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情况有点异常
来到一间房子前，打开门，让他两个进去。是一间空屋子，除了中间挂一盏电灯，什么都没有。人全都站着。三个人留下看着他俩，刚才说话的那个去找村干部。贺国荣对这三位说：“你们村主任姓董，对不对？”三个都不回答，说他们是特务的那个身子不动，隔两三分钟拿眼珠子斜过来看了一下。另外那两个从来都不正面，连他们什么样都没有看清。等那斜眼睛的人再斜第二次时，张敬民就问他：“哎，小老弟，你贵姓？”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回话了：“我姓穆。” “哦，穆桂英的穆。你们家和穆桂英是不是一家子呀？” “不是。”另外两个人终于正过脸来。张敬民看他们面容，就知道都是些朴实的农民。他继续说：“小穆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们，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穆斜眼看了张敬民几次，都是笑眯眯的，诚恳地看着他，他伸出舌头舔舔嘴皮说：“主要是他们要修水电，水涨起来，要淹我们的村子。” 张敬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修水电站的事，县里面专门开了会议的呀，村干部去参加开会的嘛，他们回来传达了没有啊？” “这不关你的事。”随着一个沙哑的声音，进来一个高个子，高举着一只手，袖口高高挽起。他后面跟着四五个，抬着几条长条凳，把一条放在贺国荣后面，就按他坐下。贺国荣挺起身子说：“你们要干啥？”过来三个人，也不吭声，六只手臂伸过来压他。贺国荣被压坐下了，忍不住扬了脖子高声喊道：“你们不要乱来。”又有两个走近张敬民，也要压他坐下。贺国荣实在忍不住了，吼道：“他是县长，你们哪个敢动！” 听说是县长，那两个就像被触电一样迅速缩回手，退到高个子后边。站在门口的几个慌忙跳出门去。高个子吼了一声：“你们虚个啥？”捏了捏手指头，认真看了一眼张敬民，偏了脑袋挤弄起眼睛想了一下，把袖口放了下来，自己找个凳子坐了。 张敬民靠贺国荣坐了下来。他的表情一直保持着微笑。他刚才一直在紧张地思考，在别的几个移民村都动起来的情况下，不见这个村有任何动静。就让人感到很不一般。从他们一进村就被控制，有人站岗放哨，还说他们是特务；从小穆的莫名其妙的眼神和简单的两句话，现在又跳出这个高个儿，对他们这么凶，这些情况表明，他们有可能就是针对移民搬迁工作，在酝酿着不同的，甚至有可能是反对的一些举动。今天进村来，真是来对了，就多花点时间，和他们好好交换意见，把他们还不知道的而政策，给他们说透，还要仔细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不掌握全部情况，就不出村。 高个子也在梳理头绪，短暂地思忖了一下，站起身走出去，在外面和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再次回来的时候，他问贺国荣：“你说他是县长？他姓啥？” 贺国荣看着张敬民，张敬民说：“我叫张敬民。” 高个子又出去了，说了几句进来，站在张敬民面前：“你说假话。” 贺国荣说：“一点不假，四月下旬县里面开人代会，就在这个会上当选的副县长。” “你呢，你是干什么的？” 贺国荣张了张口，还没说，张敬民说了：“政府办的秘书。” “秘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贺国荣。” 高个子看一眼张敬民：“你管啥？” 张敬民说：“我管农业，管水电站，管移民安置。” “你管移民搬迁，还敢进我们果木林村来？” 张敬民嘿嘿笑，说：“都是一家子，有啥不敢的。现在，你把外面的群众都叫进来，我们大家在一起，就移民安置工作，好好说说，讨论讨论？” 高个子第三次出去，回来走到贺国荣面前说：“你，站起来。” 贺国荣说：“去哪里？” “隔壁。我们有事要和你说。” “有事就在这里说就好了。” “我们又不会对你怎样？我们有事情要请你办。” “你们有什么事还能瞒着张县长？” “我们先和你单独商量，然后再来告诉张县长。” 贺国荣不肯，刚才的举动，已经表明他们在策划什么活动，一定事关移民安置。高个子频繁出去，他不是主使的人，主使的人在外面。是村干部？或者就是姓董的？他害怕被认出来？要想办法逼他进来，不管他是谁，让他亮相。