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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倾心一剑(特辑长篇)

    酒息人散,夜已经深了,墨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船舱,刚想解衣入睡,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声如杜鹃哀鸣,如泣如诉,如丝如缕,十分哀怨。琴声衬着窗外几近明月,墨言不由痴了,不知不觉已经落下泪来。许久琴声乍歇,墨言闭上眼睛拧断了泪珠,心中却升起无限惆怅。

    “是谁能弹奏出如此美妙,如此动人心弦的琴音?”墨言自语道。片刻之后当琴声再次响起时,墨言难耐好奇之心,紧了紧衣服悄悄爬上了顶舱,翻进舱内,墨言找了处被光的地方藏着。顶舱地方不大却非常精致奢华,珠帘红毯,锦被丝枕,镂空的红木窄床,处处都透着主人的高贵。“原来顶舱这般华美,想必这应该就是琴心小姐的住处了。”墨言想到此处,转眼寻找琴心的影子,只见窗口处一个俏丽的身影正对着一架古琴独自发呆,她长发过腰,垂直如瀑,别着一根紫玉金簪;大红色的束身真丝长裙,迎着晚风微微颤动;她此时脸上着着素状,更见清丽。墨言静静看着她的侧脸,等待着她的下次演奏。琴心静静坐了一更,终于深深呼出一口气,吟道:“醉倚红楼,频嗟愁,人尽去,残花空留。急转弦,求君一笑。心清如月,身似离群雁。凭谁问,湘江如泪,五岳如愁。”韵美律正,听得墨言心中一荡。琴心吟罢,仿佛心中烦恼未尽,从香案上取下青竹剑,抽剑而舞。映着苍白明月,舞动的倩影伴着宝剑轻鸣恍若九天玄女,琴心傲然的身姿填满了飞云江。墨言从未想到当剑失去杀气之后会变得如此美轮美奂,但墨言也看出了其中有些生硬之处。琴心舞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手中宝剑痴痴道:“这下半章看来我是怎么也续不上了。”说罢,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装裱过的残本,坐在香案处细细研读起来。

    “小姐,你怎么还在看那个负心汉的东西?”香菊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到琴心手中的书,不满道。

    “没有亲眼看到,我怎么也不相信秦公子会背弃我。他说过当我续完这本剑谱的时候,我们就能相见了。”琴心卷起手中的书,痴痴道。

    “小姐你别傻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如若他信守诺言,早回来了,哪还会要小姐你等到现在?肯定是像传言中的那样另有新欢了。”香菊挂上宝剑道。

    “香菊姐,你别说了,反正我没有亲眼看到我是不会相信的。”琴心的脸色有些苍白。

    香菊还待再说,看见琴心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叹了一声。

    “对了,墨弟弟肯定懂得剑法,要不我去问问他有什么办法?”香菊一拍脑门道。

    “不用了。”琴心淡淡道,显然是不屑去问墨言。

    香菊看着琴心痴痴的样子叹了口气,正想走的时候,琴心抬起头叫住了她,道:“对了,你有时间帮我问一下你弟弟这把剑卖不卖,你告诉他钱不是问题。”

    “这个——”香菊显然有些为难。

    “算了,还是我自己问吧,你去叫他来一下。”琴心说罢起身去换衣服,可是刚进内室就看到了一脸宭色,躲在窗下的墨言。

    “你好大狗胆!”琴心勃然大怒。

    “小姐你别误会,我······”墨言不知所措慌道。这时候香菊也看到了墨言,一时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继而流下失望的泪水。“住口!”琴心冷着脸拉过香菊喝止了墨言。

    “小姐,香菊姐你们听我解释。”墨言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说了,去跟mama说吧。”琴心说罢就要冲门口叫人。

    “不要,小姐。”香菊见状急忙跪下恳求。

    “香菊jiejie,你别傻了。这种男人不值得。”琴心劝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个小人受到惩罚。”

