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渐变
来到咕噜村的第十一天。 自前几天晚上见到恐怖“黑影”之后已过去近三天。 这三天平平淡淡，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除了傍晚时分的晚霞变得越来越色彩鲜明及美丽外，仿佛那天也就是大前天的晚上发生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但李宅成的隐忧没有任何减退的迹象，每天傍晚愈发美丽的晚霞似乎提醒着他这村子里正发生着一些奇怪的事情。 李宅成有时会觉得这种想法太过荒谬，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努力让自己别往不正常的方向想，但他始终无法摆脱一种危险在靠近的感觉。 渐渐的经过了这几天，他有了想要离开咕噜村的打算。即使他似乎拥有了一些超凡的力量，但这种力量没能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而且他也怀疑这种特殊力量只是自己的一种幻视或幻想。 虽然李宅成想立刻就离开咕噜村，但他有些放心不下丸叔和张小丸。虽然只有不到半个月的相处时间，但他在心里已经渐渐认可他们并把他们渐渐当作朋友甚或家人。 这种行为在当下这样的社会里，显得不可思议。这么快就能接受本是陌生人的人作为他的朋友或家人，从心里开始真正地信任他们，在某些人看来可能非常的愚蠢。 但这或许是因为三人有着共通的地方，让他们有了共同语言，更容易成为真正的朋友。 这三人之中，丸叔总是避开讨论他一直单身的话题。张小丸从来不说他高中时候逃学的原因和他老婆的近况。而李宅成则从不解释，他为何要辞去待遇还算不错的工作跑到小山村长住。 或许他们三人都有些不愿回首的过去，和一直埋藏在心里默默承受，不愿向其他人开口诉说的痛苦经历。 使得三人在一起的时候轻易就能看到其他人心里脆弱柔软的地方，感受到其他人的一些痛苦，并因此而同病相怜。 而且三人也都默契地尽可能避开可能伤害到其他人的话题，不去过度追问，也各自谨慎地保护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并相互之间尊重各自的隐私。 这几天，出于一种越来越强烈的紧迫感，李宅成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研究深沉静坐状态中发现的小光球，和面对恐怖黑影时本能发出的光晕这种特殊现象上，但收获不大。 他甚至增加了静坐次数，在白天也多次静坐，增加感受小光球的时间，期望掌握小光球和“光晕”的联系并找出在非静坐状态下发出“光晕”的方法。 但一无所获，仍然只能在静坐后的余韵中凭着感觉让全身或身体某个部位“发光”。 他猜测必须精神处于一种“空灵”并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才能调用这种能力。 李宅成频繁静坐导致静坐效果减退，静坐中变得难以进入到能见到小光球的那种状态。这几天的静坐也没再有任何一次达到第八天晚上所能达到的感知扩大的那种程度。他考虑了下，想到了道家思想中讲求“自然”的道理。于是决定以后不再增加静坐的次数，只坚持每天晚上固定时间静坐一次，不强求。 他又仔细思考了静坐的概念，觉得用静坐所能达到的程度已不足以描述自己现在入静时达到的那种极致状态。于是他换了个他觉得更为贴切的词“入定”来代称静坐，将自己处于忘我、能看见小光球的状态称为“定境”。 李宅成这几天忙着搞“研究”，天天关着房门，让不了解情况的丸叔和张小丸担心了起来。丸叔期间来敲过他的房门好几次，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甚至张小丸都罕有地展示了一下温情，也来询问李宅成的状况，让内心本来就脆弱的李宅成感动不已。 今天下午，李宅成停止静坐后，又闲了下来。虽然他不再急于求成，但是隐隐的危急感仍然让他无法开怀。 他不可能抛下丸叔和张小丸独自逃跑，又不可能向他们解释清楚他的疑虑。 李宅成非常无奈，也有些烦躁，他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变得冷静。 他再次思考，再次仔细回忆那一晚看到的一切，仔细回忆除自己这个目击者外其他人的表现。 他想到现在是科学昌盛的时代，各种鬼怪迷信早就被彻底否定，这种异乎寻常的事情不可能真实发生，只可能存在于人们的想象和各种离奇的故事中，他心底里又开始怀疑自己所见到的那些。 他想了想，那一晚上唯独可能证明他所见是实的客观事件，就是看到“黑影”进屋后传出的尖锐猫叫，以及村长一家被猫叫惊醒打开了电灯。 但这点事并不能充分说明他见到的是事实，因为猫叫可能只是碰巧的偶然。之所以说是偶然，是因为如果猫是被“黑影”惊到的，以当时“黑影”带给李宅成的那种负面的感觉，和欲攻击他的行为，那花花（村长家的猫）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村长一家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但实际是村长一家安然无恙，第二天见到花花的时候，它也安然无恙。唯一有些异常的是花花突然改变了对他的态度，对他亲近了。 但整个事情的始末不足以证明他那晚所见是真实的。 他又想到他入定时看到的光球和身体上发出的“光晕”，他觉得这种现象可能是一种独特的心理现象，所谓的“超能力”可以解释成是由他的想象引起的幻觉。 