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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无害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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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我相,无人相,无寿者相,无众生相。——金刚经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第七章人无害虎心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后,太阳终于体力不支般的落下山去,只留下天边泛起的一点红色,把掌管世间的权力也交给了黑暗。而黑暗指使着寒冷的冬风,让世界领会着他的强大。

    穆维周二人想要天黑之前赶到驿站的想法,看来是完全落空了。经过半个小时全力以赴的赶路以后,现在的穆维周已经累成了个狗。他渐渐慢下脚步,对走在前边的胡真说:“胡骗子,你慢点,我不行了,走不动了。”

    胡真听他这么说,停了下来,扭过头对他说:“唉,你小子这体力真差,还不如我个老头子。简直是狗一样的存在啊。”

    穆维周这是哪还有力气跟他调侃,把两只手拄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向胡真挪动着,说:“哎呀,真不行了。胡爷,咱们、咱们休息几分钟,休息几分钟再走。”

    胡真看着气喘如牛的穆维周,用得意的口气说:“怎么样,不行吧,才走这么几步就累成这个样子?”

    穆维周在他面前拄着膝盖,喘着气,也不答话。他很奇怪,同样在短时间内走了近十多里的路,胡真年纪还比他大出几十岁,为什么与平常没什么差别?

    “是不是很奇怪我走了这么远,都没什么变化啊?”胡真说。

    穆维周呼了口气,说:“恩,有点儿。”

    胡真嘿嘿一笑,从他腰间的口袋里翻出一本书来,递给穆维周说:“秘密就在这!”

    穆维周接过册子,借着朦朦胧胧的天色,依稀见到书的封皮写着三个字。“空元……空元什么?”穆维周问。这三个字是篆书,穆维周虽然能阅读英语,但对于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却很多都不了解。

    “功!空元功。现在的大学生也真是的,可以在飞机上用三国外语骂人,却不认识老祖宗传用过的字。”胡真说。

    穆维周懒得和他解释,接着问道:“空元功?干什么的?”

    胡真说:“这可是一本了不起的书。是上次我过来的时候,在昆仑山和我的一个朋友换的。据他说,这本书是当年老子“出关化胡”的时候写的,后来被他机缘巧到了他手里,我上次过来的时候抄录了一遍。据说照着书上的说的进行修炼,不但能够强筋壮骨,还能够聚气换髓,如果遇到拥有天赋的有缘人,还能得道成仙喔。”

    穆维周疑惑的说:“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功秘籍!”胡真回答。

    “武功……秘籍?”穆维周有点乱。他本人天生对于武术或者搏击之类的就感兴趣,刚开始学跆拳道的时候,教练还跟他妈说过,他是练跆拳道的材料,但对于武功秘籍这种事,还只在小说里看到过,所以有点吃不准胡真所说的话。

    “对啊,武功秘籍。你看我,不过照着练了第一节,走十多里路,气都不喘嘛。不过,我那位朋友说,这本书好像是修炼内功的,里边没有和人打架的招术。”胡真说道。

    穆维周听他说话的口气,应该不是在骗人,而且两个人一起走了十多里路,胡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却为他亲眼所见。心下一转念,问道:“那你怎么不早点给我看?你说。”

    只听胡真呵呵一下回答道:“本来是早就应该给你看的,但是你竟然管我叫胡骗子,那我就不想那么快给你了,让你受受累,接收点教训,也好知道什么叫敬老尊贤。”

    穆维周对他这种“胡真逻辑”实在没有办法,把书递给胡真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收好,别弄丢了。”

    “无所谓啦,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你收着吧,赶快把第一节修完,我们路上就不会耽搁时间了。”胡真说。

    说话之间,天已经全黑了,除了白色的路依稀可辨外,四周都是黑黝黝的,让人心里泛凉。这时二人才发现,前边远处闪着几点灯火,原来他们已经离驿站不远了。经过刚才一番折腾,穆维周已经缓过来了,于是把《空元功》贴身扎进腰带里,和胡真拔腿朝那几点灯火走去。

    中国的驿传制度很早就有了,开始的时候主要是为了传递战场情况,慢慢地为了对国家进行有效的管理和信息交流,邮、驿就成了固定的驿传制度。汉朝时候五里一邮,十里一亭,通常25——30里设立一个驿站,为过往车马、人员提供食宿等等服务。汉高祖刘邦没发迹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几点灯火变成了许多灯火。不过整个驿站看来并不大,官道两边各有两三间临街的门脸。穆维周跟着胡真进了最大的客栈。

    还没进门,胡真就冲里边喊道:“店家,给先我们炒两个菜,然后找两间最好的房间!”

