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平起波澜
红船一路沿江北上，渐渐进入广袤的丛林，因为没了客人，红船下上变得格外轻松惬意。白天凭栏观景，只见绿水泱泱，奇岩矗立；晚上把酒言欢，醉梦周公。墨言的伤势渐渐好转，除了每天总是回忆起嵩山惨况，还有与悟法对抗时的情景，其他没什么大碍了，没有功力的他现在就与常人无异。墨言为了活着，只有听从老鸨的呼来喝去，每天除了白天站岗护卫，晚上还要回去劈几担柴火。这期间只有香菊来看过他几次，别人以为他是香菊养的汉子，看在香菊的面子上，表面上还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天渐渐冷了，江面上偶尔吹起的寒风让墨言有些瑟瑟，老鸨不准墨言上红船，因为红船上除了四五十岁的护卫就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她可不放心让一个年轻俊气的少年上船过夜。墨言裹紧身上的衣衫，蜷缩在柴草中，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是如此坎坷艰难。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寒风吹来，吹灭了舱内的烛光。墨言转过头向门外看去，映着雪亮的月光，一个披着红色毛裘大衣，穿着红色绣花鞋的纤细女子正站在门口看着角落里的墨言。她雪白粉嫩的脖颈在红衣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纤长美丽，迷蒙的双眼像蒙上了一层薄雾，就像永远也揭不开的薄纱，尖尖的下巴，俏挺的鼻梁每一处都彰显出这个女子俊美。墨言揉揉眼睛，还以为身在梦中。 “公子，天气冷了，奴家陪陪你。”那女子声音柔媚娇气，彷如呼唤自己的丈夫。 “琴心小姐？”待女子走进，墨言终于认清了来人的身份，不由讶道。 “公子，今晚，奴家会好好伺候你的。”琴心说着像墨言一步步走来。 “琴心小姐，请自重。”墨言突然从柴草中站起来，冷着脸道。 “哼，你吓坏奴家了。你们男人就这样，故作清高。”琴心施施然向墨言靠来，因为背着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我不管别的男人怎么样，也请你不要把那些男人比作我。”墨言自小家教甚严，这种破坏礼俗之事向来被他鄙视。 “奴家难道不美吗？”琴心停下脚步，摸着自己的脸道。 “哼。”墨言不屑的哼了一声，自己见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虽然她们中没有像眼前的琴心那样的柔媚入骨，但是单论相貌，华雪依比她还要美上三分。 “难道你见过比我还要美的女子？”女人对于自己的相貌无论何时都很在意。 墨言犹豫了一会，道：“我是个乡间小民何时能见着？” “想你这野小子也没这个福气。mama你们可以进来了，香菊说得没错，这人还靠得住。”琴心转头呼唤道。话音未落，一脸铁青的老鸨就带着一脸喜色的香菊进来了。 “香菊姐，这是怎么回事？”墨言问道。 香菊刚想张口，琴心便道：“香菊每天念着你，怕你被冻死，mama又不答应你上船。为了我的好姐妹，我们便打了这个赌，才有这一出。”然后她又转身对香菊说：“这个男人不错，现在好男人越来越少了，jiejie好好珍惜啊。”香菊红着脸没有说话。墨言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憋屈气愤，但一想到不用再在这里忍受寒风，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至于要怎么报答香菊的大恩，那只有以后再说了。 船又行了几日，船上的日子开始让人感到空虚无聊，老鸨这是却打起了主意，用酒rou和姑娘来诱惑船工和武夫，以抵消他们的工钱。红船一时间*无边。墨言又被赶回了货船，原因是那些船工和武夫把姑娘带回舱内消遣，墨言自是十分碍眼。墨言独自打坐，以清除心中杂念，他能感到自己的功力是被自己给封住了，悟法修为的高超之处就在于能激发对方心中的弱点，使对方产生心结，从而克制敌人。墨言此时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空有绝强的武学见地，高深的技艺，却没有拿起武器的力气。墨言甚至有些感到疲惫，他不想再卷进武林纷争，不想见到杀人流血。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当一个不会武功，做一个平凡的龟公都要比从前的自己幸福。墨言再也忘不掉拓跋青玉，再也忘不掉嵩山惨况，它们深深刻在了墨言的心上，而悟法的大悲神咒更是把它们烙得更深。墨言感到有人走了进来，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又转身走了，墨言甚至能感觉到她叹息中的幽怨。又过了半月，江上飘着的船上渐渐多了许多武林人士，这些人自诩正道自是不会留恋红船，但也有晚上偷偷靠过来的。