    “不要啊,小姐。要是让mama知道这件事,墨公子他就没命了。”香菊哭着拉住了琴心的衣角。

    “他都敢爬进我房间里来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琴心拉开香菊,向门口走去。

    “小姐,我能帮你破解剑谱!”墨言脑中灵光一闪,道。

    “就你?”琴心一愣,转过身看着一脸自信的墨言。

    墨言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桌案旁取下青竹剑,依着刚才琴心的套路一分不差地舞了起来,连地板上的鞋印都一摸一样。在旁边的琴心越看越心惊,她万没有想到墨言有如此造诣。墨言收剑吐纳,凌厉的眼神盯着琴心,道:“现在琴心小姐相信了吧。”许久琴心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言弟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厉害。我就知道,言弟弟肯定不是一般人。”香菊高兴得拉着墨言的手臂道。

    “你到底是谁?”琴心锁着眉头问道。

    “小姐放心,我现在半分内力都没,只有点假把式。我的来历也十分寻常,本是崆峒的末代弟子,因为一次喝酒闹事被逐出山门,还被掌门废了武功,久经辗转就到了此处。”墨言躬身道。琴心显然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停下了脚步,转头深深看着墨言,琴心暗忖道:“看他步履漂浮,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再说在这小小红船上,凉他也不敢胡来,看他在琴剑上的造诣,或许真对我破解残本有所帮助也说不定。”琴心思定,对墨言道:“我暂且相信你,今后隔天三更你来此处与我共同商讨剑谱,若你有什么不轨,我便叫人把你轰出红船。还有你来此之事万不可对他人提及,不然,mama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今天我有些累了,你们都回去吧。”说罢,琴心便兀自拨开珠帘,走进房内。

    在香菊的掩护下,墨言顺利走出了顶舱。看着墨言修长的背影,香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墨言打破了僵局,他扣身一谢:“香菊姐,今日之事多亏你帮忙了。”香菊呆呆看了墨言一会,叹了口气道:“哎,言弟弟,jiejie心里也不愿意相信你是那种人,可是······”

    “干jiejie,你既然认了我这个弟弟,就应该相信我的为人,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墨言无奈道。说罢,便走入了底舱。

    次日三更,墨言在香菊的接引下来到琴心房外。墨言刚想走进去,香菊一脸为难地说:“小姐叫你站在珠帘外。”说罢偷偷查看着墨言的反应,只见他只是微微皱皱眉头,没有说什么。香菊心里没来由的有些高兴。

    香菊打开门,引墨言进去,对着珠帘内的琴心道:“小姐,墨公子来了。”

    琴心此时正在卸妆,看也没看墨言,道:“叫他等等。”香菊应了一声,搬了张椅子让墨言坐着,自己走进去帮琴心卸妆去了。墨言静静等了一个时辰,最后看着珠帘内两人没完没了,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起身道:“我看我还是等会再来吧。”琴心没有说话,香菊慌道:“马上就好了。”墨言闻言只得坐下,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这本书没有书名也没有署名,里面有许多手写的诗词,字体秀美;还有山水人物画像,栩栩如生。当墨言翻到一半的时候,香菊出来了,看见墨言手里拿着的书,笑道:“想不到言弟弟还懂书画呢。”

    “我哪里懂,随便看看。”墨言尴尬地把书放回去。

    “这本书里面记载的诗词,水墨画都是我家小姐作的。”香菊整了整书架道。墨言闻言有些惊讶,不由往珠帘里面看了看,道:“小姐高才,小子佩服。”琴心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是,我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琴艺,连当代琴圣韩萧子都不如呢。”香菊自豪地说道。