他要干什么，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对搬迁安置的政策有意见，有意见就好好地提，不能搞过激行为。贺国荣坚持不离开这里。 高个子出去了，这次在外面的时间多了一点，回来对贺国荣说： “好吧，我们要和你商量的意见是，让你先回家去，然后你去通知张县政府，张县长不回去了，今天晚上就住我们村里了。” 贺国荣一听就着急起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要把张县长留在村里？张县长好多事要办，政府的会议等着他去开。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这样有多么大的不妥？” 高个子说：“我们想过了，没有什么不妥。张县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要办？交给别的人去办好了。至于要开会，这也不难，把会议拿来我们这里开就行。” “你们真会开玩笑。这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你们不是公开说，要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吗？ 怎么？难道说那么多都是哄骗人的？” 贺国荣还要说，张敬民制止了他。“好，我同意，今晚就在你们 村里住下来。我们两个都不走。” “不行，我们只留下张县长你一个。让你的秘书回去送信，告诉他们你让他们做的事，让他们只管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会议室，来多少人都够用。还会给你准备好吃的，我们每时每刻都有人会陪着你讲话，床铺也特别干净，不会让你被臭虫虼蚤咬。” “我听我们张县长的，我们一起留下来，都不走了。” “你必须得走，你不带信回去，谁知道张县长在哪里呀。” “你们自己派人去送信吧，就这样了，我们真的就在这里住了。” 高个子想了想说：“不去也可以，两个都留下，但是得分开住。” “我们不分开，我们要住在一块，县长安排工作，得有人办。” “你们不能住在一起，我们房间小，安不下两干床。” “你们还是想办法把村干部找来。房间小也不怕，睡觉的时候， 拿一个打地铺就行了。” “坚决不行。” 他们坚持不让两人在一个房间里住下。事情真叫人头痛。为了不使事态扩大，张敬民决定同意他们的安排，让贺国荣先回去。见到政府的其他领导，不要说被他什么人留下了，一定要表明是有准备的，专门来村里搞调研的，因为大家谈得很投机，舍不得走，就住下来了。张敬民还说，“要通知的话，就通知陈长勇同志一个人，请他安排来一下就好。” 高个子摇头说：“不行，不要他来。” 张敬民问：“为什么？他曾经是你们的区长呀。” 高个子说：“没有，他从来就不是我们的区长。” 张敬民说：“那，卢部长行不行？” 高个子不屑地说：“什么卢部长？他是干什么的？” 张敬民道：“他是管干部的。我们的干部下来工作，表现好不好， 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对，就和他讲。” 高个子最后道：“管他鹿部长牛部长，什么人来我们都不在乎，随你们的便吧。” 贺国荣获准回家，出村的路上，却派了两个人紧跟着。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姓穆的，贺国荣就问他那个高个子是谁？小穆摇头说他不知道。另外一个年龄大些，贺国荣就问他：“你贵姓？” “姓齐。” “哦，老齐同志，我听那个人的口音有些变化，他可能不是你们村里的人吧。”老齐也不回答，直往前看。 贺国荣再回头问小穆：“你们的支书我认识，是不是姓董？” 小穆说了：“董华山不是支书，是主任。” “支书主任也差不多，我见过他，和他谈过你们村的环境。他家是不是就在这前面？” 小穆转过脸，准备要给贺国荣指方向，被老齐打了一下，缩回头来也不说话了。 走到村口，一栋两层平房顶上坐着两个人，问下面这两个：“你们去哪里？”老齐回答：“送这个人出去。有外人来吗？”上面回答：“很清静，没有。” 前后都有人把守，看来村里真的有事了。贺国荣向老齐小穆挥手，请他们快回去，好好照顾着张县长。他两个看着贺国荣出村，回去了。贺国荣在村外路上走了一段，假装蹲在路边系鞋带，注意看平房顶，那两个人抽一起点火吸烟，贺国荣就溜进了菜地，从地陇里狗爬式行进，顺着一道高地埂迂回到了村子另一边，确定房顶上的人看不见他了，折回到村子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