它的鼻梁,叹道:“委屈了一匹宝驹啊。”没想到,马低哼了几声,面上的纹路竟然渐渐淡去,獠牙也慢慢缩回去了,眼睛又变成了原来的宝蓝色。看得墨言啧啧称奇。 “好马儿,以后就跟着我混了。”墨言说罢,哈哈大笑。 一个上午,墨言就领着马在湖边散步,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墨言一直闷在心里,没人可以倾诉,现在他对着马说出来,心里轻松多了。 “……大娘叫我去什么劳什子寺院,我实在不想去,可是没办法,谁叫我犯了错呢。鬼知道那个就是小皇子啊,我很小就在江湖里混了,朝廷的事谁会去关心。哎,我知道大娘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大哥他们,还有玄儿,也不知道他现在他怎么样了。马啊马,你见过玄儿吗?他可乖巧了,对了,我还没给你取名字呢?我想想啊。”墨言说罢便托着腮帮想起来,突然他笑道:“看你发飙时脑袋会出现黑纹,就像脑袋被砸裂一样,就叫破颅好了。哈哈,我实在太聪明了,这么好的名字都能想到。” 近晌午时,墨言想起御马监的伯音还在帮他办事情,连忙骑着破颅赶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