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相见
赶到顺德客栈的时候，天已近黄昏。要好房间，放好行李后，柳放带着龙小默匆匆走进偏院西厢房。 西厢房静悄悄的没有人影，院子里的桌椅也都已经撤掉，空空寂寂，一副冷清，竟像是已经无人居住。 柳放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一种不好的兆头涌上来，慌忙赶往前厅，找到掌柜。 “请问西厢房的那两位女客去了哪里？” 那掌柜的瞅瞅他，柳放换了样子他当然已经认不出。 “她们已经搬走了。”免费三个月她们都不住，还真是有点傻傻的。 “那你可知道她们搬去哪里了？有没有什么话交代下来？” 柳放急切的问，那掌柜奇怪的打量他，缓缓道：“不知道，她们没说。” 柳放不觉呆住，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我是柳放，那位姑娘真的没有留下什么话么？” 那掌柜的怔了怔，又瞅了他许久，有些质疑：“你是柳放？” “是，我是柳放，因为有点事必须要这样，你应该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吧？你还帮我做过见证人，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柳公子，那位姑娘给你留了一封信。”从柜台里拿出来，递给他：“她们搬走有十来天了，我本来还免了她们三个月房租，只是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不肯继续住，现在你回来，她们也会回来吗？” 柳放接过信，勉强笑道：“谢谢！我也不是很清楚，晚点我们再聊。”拆开信，只见信上就写了一个地址：长安街东胡同苏家大院。 看到这个地址，柳放喜上眉梢，带着龙小默匆匆前往。 苏家大院很好找，穿过长安街正街，往里走一段路就到了，离顺德客栈大慨也就个把时辰的路程。 苏家大院门前是一片比较宽阔的空地，青石板铺路，有六七个台阶，大门口还蹲有两个石狮子，石狮子上竟然还挂着大红色的绣球。大门上居然也挂有红绸绣球，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竟仿佛是在办喜事的样子。 两人站在门前张望，紧闭的大门上，果真贴着两张大大的大红喜字。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两名青衣家仆，拿着扫帚打扫门前落叶。 柳放慢慢走过去，强抑心中的不安，堆起笑容道：“请问一下小哥，你们家是谁要办喜事呀？” 那两名青衣家仆抬头看了看他，其中一人道：“是我们家小姐，还有几天就要举办定亲大礼了。” 柳放本来还想问问他们，你们家小姐是谁？但是却忍住了没问，决定偷偷溜进去看个究竟。带着龙小默悄悄绕到后院围墙外，侧耳倾听了一下院内动静，纵起身形，轻轻掠了进去。 后院悄静无人，院内种着数棵梧桐，几丛萱竹，几棵桂花几株柳，还有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一路穿花拂柳，绕到了前院，躲到一棵大树后观望。前院有两个老妈子和两个侍女，正在备桌准备晚饭。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苏那柔，一身紫色衣裙，美若天仙，正坐在花园里的秋千架上呆呆出神。刚刚那两个门外打扫的青衣家仆，已经打扫完又走了进来，和苏那柔打了声招呼：“小姐好。”进去了偏房。 这所大院里的人并不多，那两个老妈子和侍女备好桌，上好菜，就退出了房间，然后就看见苏夫人一身金色华服走了出来道：“小柔，快进来，吃饭了。” “哦。”苏那柔闷闷的应了一声，缓缓站起，柳腰纤纤，卓越多姿，走进了房间。 柳放望着她那娉婷婀娜的身影，差点就忍不住叫出声，但一想到苏夫人也在，就又硬生生的忍住，一颗心却紧张得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多日不见苏那柔，他想得都快要疯了，要不是碍于苏夫人，他怕不是早就冲上去，抱着佳人热烈拥吻来弥补这些天的相思之情。 龙小默见他全身都激动得微微颤抖，不由小声道：“那女的是谁？好漂亮呀……”他刚刚看得都有些呆了。 柳放小声答道：“我未来的妻子，等她们吃完饭，你先去帮我把那位夫人引走。” 龙小默白了他一眼，嘀咕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 好笑的轻敲一下他的额头：“你想不想见楚甜？” 龙小默哼了哼，无奈道：“知道了，帮你引走那位夫人，就会使唤人，下次别给我逮住机会，不然我可是一定要使唤回来的。”小声咕咕哝哝，猫着腰蹿了过去。 躲在门前的一根柱子后，看着里面的人吃的都差不多了，居然直起身，直接就走到了房门口，大声道：“这位夫人有礼了，外面有个叫柳放的要拜访你，请你出来一下。” “这个臭小子。”柳放差点没被他气晕，他明明是要暗中行事，哪知道这个小子竟然直接就把他的名号给抖了出来。 只见苏夫人和苏那柔都走了出来，苏那柔急声问道：“他人在哪里？” 龙小默笑嘻嘻道：“就在大门外候着，指明要见这位夫人。” 苏那柔匆忙就要走出去，苏夫人却一把拉住她：“不准去，你在这里呆着，我去见见。”