    客栈面积不大,临街的屋子里面摆了五张桌子,后院是客房,供客人住宿。因为正当饭口时候,除了靠门口的一张桌子以外,都坐满了人。掌柜的正在柜台算账,听见胡真的招呼,抬眼瞧了一下,却没应声。

    商人重利,也最会看人。别看掌柜的就是一抬眼,一个人有钱没钱,他能赚多少钱,都已经估计的八九不离十了。穆维周和胡真灰头土脸、一身奇怪的打扮,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有钱人。胡真见没人答对,走到柜台前面又招呼了一遍。掌柜的瞟了一眼胡真,一边拨着算盘,一边爱答不理地说:“房间只剩一间了,每晚10文。”

    胡真从怀里掏出半路捡来的那串钱,扬手扔到掌柜的眼前的柜台上,问:“你看这些钱够了吗?”

    掌柜的一看,那串钱应该有二百文左右,马上满脸堆笑的对胡真说:“够、够,绰绰有余,绰绰有余。二位客官先做一下,我马上让后厨给您二位准备酒菜。”然后转头向后院招呼道,“黑子,赶紧把剩下的那间空房收拾一下,有客人要入住,顺便把洗脚水给客人打好。”

    掌柜的把穆维周二人引导门口的那张桌子坐定后,笑着问:“二位客官看要吃点什么?本店有……”

    “看那些钱剩下多少,你看着给我们对付就行了。”胡真不等他说完,大咧咧的说道。

    “好嘞!您少坐片刻,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说罢转身向后处走去。

    穆维周和胡真相视一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穆维周喝了口茶,这才发现其他的几桌吃饭的客人,都有意无意的看着他和胡真,不禁感到后悔。原来刚才图一时痛快,把钱全花了,本应该留下点钱,明天买两套衣服换上,省的到哪儿都引人注目。可想想刚才那个掌柜的嘴脸,也不好再去招呼。

    正在这时,感觉胡真在桌子下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腿。穆维周瞅瞅胡真,刚要说话,只见胡真朝他向窗边的桌子努了努嘴,穆维周顺势看去。

    那张桌子旁做了三个人,一个身材稍胖,一个个子比别人高半头,居中坐着的长了一张阴阳镜子脸。三个人同样打扮,都穿了一身土黄色长衣,腰间系着黄色腰带,绑着腿,穿着敞口的布鞋,像个道士。不同的是三个人头上都包着黄色围巾,桌边倚着三把刀。三个人本低声谈着什么“千秋”“神农”什么的,看到穆维周瞅他们,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低头吃自己的饭。

    胡真撅着胡子,探过头来,低声对穆维周说:“看到了吧?”

    “嗯,怎么啦?”穆维周隐隐觉得有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像想不起来了

    “他们应该就是那几个骑马的要找的人。”胡真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错,三个包头巾的。”穆维周想,刚要回过头再确认一下却被胡真用眼神制止住了。

    穆维周是一个有仇未必报,但有恩必报的人。麻脸的汉子给他们指路,对于穆维周是一个恩惠,如果能够通知他们,三个人在这里,那这个恩惠就能还了。可惜的是身在汉朝,没有手机,也无法联系那几个人,不由感叹其古人的不方便。

    正想着,店小二把饭菜给端上来了。一盆炖鱼,一罐鸡rou,还有两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素菜,两碗小米饭,还有一盆蛋汤。二人见折腾了半天,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会见到热饭热菜,风卷残云一般,全部吃光。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在这个荒僻驿站的一顿饭,吃掉了寻常人家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钱。按照咱们现在的人民币计算,这顿饭大概花了六七百块钱。

    二人吃过饭,前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了,那三个黄头巾和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这也省了穆维周想监视他们的心思。在店小二的引导下二人进了客房。房间不错,挺干净,床也很大,但问题是只有一张。穆维周虽然和胡真熟悉了,也大体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但说到共睡一张床,还心里感觉有点突突。于是提议,胡真年纪大,睡床,他年轻,睡地上。胡真对这些其实无所谓。二人洗漱完毕,穆维周出去倒水再回房间的功夫,发现胡真已经睡着了。

    穆维周发现胡真这个人真是极好,虽然一把年纪,对一切事儿好像都不特别在意,在他内心当中好像也没什么利益啊、世故啊、计较啊什么的概念。穆维周恍然觉得他和圣人们口中说的“如保赤子”很像,不禁觉得能交这样一个朋友很高兴,而对于胡真身上的种种谜团,也觉得不那么重要了。

