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便利店里的阿姨

    如果你错过我坐的火车，你会知道我已离开，一百里，天哪二百里……离开了家，离开了家……三百里，四百里…..天哪，我已离家五百里…..身上没有一件像样的衬衫，口袋里没有一枚便士……天哪，我不能这个样回家园……一百里以外，一百里以外……你可以听见汽笛传到百里之外……

    路牌提醒我前面两公里处有一座高速公路服务站，那里灯火通明。对长途旅行的人来说，尤其是在这漫漫长夜，对一个孤独夜行的人来说，无疑是心灵孤寂最大的安慰和抚慰。它把我一下从往事的回忆里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扫了一眼油表，打开右转向，便驶出快车道。一位裹着军棉大衣的小姑娘从便利店里跑了出来。

    我搜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手捧着一大把搜来的这所有的零钱，已足够我到目的地的。

    “加满，谢谢”

    小姑娘白了我一眼。但还是接过我递来的零票子，低头忙活着数票子。期间她不止一次看一眼旁边这台霸气十足，浑身冒着热汗的福特牌越野车，又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我。此时的我落魄的就像只丧家狗，一身三年前从家里跑出来穿得一身衣物，几乎一个冬天就没有脱下来过。宽大厚呢绒的斗篷风衣早已油渍斑斑，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像抹布一样的围巾。我是真有点担心她报警。

    “钱不够吗？”

    “够——了”

    小姑娘又白了我一眼，拖长了声音回道。她开始给我的马驹灌油。

    “喂！你干什么去？”

    “买点水和吃的”我一下止步不前，回头看着她，指了指身后的便利店，道。

    “等一下，我阿姨在睡觉，我马上就完了”

    小姑娘从我身边经过，见我还站在原地。

    “这位大哥，你不是要买吃得吗？”

    我想转身离开。但我早已经口干舌燥，饿的头昏眼花。

    便利店里我拿了一个大瓶子的矿泉水和一袋过期的面包。结账的时候，我手有点哆嗦。

    “够了，这块钢币你自己留着，我可从不占人家的便宜”小姑娘嘴里嘟哝着，从散落在玻璃柜台上十几个钢币中挑出一块颜色泛黑的一个退返给了我，

    这时，睡在她身后的阿姨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她先是看了我两眼，接着又看了我两眼，一下惊醒了。

    “你是老外？”

    “不是”

    “那你干嘛留那么长的胡子，怪吓人的，还穿着有破洞的斗篷风衣，怎么装蝙蝠侠，这么晚出来溜达，你就不怕吓到别人”

    “我，我是来加油的，阿姨”

    “哦——”阿姨像是一下清醒了过来，明白了自己是在加油站，而不是在大街上闲逛，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突然一下遇到了我。不过她还是看不惯我这副打扮。这时，她透过窗户瞥了一眼停在外面的那台霸气十足的越野车，又回头看了我两眼。最后她眼睛停在我怀里端着的过期的面包和矿泉水上。

    “还有事吗？阿姨”

    “没有，你们有钱人就是任性，开着豪车却把自己弄得像个叫花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四处流浪，我想你们玩得就是一个心跳一个刺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见我没吱声。阿姨她更来劲了，是一路追着我骂道。

    “我这种人就最看不惯你们这种有钱人，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们这些穷光蛋，下次让我再看见你，决不轻饶……”

    我几乎是小跑着上了车，一溜烟上了高速。

    ……三百里，四百里…..天哪，我已离家五百里…..身上没有一件像样的衬衫，口袋里没有一枚便士……天哪，我不能这个样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