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母的宴会上
袁秋母子俩在我面前丝毫不隐瞒自己低微的身份，还有他们俩耿直的脾气和愤世嫉俗，甚至还把我当成了自己家里的人，以至于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令我感动不已。 我跟袁秋的性格是如此鲜明的反差：他很健谈，我却很木纳；他喜欢热闹，热衷于所有的社会活动，是一刻也闲不了；我却恰恰相反，几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是典型的宅男。或许正因为这样，我们俩相互吸引互补，到最后谁也离不开谁。 惟独他抢了我暗恋的情人茜儿，让我耿耿于怀好一段时日。有时我是真想不通：一个拒人千里冷若冰霜的冰美人，怎么那么快就倒在猎人的枪口上了，抓她的人几乎不用吹灰之力就捕获了她的芳心，并且上了她的床。所有这一切快得有点令人直犯晕。要知道茜儿她可曾是我心目中的女神，神圣不可玷污，当然这也是在袁秋逮到她之前。打这以后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圣女了。 但不久我就释怀了，因为我也找到了属于我的，一个比天仙还要美的女孩子。 那还是在我父母公司举办的一个盛大的庆典宴会上，几乎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本来我是坚决不去凑热闹的，但在袁秋的三寸不烂之舌软磨硬泡下，才答应带他去的。毕竟这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的聚会，一般人是门都没有。一同前去的还有他的女朋友茜儿。令我自己也感到奇怪，现在的茜儿就跟陌生人一样，我已对她丝毫没有兴趣了，尽管她依旧穿着那身纯洁的白色连衣裙，尽管她美得令我不敢直视。当然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个傻冒视她为女神。 我父母公司的大楼数全城就它最亮，用“金碧辉煌”一词来概括足也，其余的都是废话。 当我们出现在宫殿般的大厅时，假面舞会早已经开始了。跟往常一样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开始一杯接一杯地把自己灌醉起来。袁秋和他的女朋友早就不见了踪影。 “咦——这不是尹春吗？” 一个头戴小红帽，右手托着酒盘的服务生出现在我面前，一张老脸错愕地对我说道。我一下认出了他，他不就是在我家发迹之前，曾时常抱着我袁叔嘛！他今天怎么这副装扮？不伦不类的，甚至有点滑稽。 “你……你好！你是袁叔？”一定是酒喝多了，我竟然有点口吃起来：“你……你有事吗？” “不……是，是的，我今天是特地感谢你的，谢谢你为小女碧玉做的一切，我们全家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碧玉跟我从小青梅竹马，但那都是很遥远的事了，我都记不清她的模样了。不过让我感到幸庆的是：上次袁叔打电话求我的那件事，我确实跟我母亲说了，并很快落实了他宝贝女儿的工作。但让我一直纳闷的是袁叔他自己为什么不亲自跟我父母说，毕竟他是跟我父亲曾在一口锅里吃饭，不分你我的难兄难弟。 “小女碧玉今天也在这里，待会我去叫她过来好好谢谢你，谢谢你们全家为我们家所做的一切……真的……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袁叔有点语无伦次了，眼睛都润湿了，看他一脸真诚令我好生感动。 “你能陪我说说话吗？袁叔” 我忽然感到好孤寂，也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这时的我是多么想找个人聊聊。 听我这样一说，袁叔朝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的就像是准备偷什么东西似的，这跟他的年龄是极不协调。他没有应我的要求坐下来，而是背靠着大理石墙面，身体向前弯腰就像个大问号面对着我，右手举起的托盘始终没有放下来，左腿向前迈开，就像随时准备逃跑似的。 “嘿嘿……尹春，你跟我小女碧玉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吧……嘿嘿……她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今晚她也来这里了……嘿嘿……你看我得去工作了……” “应该不止十年吧” 我冷冷地说道。我很郁闷，为什么袁叔总是半句不离他的宝贝女儿，就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有女儿似的。我实在想不起他女儿的模样了，不过袁叔的话还是激起了我的好奇，没准他女儿早已经出落成一个大美女了。从袁叔话里的意思，如果我此刻不见他女儿，一定会遗憾终生的。 “十年！”袁叔吃惊地叫了起来，接着他的头就跟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一边道：“我都没有想到啊！时间可过的真快啊！不过你真应该见见我的女儿，她今晚也来了，她……” 我实在不想听他啰嗦了。这时，我把手里的高脚酒杯举在眼前，透过玻璃杯开始扫描这里所有的人。这是我很早以前就爱玩的一个游戏，看着眼前一个个变了形的牛头马面的大人们，心里那高兴劲就甭提有多开心。幻想着把那些神气十足的大人们一个个都装在我的酒杯里，任我处置该有多好啊！他们就不会一个个在我们这些小孩子面前装相，指手画脚、横加指责。 “尹春，你看我还得去工作”袁叔一脸无奈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上的托盘，说道：“不然的话，我会被解雇的” “谁？是我父亲吗，他敢！” 我突然提高嗓门，一股怒气冲顶嚷嚷道，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因为正在这时候，我猛然发现离我不远处的汉白玉台阶上，我的父母出现在那里。很显然我是故意大声嚷嚷的，希望我的双亲注意到我，但我失望了。只见仪态万千的母亲挽着春风得意的父亲的手臂，正咧嘴朝所有人笑，唯独没有看我一眼，但在经过我和袁叔身边时，我还是发现母亲的眉头是稍稍皱了一下。 此时在我身边几乎蜷缩成一团的袁叔就跟被发现的小偷似的，一溜烟不见影了。 我又开始贪吃起来，对所有美味都来者不拒，很快就把肚子撑起圆鼓鼓的，并不断地打着饱嗝，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玻璃杯里大人们也都散形了，我再也无法控制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