随着龙小默就往外走。 苏那柔望着她的背影，跺跺脚，又想跟着追上去，柳放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蹿到她背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低声道：“小柔……” 苏那柔全身一震，呆住，慢慢回转身，见到的却是一个褐衣老头，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柳放已又道：“是我，我是柳放。” 苏那柔上下打量他几眼，他的眼睛清澈黝黑，温柔深情，暖如春日骄阳，不是柳放独有的，又会是谁的？眼眶突然一红，一声不响的牵起他的手往后院走去。 直走到最偏僻的角落，一株梧桐树后，才停下脚步，松开他的手，低声道：“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还有，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不是说最多两个月么？可你足足去了两个月又十三天，还有，你不是说要给我写信么？结果你就才给我写了一封信，你这个谎话王，大话精，不守承诺的大骗子，你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她珠泪盈眶，泫然欲滴，瞪着柳放就是一连窜的数落，她那温婉娇丽的秀颜，与其说是在生气，还不如说是在撒娇使泼，让人瞧着就莫名心动，万般怜惜。 柳放轻轻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拥抱，轻抚着她那头美丽柔软的秀发，哽咽着，柔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你可以原谅我么？”他会晚了十三天，实在是他放不下柳思宇，他会只写了一封信，实在是因为太思念，反而不敢写，害怕只要一提起笔来，思念就无法遏止。 苏那柔温顺的靠在他怀里，他那温暖的怀抱，是她永远都想倚靠的港湾！他身上那股清新的味道，是她永远迷恋的源泉！他那温柔的话语，是她脑海无尽翻腾的！他那清澈深情的眼睛，是她灵魂的牵牵绊绊！只要靠进了他的怀里，她就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 柳放紧紧拥抱着她，感觉全身心的每个毛孔都得到了满足，仿佛漂浮着的灵魂，突然就回归了身体；仿佛灿烂的鲜花，突然就在脚下尽情绽放；仿佛流浪在沙漠里的人，突然就回到了瀑布飞扬的山涧；只要抱着她，他就觉得隆冬再也不会寒冷，到处都是明媚的春光。 许久许久，苏那柔突然轻轻推开他，轻轻叹息一声，轻轻道：“柳放，再过四天，我就要定亲了。” “定亲？”他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定什么亲？和谁定亲？” 苏那柔深深地凝视，突然主动抱住他，趴在他怀里，静静凝听他的心跳，幽幽道：“叶醉秋，四天后，我会和叶醉秋举行定亲仪式。” “什么？”他的身子突然僵住，心脏突然就猛地缩紧，一股寒意突然就从四肢直冷到心窝窝，脑袋里的思想突然就被抽空，全身不由自主起了一阵痉挛，想说话，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连脚下都突然觉得一阵虚浮，不由伸手扶住了树干，闭了闭眼睛，强自镇定。 “柳放……”她轻轻呼唤，紧紧搂着他。他微微发抖，有些痉挛的身躯令她莫名心疼，柔声道：“我虽然和他定亲，但是我并不是真的要嫁给他，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退掉这门亲事的。” 他脸上因为易了容，是以看不出什么神情变化，但他的声音却突然变得黯哑，好久好久才吐出一口气，缓缓道：“你既然不是要嫁给他，可为什么还要和他定亲？” “这事说来话长，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我不是真的要嫁给他，我会尽快想办法退亲，你千万要相信我。” “小柔……”柳放沉默许久，黯然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按时回来，所以才和他定亲来惩罚我的？你说你只肯等我两个月，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好，我若不按时回来，你就嫁给他，你觉得他是比我更好的男人是不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苏那柔呆了呆，抬头看他，只可惜他易了容，呈现在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老头子。 “柳放，你不可以这样想，我......” “小柔……小柔……”苏夫人的呼唤声突然传来，由远而近，打断了她的话语。 “柳放，你先回去，我会去找你的。”看到娘亲越来越近的身影，苏那柔推开他，小声道：“你要相信我，千万要相信我。”转身迎向苏夫人：“娘，你回来了，你见到人了么......？”挽着她的胳膊，走向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