    “那是韩先生谬赞,香菊你别老挂在嘴边。再说,他一个乡野小子懂什么。”琴心补好素装,坐回桌案,道。

    墨言脸上有些宭色,他对那些风雅之士确实不甚了解。

    “时间不早了,咱们开始吧。我先说明,你不能直接解续残谱,只能在旁指点。那也不违了当初的约定。”琴心道。

    墨言想当然也能知道“当初的约定”是什么约定,但是这都于他无关,他也乐得清闲。

    “那好,请小姐弹奏曲本。”墨言恭敬道。

    “这曲《惜君曲》本与这剑谱配对,只因年代久远,剑谱残缺,而琴谱口口相授比较完整。请君细听了。”琴心说罢手指轻弹,铿锵之声迫人而来。墨言闭上眼睛,聆听着琴音。琴声跌宕回旋,使他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墨言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了,藏剑山庄的激战渐渐浮现,琴声再提,激战顿时爆发。香菊站在一旁看着墨言紧闭双眼,双拳紧握,脸色时缓时急,渐渐眉头拧在一起,额心一朵半开的莲花时隐时现,心中担忧不已。

    “哇。”墨言突然吐出一口污血,跪倒在地。

    “言弟弟。”香菊惊叫一声,跑过来扶住墨言。琴心见状停下弹奏,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没事。”过了许久墨言才缓过神来,站了起来,道。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这几天劳累过度了。”香菊慌不择言道。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墨言心中的讶异也不下于香菊,刚才脑中激战不断,到紧要处时,胸口就绞痛的厉害,差点晕过去,但是终于勉强听完第一章。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回去休息吧。”琴心有些不耐烦道。

    墨言应了一声就随香菊回去了。回到房里,墨言一个人躺在床上,周围鼾声四起,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回想起刚才的情况,虽然他吐出了一口血,但是胸中压抑的郁闷之气却淡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墨言不知道,这《惜君曲》本是当年西楚霸王项羽之妻虞姬所作,目的是为了平静霸王的杀戮之气和排除心中暴戾,方才就是因为触动了墨言的心结才会有此情况发生。

    此后,墨言隔天就会去琴心那里与她一起研习曲乐。《惜君曲》第二章,琴音及其细腻柔情,每次弹奏,墨言都会不禁想念逝去的亡妻,看着泪流满面的墨言,琴心却以为遇到了知己,对墨言也不是像开始一样处处防着,渐渐熟稔起来,甚至有时候两人还互相玩闹几句,有了琴心的关照,墨言在红船的生活也日渐轻松惬意。白天在船上游荡,隔天晚上就去琴心房间赴约。墨言曾经跟师母修习过音律,当然师母的琴音更具杀伤力,转指间便是万千音刃,现在学起曲谱也不怎么困难。半个月后,墨言对《惜君曲》已经相当熟悉,有时候他在音律上的见解甚至让琴心都惊讶出奇。可是轮到墨言教琴心剑法的时候,墨言却犯难了,琴心对武学是一窍不通,她只会依样画葫芦,表演而已,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墨言只好一点一滴慢慢给她灌输,一招一式给她讲解,因为琴心严禁肢体上的触碰,所以墨言只好拿了一根细棍子指点她。有时候墨言教得急了,就会冲着琴心抱怨几句,但当琴心一瘪嘴,墨言只好无奈叹气。就像今天,墨言教了几十次,琴心怎么也学不像,墨言恼极,一扔棍子,比划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样,是这样。不是你那样,那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琴心一跺脚,声音里有些哭腔了。

