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见闻
非常香甜的一觉，伊利尔揉着惺忪的睡眼，窗户上不知名的藤蔓蜿蜒盘绕，在晨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叶子上滚动，让人心神宁静。莫名嘴角就擎起一点微笑。 吱呀一声，门开了。头发上还带着水汽的的亨瑞走了进来，显然已洗漱完毕。手上拿着一叠新衣，看到伊利尔已经醒来，对他爽朗一笑。 “嗨，伊利尔，你醒了。”说着，关好门，走向伊利尔“这是我给你挑的，怎么样，喜欢么？”然后就走到床边坐下。 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背带裤，加上一个深蓝色的蝴蝶结，显是用心搭配了一番。伊利尔心中划过一丝感动，这让他想起了前世的母亲，也是如此细致入微。 “小家伙，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好好逛逛这个镇子，我会带你认识一些新朋友，我想你会喜欢的。”亨瑞说着今天的计划。 见伊利尔点了点头，他继续道“那我先去外面等你，快些换衣服吧。”说完就出了房去。 伊利尔也不拖沓，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一番就向门外走去。今天并没有见到乔尔斯叔叔，应该是去工作了吧？ 如是想着，走出房门，就见到亨瑞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上，正在庭院中漫步轻跑。魁梧的身躯随着马匹的漫步，均匀晃动。让伊利尔这个外行都觉得非常和谐。 “嘿，准备好了么，我的塔斯克都等不及了！”骏马也配合的打了个响鼻，仿佛在应和他的主人，让伊利尔也生出一点豪迈之感。 虽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伊利尔都没有骑过马，但是受到亨瑞的感染，也不犹豫，就在亨瑞的帮助下上了马。 第一次骑马，虽然是共乘一骑，确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这和前世骑自行车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更不用说汽车了。 感到伊利尔的兴奋和紧张，亨瑞哈哈一笑，一夹马腹，塔斯克就慢跑了起来。也许伊利尔已经不记得了，但亨瑞还记得，六年前伊利尔可表现的更加出色…… 出了庄园，塔斯克跑动的速度渐渐加快，速度上来说和马车差不多，但感觉上快的多。一边跑动，亨瑞一边给伊利尔指点周围的建筑，并特地指明了镇长乔治、萨尔瓦托家。 马上的视野明显比马车中开阔，小镇虽然不算太大，但也五脏俱全。只是各种西式风格的建筑，伊利尔并不是很能鉴赏，只能从规模，新旧上略窥一二。 马屁奔跑了近半个小时，就出了小镇。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田野，远远看到几个骑马巡游的青年。大概五六人的样子，和亨瑞年龄相仿，在田间悠然漫步。 亨瑞吹了个口哨，哨音如同穿云箭，非同凡响。几个青年一听到，便策马向亨瑞奔来，一路大声呼喝，颇有几分牛仔的味道。 “嘿！亨瑞，听说你家来了个亲戚，就是这个小子吗？我还以为是个小美女呢，真可惜啊！”还有几十米，就听到对面一个人如此呼喝着，引起了其他人的哄笑。 “噢，泰米勒，你这样说真该让珍妮听到，这样我就能抱得美人归了！”那边几个人再次哄笑。几个人很快走近了，相互间亲热的交谈着，不时爆发一阵哄笑，让伊利尔觉得很切。男人间的友谊应当如是。 “嘿，伙计们，这段时间可要提高警惕，前几天吉格斯家就有四个黑鬼逃跑了，都是该死的北方佬，他们到处宣扬他们的工厂，实在是太可恶了。”泰米勒这样说着。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这时候，伊利尔注意到除了亨瑞，其他人都带着枪。从外观上看已经较为先进了，可以直接击发，没有点火用的装置，这应该是后世步枪的原型了。 和这些人相比，伊利尔还是太小了，他们都把他当小弟弟看。最小的吉格斯都要大伊利尔7岁，虽然论真实年龄，前世彤辛已经26岁了，比亨瑞还大两岁。 这种情况让伊利尔略有些郁闷，但暂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而且他注意到，田地中干活的基本都是黑人，一个个都显得萎靡不振，偶尔有几个带着帽子在田间巡视的白人。 这就是黑奴吧，伊利尔心中一叹，几丝怜悯涌上心头，在后世人权普及的时代，这样的事情是无法存在阳光之下的。 