这种对自己的怀疑让李宅成抓狂，而且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他，让他迫切地想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他这几天的所见所感是真实不虚的。而不是因为他最近工作生活上的大起大落造成的压力，和过度刺激导致他在精神上出现了癔症，得了所谓的“蛇精病（神经病）”！ 李宅成无法接受这种可能，他也抓狂于他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他回到房间将自己狠狠地摔在床上，用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脑袋翻滚了几次。 然后，他看着天花板，就这样看着。 片刻之后，他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怎么从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幻视幻听，不是得了“蛇精病”。 他又仔细回忆那一晚上的所有细节，包括他静坐的感受。他突然想到他那次静坐应该是首次进入“定境”，之后看见了“光点”逐渐变大成“小光球”，然后他感觉自己穿过了窗户，来到窗外…… 对，他想起了他当时听到很多声音：风声……树木发芽声……冬眠的动物昆虫在洞xue里活动的声音…… 他一下子豁然开朗了，他突然想到了可能还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他不是得了“蛇精病”！ 李宅成一下子从床上跳起，他翻下床，趴在地上仔细寻找提前出来活动的昆虫和小动物。 然而……没什么发现！他仔细回忆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老鼠之类的是不是活动更频繁了，更猖獗了。但好像每天晚上都安静得很，除了凌晨的鸡叫！ “不——我不可能是‘蛇精病’！”他心里哀号着…… 他立刻冲出房屋，从左侧过道来到屋后菜园里。这里树木多，在冬季都掉了叶子，现在还没到发芽的时候，至少还要等一个月或更久。 李宅成抓来一根树枝仔细观看，他惊讶地看见树枝长出了嫩芽。嫩芽浅绿浅绿的，非常饱满，仿佛立刻就要长出嫩叶。 李宅成心里有些激动，这明显是违反了季节规律的，树枝不该这么早发芽。虽然最近一直是晴天，气温有些暖和，但早上还是会有明显的薄霜！ 这个发现让李宅成很是振奋，他觉得可能找到证据证明那晚所见所听非虚！虽然这证据还要再多观察，但已能说明那晚看到的“黑影”、自己的“异能”、入定时见到的光球等很可能是真的！ 李宅成推测昆虫和小动物没提前出来活动，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寻找的范围太窄，也可能是因为气候仍然太冷，昆虫和小动物依然没有能力对抗这种低温。 李宅成回到房间，他心中的怀疑去了许多，变得舒坦。然后他开始考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又怎么做。 李宅成想了想自己的“异能”，以及对它触发条件的猜测，他开始尝试让自己在非入定情况下，使自己的精神进入“空灵”状态并集中。 他回忆入定时的感觉，慢慢引导自己，居然很顺利地有了些发现。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情绪大起大落，现在又心中大定，他真的做到了精神集中并进入一种“空灵”状态，然后成功地让光芒浮现在手背上，虽然比“定境”状态下施展出来的更微弱。 他仔细体会了下光芒产生的过程，他感到光芒先是从未知的空间来到他的脑海里。然后跟随他的意念流过后颈脊椎以及肩膀，接着沿着手臂内侧来到手背，经过的地方有微痒发胀的感觉。 李宅成来到后山，走得远些，避过其他人。他找到一块平滑的石头，想测试一下光芒凝聚在手上会有什么效果。 他心情有些急迫，无法立刻进入状态，他用了些时间平复心情，努力使自己的精神处于集中和“空灵”状态。 许久，他终于找到了些感觉，再次让光芒来到手上，他用了七成力气击打在石面上，碎屑飞溅！ 他心里大惊，再看看石面，上面有一个淡淡的拳印！他感受了下拳头，看了看拳面，只感到轻微疼痛，没有擦伤！ 一股狂喜、兴奋感直冲出他的脑门，让他几乎浑然忘了身遭的一切。他仰天就要大笑，但刚笑出个十足响的“哈——”就立刻醒悟捂住自己的嘴。 他不想让村民觉得他太过于怪异吓人，而将他赶出村子。这几天他的行为够怪异的了，他不想再做出更惊人的动作。 李宅成又往屋里走去，他心中非常开心，进门的时候见到张小丸正从左边的房门走出，立即抬起右手，大声地“嗨”了声，把张小丸给吓愣了。 见张小丸被惊吓到，李宅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呵呵”着回了房…… 李宅成在房间里面，他心里喜滋滋又十分兴奋。他因为这次的测试结果，心里有了些应对将要到来的危险的把握，有了些依靠，而且他也找到足够的证据让他相信自己的预感。 他忍住心里高涨的情绪，再次努力想重现那光，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再进入状态。 慢慢地，他有点急了，但越是急就越没状态，就越急。 于是他开始胡乱的各种“憋”，但“憋”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憋出来，倒是肚里本来不急的屎临“门”了，差点喷出！ 于是，李宅成怒了，骂道：“他爷爷的！比段誉的‘六脉神剑’还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