    “你太笨了,气死我了。”墨言懊恼不已。

    “你。”琴心瘪瘪嘴,眼睛已经有些晶莹了。

    “好了好了,你弹我练,你看仔细了。”墨言无奈道,说罢,从琴心手中接过剑。琴心走回琴案,弹奏《惜君曲》。墨言依着音律练了起来。

    看着墨言飘逸的身姿,琴心眼中有些迷离,墨言的身影慢慢变成了一个青色的身影。

    一个月后,红船进入太仓地域,太仓土地肥沃,地处江南要冲,水路四通八达,商贾往来不断,其殷丰不再京都之下。百华四成的军粮都在太仓征收,故在太仓专门设立了一个征收军粮的都尉。红船靠在岸旁,熙凤楼的老鸨带着重金进了城。距花魁争夺还有近一年时间,老鸨自不会放弃在太仓捞一笔的机会。老鸨外出打点,除了少数人留守外,其他人盘算着去太仓城转转,在船上憋了这么久,众人都想出去透透气,于是熙凤楼的姑娘们莺莺燕燕涌进了太仓城。太仓城民风淳朴,一时间出现这么多穿着露骨,言行妖媚的姑娘自是引来一番注目。此时墨言正无奈应付着香菊的盛情,墨言伸伸懒腰借故拉开与香菊的距离,香菊有些尴尬,把头转向一边。

    “香菊姐,咱这是上哪?”墨言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皱皱眉头问道。

    “言弟弟,你不喜欢与我上街吗?”香菊失望地问道。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墨言拨开人群,道。

    “喔,那我们去前面的茶馆坐坐。”香菊说罢不由分说地拉着墨言向前面一家茶馆挤去。

    可是还没到茶馆门口,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趁着墨言他们不注意,抢了香菊的钱袋就跑。当墨言发现,香菊惊叫出声的时候,那小偷已经没进人群。墨言二话不说,尾随而去。没有内力的墨言被人群推来推去,狼狈不已。在追逐中,墨言跟着小偷,跑进了一条小巷。小巷中那小偷正把偷来的钱袋交给一个地痞一样的中年男子。

    “把钱袋还我。”墨言冲着两人喝道。

    那人斜着眼睛看着墨言,问刚才的小偷道:“你偷他东西了?”那小偷躲到那中年男子背后,道:“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钱袋就在你手里,你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墨言气道。

    “别跟老子瞎咧咧,识相的速度滚。”那人见墨言一口外地口音,身材纤弱,道。

    “哼。偷人钱财还敢如此嚣张,我倒要看看你能耐我何?”

    “找死。”那人把钱袋收入怀中,从旁边抽出一根木棍,大叫着向墨言打来。墨言看着他跑过来,清清楚楚看出了他的进攻套路和弱点。当棒及身时,墨言微微一侧,想躲开攻击,墨言分寸把握得很好,但是他却忘了他现在一点内力也没。木棍打在了墨言左臂之上,瞬间剧痛麻木了墨言的神经。继而木棍雨点般地落在了墨言身上,墨言无力躲闪只得蜷缩在地上痛呼出声。那人打了一通,见人群围过来,才骂骂咧咧跑了。墨言从地上爬起来,斜靠在墙上,吐出嘴里的泥沙。不多时香菊找来,看到浑身伤痛的墨言,惊呼一声,跑过来扶着墨言。

    “言弟弟,你怎么了?”香菊语带哭腔道。

    “我没事,可惜钱袋没抢回来。”墨言羞愧不已。

    “钱没了就没了。你怎么这么傻。”香菊扶着墨言坐在地上。

    “哎,都怪我没用。”墨言现在有些怀念自己的一身绝强内力了。

    “哎,别说了。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不是强者就要受人捉弄。”

    “曾经有个我非常尊敬的人也告诉过我这个道理。”墨言回想起了邱爷爷的话。

    “我们先回去吧。”香菊说罢扶着墨言往红船走去。留下在旁边指指点点的围观众人。

    回到红船,香菊找来大夫,帮墨言擦了药酒,琴心知道了后竟然也过来看望墨言。

    “叫你别出去。”琴心待香菊走后,抱怨道。

    “哎,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啊。”墨言趴在床上,抬头看着一身红色锦衣站在窗口的琴心。

    “那你今天晚上还能不能教我剑法,上次教了还有很多我不怎么清楚。”

    “指点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墨言看她一脸希翼回道。

    “那就好。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没用了,连个小偷都打不过。”琴心破天荒地给墨言递来一杯水。闻着琴心身上醉人的清香,墨言有些受宠若惊,他接过杯子道:“你这碗奉师茶也太晚了。要知道教你这么笨的学生要费多少心力。”