    穆维周回想了一下今天的经历,真可谓匪夷所思。先不要说接下来这两年会怎么样,单就是中午还在宿舍的床上,而现在竟然躺在了一个东汉驿站客房的地上,这经历绝对终生难忘。想着明天要出发还要继续往乌程走,本打算睡了的穆维周又坐了起来,拿出路上胡真给他的《空元功》翻了起来。他希望能学习学习,省的明天被胡真嘲笑。

    穆维周把油灯放在地上,从衣服堆里翻出那本《空元功》。在他准备翻开第一页的时候,他心里有个念头,希望第一眼看到的不要是“欲练此功,挥剑自宫”才好。第一页上当然没写那几个字,但令他失望的是,上面的字都是篆书,只能认得出几个字。不过能确定记录的是导引气息的口诀,因为旁边配有一个人体图,图上面还标有箭头示意。穆维周看不明白口诀,也不敢瞎练,看着那张图上的箭头,琢磨着,渐渐地就闭上了眼睛。

    穆维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谁推了一下,他一个没站住就倒在了官道上,而白天见过的那个麻脸汉子,好像怨他没有及时通知那三个包黄头巾的人的消息,骑着马、挥着宝剑向他跑过来,就在马蹄踏到他胸口的一霎那,穆维周醒了,原来是个梦。而胡真正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招呼着:“哎,小子,起床了,天亮了,起床了。”

    穆维周伸了个懒腰起床、收拾好东西,特别是把那本空元功贴身插在后腰里绑紧,然后和胡真向满脸堆笑的掌柜打听好乌程的路线,就退房出了客栈上路了。

    今天天气有点阴阴的,头顶罩着厚厚的云,感觉要下雪一般。

    二人走了三里多路,周围的环境变的宽阔起来,这是他们发现,昨晚上在店中吃饭的三个黄头巾在他们后边不远的地方,也往乌程方向走。穆维周和胡真以为他们也要去乌程,就停下来想等他们一下,一起走,这样一个路上有个伴,另外也可以顺便摸摸他们的底细,弄好了没准中午饭也有着落了。那三个黄头巾看他俩停下了,也停了下来,在那商量着什么。穆维周和胡真一看,明显黄头巾是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走,就继续前进。又走了三四里路,穆维周发现黄头巾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叫了一声:“不好!”

    胡真被他突如其来的不好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穆维周说:“你看了没有,那三个黄头巾从驿站出来就跟着我们,跟了我们六七里路了。”

    胡真看了看,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许同路啊。”

    穆维周说:“那为什么我们走他们走?我们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而且始终不远不近的?我看他们是不怀好意啊!”

    胡真想想说:“对哦,好像是哦。不过我们两个大男人,也没有钱,他们没必要找我们麻烦啊?”

    穆维周说:“我们没钱我们知道,他们不知道啊。一定是昨天我们吃晚饭的时候,那一串钱闹的,让他们以为我们很有钱呢!”

    胡真听了这话也有点急了:“是啊,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这荒郊野外的,他们见我们没钱,还能请我们吃饭吗?赶紧跑吧,看路上能不能遇到人或者什么地方。”说着迈开双腿就往前跑。

    胡真一看他跑,也跟着跑起来。

    那三个黄头巾一看他们跑,也就跟着跑。

    刚开始,穆维周还回头看黄头巾有没有追上来,再后来就顾不得看了,他和胡真两个人撒开丫子,只敢走大路,不敢走小路的没命往前跑。一开始穆维周跑在前面,后来胡真跑在前面,再后来又是穆维周跑在前面。原来,昨天晚上穆维周虽然没有弄明白空元功的口诀,无意中按照图上示意的导引气息,不自觉地就收获了好处,加上年轻,时间一长,虽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却比练了一节的胡老头精力充沛了。

    约莫跑了一炷香(半小时)的时间,穆维周发现前边不远处有一个破庙式的建筑,加上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也是实在跑不动了,于是单腿跪在那转过身向后张望。只见半里地之外,胡真在那小步小步捣着,而那三个黄头巾却不知去向。穆维周唯恐看错,站起身来翘着脚向来路张望,确实不见三个黄头巾。“看来是把他们甩掉了。”穆维周自语道。然后一屁股坐在路边,等着胡真。又过了一会,胡真追了上来,满头大汗,步子迈的还没有一脚长。

    “怎么样,胡骗子,究竟谁是狗一样的存在啊?”穆维周调侃道。

    胡真一屁股坐在穆维周旁边,双手往身后一支,仰头喘着气说:“不、不行了,再跑非得我的老命搭上不可。不跑了,打死我也不跑了!”

    “放心吧,你死不了,你看我们把他们甩掉了。”穆维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