因为他们大多身怀武艺，所以老鸨自然格外小心，她把红船上所有的武丁都派了上去。墨言也从舱外转到了舱内，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墨言有些心猿意马。突然感到脚下一痛，只见老鸨正狠狠瞪着他，道：“雏子，这几日你表现不错，待会席子散了，看上哪个姑娘，你便带回去好好消遣一夜。现在给老娘看紧点。”说罢她便媚笑着招呼客人去了。墨言听完，惊起一身冷汗，想不到安逸的日子差点让自己也堕落了，自己虽然算不上出身名门，但是也是将门之后，祖上出的不是大将就是忠良，可未曾出过龟公啊，要是被父亲知道自己沦落至此，那肯定是伤心透顶，大骂祖上无德不护佑了。酒到半燻，客人们就闹起来了，他们扔下大量的银子，要琴心出来陪酒，不然扬言要掀翻红船。老鸨难以招架，只得去请琴心。过了不久，珠帘后便出现了琴心的影子，依旧的浓妆，依旧的红色锦袍，一出现就抓住了所有男人的眼光。老鸨凑到墨言面前，低声道：“去守着珠帘，别让人进去。记得千万别得罪客人。”琴心在帘后坐下，双手一抬，悠扬的声音袅袅而起。 看着她俏美的身影，优雅的气质，一些客人借着酒劲跌跌撞撞走了上来，路到一半就被守在一旁的老鸨截住，她搭讪道：“这位英雄，您走稳了。您这火急火燎的是上哪啊？” “上，上嵩山！”那客人喘着粗气道。 “这嵩山可是好地方啊，嵩山派也是当今一门大派啊。”老鸨迎着他转回座位。 “哈哈。那是以前了，那些老鸟在月前被人踢门板，灭派了！” “这怎么可能，mama这船儿就从那里来，未曾听人说啊？” “你一老鸨儿懂什么？”那人端起一杯酒就往嘴里灌，道：“这事说来也玄？听人说嵩山派是被一个弱冠少年给灭掉的。？”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难道是武林四公子？” “我呸！就他们这几下子？娘们！老子要是脸再长得白净些，那是长公子！” “老四休要胡说！”坐在旁边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拍案而起，喝道。 “大哥你怕什么？帮主不是说了吗？只要抢先一步找到嵩山绝学，我们烈阳门就能称霸武林！”那人越说越兴奋，把桌上的杯盏都扫落在地。 “啪！”胡子大汉甩了那人一个耳光，脸色气得铁青。那人见到大哥发火，憋着不再说话。 “客官们不要介意，继续听曲子。”老鸨出来打圆场。 胡子大汉看着一脸憋屈的弟弟，心有不忍，又不好出言相劝，只得喝起闷酒来。可是酒没喝多少，就开始撒起酒疯来了，开始一直喊着“小翠，小翠。”后来开始嚎啕大哭，要抽刀抹脖子，门中兄弟栏也拦不住，最后只有把他拖回了自家船里。大哥一走，那四弟又开始吹嘘了，把他大哥和一个丫鬟小翠的往事分了好几个章节说了一篇又一遍，要是哪家私塾有了他不是桃李满天下就是名声扫地了。 “你大哥真是个性情中人！”老鸨脸上肌rou抽动，忍着胃里的翻腾道。 “哎，mama啊，你别看我长得粗，其实我，我也是个情种。当年我和隔壁员外家的三姨太也有一段坎坷的往事。”那人捏着酒杯又要开说。 “客官，奴家想听听哪位独上嵩山的少年的事。客官介意告诉奴家吗？”此时琴心走出珠帘问道。 “哇，好美的人儿。”那人初见琴心，瞪着双眼，嘴边流下了口水，手中的杯子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 “客官，你倒是说啊？”老鸨见状马上把脸挡在了那人眼前。那人一惊，差点没吐出来，喃喃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人总是吃着月饼的时候会看着天上的月亮了。看着月饼谁吃得下啊？” “客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mama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一朵名花啊？”老鸨摸着脸回忆道。此言一出，满座的人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咳，咳。那人说起来可神了，连少林悟本大师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被他削去一臂。这人手中拿着一把及物成冰的宝剑，功力更是深不可测。你们知道他来的时候是乘着什么来的吗？” “什么？不会是驴吧？”堂下一人打趣道。 “张果老才骑驴呢？他骑的是赤螭。” “什么？超神兽！”堂下一片惊呼。过了半刻，那人续道：“哎，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这少年终是丧命在了少林神僧悟法的手上。”此言一出，堂下唏嘘一片。 “不知那少年姓甚名谁？”琴心问道。 “那人的名字甚少人知道。此役之后，武林中人也不过敢再提及，哎，谁敢去揭少林的伤疤呢？” “不知道嵩山派何事触怒于他呢？” “听说为了一个魔教女jian细。” “真英雄!”琴心忽然清喝一声，举杯饮下。众人见她如此豪爽，具举杯相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