    “你。”琴心自知吃亏,刚想去夺茶杯,却已被墨言一饮而尽,琴心一跺脚,道:“要是今天你教不会我第三式,就叫你把茶吐出来。”

    “如此狠心,真是枉费了为师一番苦心栽培。”墨言摇头道。琴心见状不禁莞尔,笑骂墨言为老不尊。

    “对了,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呢?”墨言突然问道。

    “我的真名。”琴心突然有些脸红忸怩。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叫什么阿狗阿猫的。”墨言见状打趣道。

    “你才叫阿狗阿猫呢。记住了,本小姐的真名叫梁,思,媛。”琴心说罢,飞一般得跑出去了。

    “梁思媛,难听死了,我还是叫琴丫头算了。”墨言嘀嘀咕咕道。

    到了晚上,墨言照例来到了琴心房中,房中琴心正拿着剑谱细细看着,墨言看着琴心文静的样子,她柔和美丽的容颜让墨言有些心动。所谓日久生情,在不知不觉中墨言渐渐对这位才貌双全,性格内柔外刚的女子产生了情愫。烛影晃动,墨言静静走到琴心面前,柔声道:“琴丫头,看得怎么样了?”

    “哎,这里我怎么也看不懂。”琴心抬起头来,如深渊一般的双眸疑惑地看着墨言。墨言心中一突,不敢与她对视。墨言不得不承认,琴心这双眼睛是他见过最动人的,至少对墨言来说是。秦雅心,华雪依,还有那个不知名的,武艺绝强的黑衣女子,他们的眼睛也是极其美丽的,但是却没有琴心那般的撩人心魄。

    “恩,我帮你看看。”墨言接过剑谱,佯装看着。

    “这里是不是有些问题?”琴心凑过来问道。

    墨言顿时浑身都绷住了,心跳得厉害,喉咙像被卡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琴心也发现自己与墨言过于亲近了,尴尬地挪开了点。

    “对了,香菊姐呢?”

    “她被mama叫去干活了。”琴心一看墨言紧张的样子,笑道:“放心吧,你的香菊姐没事的。”

    “什么我的香菊姐?”墨言闻言心里有些不舒服,应道。琴心笑笑没有在意。

    “对了,我房里还有把剑,应该也是你的。”琴心说罢回到内室取出一把长剑,此剑正是冰魄神剑。墨言凝神接过,细细***着,其实他早就感觉到冰魄就在红船之上,之所以没有讨要,那是因为他觉得此时冰魄在琴心手上比在自己手上安全得多。

    “它是我多年老友了,多谢了。”墨言由衷道。

    “这把剑拔不出来的,我和香菊两个人都不行。”

    “呵呵,这把剑认主的,一般人当然难见其锋芒。”墨言一高兴随口而出。

    “我才不信,有本事你拔我看看。”琴心一脸好奇。

    “这个。”墨言有些为难。

    “这么小气,不让看就算了。”琴心对应付男人太有把握了。

    “那好吧。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墨言立马招架不住,缴械投降了。

    “恩,好的。”

    “你发誓。”墨言严肃道。

    “哼,不给看就算了,干嘛刁难人家。”琴心娇声道。

    “这个人命关天。”

    “我又不是好事之人。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好我发誓:如若我琴心把今日之事说出去,就叫我十指全断!这下你满意了吧。”琴心已经语带哭腔了。