尽管种族歧视的事情，还时有发生，但那毕竟只是杂音而非主流。 突然之间，伊利尔想到，现在还能看到黑奴，说明美国唯一的内战，南北战争还没有发生。这意味着黑人还没有被解放，解放黑人的林肯总统还没有上台。 更意味着，来到这个时代的伊利尔，不免要卷入一场波澜壮阔的划时代战争中去。想到这一点，伊利尔的身体突然就僵硬了。 没有经历过战争，不代表不知道战争的可怕；没有上过战场，不代表不清楚战争带来的破坏。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此焉能无惧？焉能不惊？ 但是，但是的但是，尽管如此，为什么还是有一丝亢奋钻上心头？一丝燃烧的火焰出现在伊利尔的眼眸深处，这种情绪在惊惧之中格外迷人，让人忍不住细细品味，投入其中。 战争，热血，杀戮，破坏！英雄！每一个词眼都让男人心中的火焰更炽烈一分，更沸腾一度。伊利尔攥住拳头，努力平复着心情。 此生既然有如此盛会，在前路等候，何不投身其中？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这样的豪情，是男人就会有野望吧？ 突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自己所在的地方貌似是弗吉尼亚吧？周围看到的，都是庄园，以种植园经济为主。依稀记得前世所知，弗吉尼亚在战争初期是属于南方派系的，战场上并没有优势，甚至在战争中期分裂出西弗吉尼亚，投向了北方。 而最终虽然以和谈收场，但南方明显处于不利地位啊…… 一时间，伊利尔又有些怅然若失之感，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亨瑞他们显然没有注意伊利尔这个小兄弟，几个人巡游在广袤的田园之间，颇有几分巡视领地的雏狮的风范，互相嬉闹间偶有峥嵘。 无论战争结果如何，尽力就好，慢慢回过神的伊利尔如是想着，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燃烧过很快就平复下来。以后有机会多和亨瑞他们学习骑术，以及枪法，为未来的战阵做一些准备。 虽然这里是一个魔法世界，但枪械的诸多优点，并不会被轻易取代。 有了目标的伊利尔，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对重生到这个世界的彷徨削弱了不少。融入一个世界的方法，莫过于参与到它的演化中去，其间自然会产生种种羁绊，无论那是好是坏。 快到中午的时候，亨瑞带着伊利尔回到了小镇。泰米勒他们并没有一并回来，他们需要在镇子外巡视到傍晚，在所有奴隶之后回来。 回到家，乔尔斯叔叔并没有回来，两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伊利尔便觉得有些累了。初接触马匹的他，被颠的够呛。兴奋劲一过去，整个人就头昏脑涨的，大腿两侧也火辣辣的，行走间颇为难过。 亨瑞在略微调笑伊利尔两句后，便决定单独出门了。难得空闲的他，打算去见见珍妮姑娘。相信这会是一个美好的下午，亨瑞如是想。 独自在家的伊利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中出现了很多战争的片段，规模宏大，但是顺序颇为凌乱，大多很快就消散了。 唯有一个片段，那是今天遇到的吉格斯，在一次炸弹爆炸时，扑倒了旁边举枪射击的泰米勒。这个片段出现了很多次，以至于从梦中醒来的伊利尔，依然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细节…… 看外面，已经日暮西垂。伊利尔将心中一点不好的感觉压下，对这件事情，他觉得并不一定会发生，尽管经过老乔治的事情，但他并不认为次次都会灵验。何况是如此遥远的事情。 穿好衣服，伊利尔决定去老乔治家一趟，记得他说过下午时候会在家，而亨瑞早上已经给你指过地点了。 不知道在忙什么的乔尔斯叔叔，显然不一定会回来陪他吃晚餐。亨瑞更是明确表示过，今晚不想回来。 所以，留下一张字迹有些别扭的便条。伊利尔就施施然锁好门窗，出了门去…… 斜阳下的瀑布镇，比朝日中多了一份悠然，少了一份锐气。走在大街上，并没有多少路人，大概是在田园间劳作，尚未归来。 偶尔能看到一些孩童，他们比伊利尔年幼的多，黑人白人都有，普遍黑人孩子都较瘦弱。他们之间也并不友善。 阶级上的差异，往往能让稚嫩的孩子口中，蹦出一些让人心惊的词汇，完全是主人对待宠物，甚至是玩具的口吻。 伊利尔暂时不想想太多，因为那总会牵扯到正义，平等之类崇高的词眼，这显然是他此时无法为之张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