    “哎。”墨言叹了口气,一寸寸拔出冰魄,寸寸光华在剑身上流转,房间内顿时冷如冰窖。剑峰未露,琴心就坚持不住了,急忙叫墨言收回宝剑。

    “你难道就是当初大闹嵩山之人?”琴心惊讶道。

    墨言无奈点点头,琴心见状竟然有些激动,一连问了好几次才作罢。

    “快告诉我,你当日是如何大战群雄的。”琴心迫不及待地问道。墨言脸上有些发青,他不想再提当日之事。

    “告诉我嘛,师父,徒儿好想听嘛。”琴心竟然拉着墨言的衣角撒娇道。

    墨言苦笑一声,把冰魄放在双腿之上,一五一十地把当日的经过告诉了琴心。

    当墨言说罢,天已经蒙蒙亮,墨言唏嘘叹气,而琴心早已泪流满面。

    “墨言,你真是榆木脑袋。”琴心突然骂了墨言一句,就跑回内室伤心去了。

    “哎,我又何尝不后悔。是我辜负了玉儿,该死的是我啊。”墨言也流下泪来,苦恼得捶着桌子。正在这时,香菊开门走了进来,见到墨言沮丧的模样,打趣道:“墨大师,您这是怎么了?又被我家小姐气着了?”墨言连忙擦干眼泪,勉强苦笑道:“还不是你家的笨小姐惹的。”

    “你才笨呢。”琴心在房内应道。

    “呵呵,让奴婢我看看,我家的小姐怎么了?”香菊笑着走进去。不久里面便传来香菊惊讶的叫声:“呀,小姐你的眼睛怎么红红涨涨的?是不是一晚都没睡啊?”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琴心声音中有些尴尬。

    “那下午mama还邀了这里的州官听你弹曲呢。”香菊急道。

    “多擦点胭脂不就好了。”琴心完全不以为意。

    墨言见自己在房内甚是多余,便起身告辞了。

    此后几天墨言再没有见到琴心和香菊的面,听说是州官好客把他们留在那里小住几晚。没有琴心的日子,墨言总觉得空落落的,有点食不甘味,好想每天与琴心交谈打趣已经成为墨言生活的一部分了。到了第四天,墨言感到憋屈的厉害,就一个人进了城,逛逛太仓,散散心。

    今天因为天气有些阴沉,所以太仓街上的行人商贩并不多,墨言觅了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就坐下喝起了闷茶。到了傍晚,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街上的行人也匆匆收拾回家。墨言正想起身结账的时候,一声凄厉的马嘶传来,接着便是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辆黑色马车疾驰而来,众人纷纷避让,而路中间一个小女孩被人群冲倒,坐在地上大哭着。

    “快救孩子。”众人惊讶喊道。墨言心急如焚,丢下银两便冲了上去,可是没有内力的他施展不出鹤舞步,还没跑到街口,马车已经到了小女孩面前。

    “不!”墨言不忍悲剧的发生,痛苦叫道。

    庆幸悲剧终于没有演变下去,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救了女孩,那少年眉目清秀,一身青色贴身劲装,手中提着一杆比他人还要高的银枪。少年身法轻盈,步履沉稳,气质超然,俨然一副高手姿态。在众人拍手称赞中,少年稳稳落地,那少年似是不屑,扫了众人一眼,拨开人群带着两个家丁走了。

    “想不到这少年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武学造诣。”墨言不禁感叹道。

    “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吧?”这时候小二闻言走了上来问道。

    “是啊,我刚到贵地。”墨言道。

    “那就难怪客官不知道了,这少年可是大有来头的,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客官要不你坐下喝杯茶,听小人我洗洗道来。”小二媚笑道。

    “好啊,反正也闲来无事。”墨言复坐回座位。

    “这少年名叫杨链,他父亲就是朝廷委派到这里的征粮都尉——杨子奎。”

    “杨子奎,可是当年跟随墨天大将军西征的副将?”墨言一听惊道。

    “客官怎么知道?不错,他便是当年墨天的副将,曾经他凭着手中一杆银枪孤身潜入敌营刺杀了当时大魏国国王的弟弟,而且全身而退。因此,墨天大帅便遵守当初约定与他结为异姓兄弟。成为一段佳话。”

    “他不是因为通敌被流放了吗?”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其实后来才知道,因为当时杨将军从胡子身上搜到了我国宰相通敌的证据,墨大元帅为了稳定战局,无奈才给他冠上通敌罪名,将他流放海外。十几年前,如今的西国柱墨子文大将军在其父亲的手札上发现了此事,马上就为杨将军平反,并派人寻回了杨将军。杨将军在外流浪多年,一直没有婚配,当今皇上感其恩德,就把自己第五个女儿下嫁于他,并在太仓给他封了官。”

    “这杨将军少说也有六七十了,刚才这少年?”

    “不错,也许是上天开眼,感其忠义,让杨将军老蚌生珠,延续后代。”

    “杨将军的忠义真是感天动地啊。看这少年俊逸不凡,武艺超群,隐隐中还有少林功法,真是难得武学良才。”墨言感慨道。

    “看不出来客官还是行家。杨链小少爷五岁的时候,杨老将军便找了少林名师教导与他,十岁的时候太仓就没有敌手了。杨少爷心地善良,爱打抱不平,可是就是······”

    “有点目中无人,骄纵任性。”墨言续道。

    “呵呵。”小二尴尬笑笑,道:“客官真是直爽。”

    墨言饮尽一杯茶,畅意地走了。

    墨言行在路上,刚才的情形不时在脑中闪现。“这少年若排起辈分来,我还得叫他叔叔,这种吃亏的事情我可不干。哎,看来这武艺也是双刃剑,能杀人伤人也能救人助人。这没内力的日子真是让人苦恼。”墨言摇摇头,甩走烦恼,前面的红船已经隐隐可见。

    晚上,墨言在岸上找了一处隐秘的草地,闭目盘坐,眼观鼻,鼻观心,慢慢运用起青莲诀。半个时辰后,墨言的四肢百骸中慢慢产生一股股微弱的青色气劲,一朵半开的青色莲花在墨言的额头慢慢浮现,“这是什么?”墨言疑惑道。青色气劲流了一个几个周天后,汇作一小股清流流入丹田。墨言睁开眼睛,他急于想知道这股气劲到底是什么?他复闭上眼睛,运用起《易筋经》,只见丹田中的青色气劲竟然依着要诀流动起来。这让墨言十分惊喜。“难道这也是一种劲力?”墨言不由想到。一念到此,墨言猛地睁开双目,顺手抽出冰魄神剑,冰魄瞬间泛出清白光华,墨言一出手便全力以赴,“炎幻七重”力贯而出。“嗷——”七条苍白色冰龙抽剑而出,遇风便长,化为几丈,呼啸着冲向飞云江。接着便是惊天爆响,仿佛整条飞云江都在沸腾,水花飞溅,巨浪涛涛。墨言好像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一般,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无力坐倒。“这气力好生精纯霸道,现在掌控不住,看来这《烛炎剑法》我也只能施展七重境界了。”墨言躺在地上猛吸着气,喃喃自语道。

    当墨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的时候,只见他们的红船早已倾倒在岸边,许多姑娘和武丁正在船边清扫。

    “这是怎么回事?”墨言抓住一个同行问道。

    “哎,真是天杀的。昨天半夜天降横灾,无风起了巨浪,直把红船给掀翻了,想起来我都有些后怕。”那人说罢,唏嘘不已。

    墨言闻言心中一惊,看来昨夜找的地方离红船太近,以致红船跟着遭了殃。

    “mama呢?”墨言问道。

    “刚才有人去叫她了。诺,说曹cao,曹cao到。”

    果然日久不见的老鸨青着个脸朝墨言他们走来,人还没到,就劈头盖脸骂了起来:“狗崽子,叫你们怎么看船的?现在好了,船没了,还怎么上京都啊?”

    “mama,这船还可以修的嘛。”一个丫头小声应道。

    “哼。”老鸨闻言顿了一下,复道:“一群饭桶,就知道吃饭,睡女人。要是半个月内修不好船,通通给老娘滚蛋!”说罢气呼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