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平行宇宙
第四章平行宇宙 这里的天空湛蓝如洗，太阳并不热烈的发着白光。原野莽莽，像铺开的地毯，一直延展到天际。脚下枯萎的植物和远近伸展着枝桠的各种树木，标示着冬天的强悍。就在自己前面仅仅十几米的地方，是一条非常宽阔的大河，闪着粼粼波光流向远方。几声的鸟鸣传到耳畔，让人充分感觉到了大自然的美。 “哇！哇！哇！这游戏怎么是这种的，完全置入的体验啊？这也太真实了，这就是VR吗？”穆维周似是赞叹，似是疑惑的对旁边的胡真说。 胡真摘下眼镜说：“把你的眼镜也给我，我统一保管。” 穆维周一边摘下眼镜，交给胡真，一边打量着这片天地说：“你看这河，这树，这阳光，还有这鸟叫，还有远处那路，都和真的一样。还有这风，吹到脸上竟然凉凉的。”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问道：“‘影子胡’，这游戏是怎么让人感觉到风的？” 胡真得把两副眼镜揣进怀里，一脸得意的看着他说：“这是真实的游戏，当然能感觉到风了。” “什么意思？”穆维周继续问，“哎，等一下，我们不是把眼镜摘掉了么？怎么没有退出游戏啊？” 胡真脸带顽皮、撅着他那一扎长的山羊胡子，摇晃着脑袋回答说：“退出？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刚才做的初始设定是两天——也就是游戏里的两年，两年时间没到，这个游戏是不会终止的。啊，还有，刚才已经告诉你了，这是东汉，我设定的初始时间是公元72年1月，农历么……农历应该是71年腊月。要想回去，就得等到两年后的今天喽。” “什么意思？‘影子胡’，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太明白？”穆维周真的有点糊涂起来。 胡真撅着胡子想了想，问道：“你听过平行宇宙没有？” “听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穆维周感觉到更加莫名其妙。 “相对论和虫洞呢？”胡真继续问。 “知道，爱伊斯坦的理论，今年刚学完。”穆维周回答。 此时胡真清了清嗓子，得意地说：“我们刚刚在你的宿舍完成了一次虫洞的设置。换句话说——我们穿越了时间！” 穆维周听的有点懵了，一脸诧异的看着胡真说：“影子胡，你在说什吗？” “我在说我们刚刚穿越了时间，现在是东汉。”胡真撅着白胡子轻松的笑着说。 穆维周愣愣的看了胡真一会，突然笑着说：“差点上了你的当。你还真是个随时随地都能开得出玩笑的人。不过这款游戏真是特别，这虚拟现实技术实在太厉害了。” 胡真听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踱着小碎步在原地转了两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哎，穆子，你用力咬一下自己的手指。” “干嘛？”穆维周问。 “用力咬一下嘛，咬一下。快点。”胡真上前半步，推着穆维周的胳膊肘，满怀期待的说。 穆维周按照胡真所说的，将食指伸进口中，轻轻地咬了一下。 “有没有感觉到痛？”胡真满是欢欣地说。 “没有。”穆维周回答道。 “没有？不可能啊。”胡真说着将自己的食指伸进嘴里，用力咬了一下，然后“唉吆、唉吆”的叫出声来。 穆维周见胡真的样子，有些疑惑。 “穆子，我看你应该改名叫骗子。”胡真咧着嘴甩手道，转念继续道，“难道你被咬不会感觉到痛吗？这是怎么回事？你把手拿过来，我帮你咬一下试试。” 穆维周听了胡真的话，感觉到好气又好笑。刚才虽然将食指放进的口中，却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咬了一下，做了做样子，也没太注意疼不疼。看到胡真把自己咬的“嗷嗷”直叫，不觉再次将手指放进口中，用力咬了一下——真的会疼！ 此时的胡真却认真地盯着穆维周的手指，那表情既像一个渴望玩具的孩子，又像一个久未进食，面对着一桌子大餐的饿汉。 “真的会疼！”穆维周叫道，“为什么会疼呢？这是怎么做到的？” “具体原理我也不知道，他们只给我讲了怎么应用这些设备。”胡真神气十足地说，“我想应该是高级物理学——比如说相对论和量子物理。他们竟然能制造‘虫洞’，厉害吧！” “你在说什么？”穆维周急道。 “你不是再问我们怎么穿越的吗？”胡真不明所以的看着穆维周说。 “什么穿越？我是问这游戏怎么做到的能让玩家感觉到疼？直接脑部刺激嘛？”穆维周问。 胡真听了这话，好像一下没了主意，泄气皮球般的蹲了下来，用手薅着地上的草，独自生气了闷气。 胡真的这一举动让穆维周有些心动，转念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比的荒唐，看了看懊恼的胡真，也蹲下来，问道：“怎么啦？郁闷啊？赶紧游戏吧？咱们的任务是什么？” 胡真看了穆维周一眼，撅着山羊胡子，没好气的说：“第一任务就是要你相信这是汉朝，我们已经到这边来了。哎，穆维周，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呢？” 穆维周见胡真认真的样子，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尽管穆维周认为自己的想法无比的荒唐，还是试探的问道：“你是说这是一款穿越游戏？” “是啊。”胡真沮丧的回答道。 “那怎么可能，”穆维周有些紧张地说，“这不是一款虚拟现实游戏吗？” “没错啊。你看看这天空、这太阳、这树、这钱塘江、这把草，还有你的手指头的痛，是不是和真的一样？但这个‘现实’又和刚才我们所在的‘现实’不是一回事，这是另一个世界，两千年前，我们通过那眼镜过来的。所以说它虚拟了也没有错啊？”胡真道。 以穆维周对胡真的了解，要他说出这么抽象、逻辑这么复杂的话，还是挺困难的，除非他仅仅是在描述。想到这，穆维周心里有点乱，问道：“胡真，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胡真略带委屈地看着穆维周，举起手说：“这事能开玩笑吗？我发誓，如果我是在和你开玩笑，我就是老乌龟。” 穆维周一下子凌乱起来，起身看了看周围，来回走了两步说：“荒唐！荒唐！我大早上起来，接上你，和你一起玩一下游戏，你竟然跟我说什么穿越？我可是早饭都没吃呢！”他见胡真撅着胡子瞧着他也不说话，继续道：“这样吧，影子胡，我不玩了，咱们退出吧，你这游戏太酷，我玩不了！” “这是实时的，没存盘，没退出，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要想结束，除非两天——不，应该说两年之后。”胡真答道。 此时的穆维周开始有点相信胡真的话了。这天、这地、这阳光、这风、这鸟叫，还有这条该死大河……这一切确实相当的真实。穆维周又使劲咬了一下手指——还是疼。但作为一个从小被唯物主义思想熏陶，接受了高等教育，又算得上博览群书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天下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呢？他决议退出，可是放眼四顾，一片莽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朝胡真说道：“眼镜，快把我的眼镜给我。” 胡真见他着急的样子，把怀里的眼镜掏出来，分辨了一下，将其中一个递给了他。 穆维周接过眼镜，带到眼前——什么也没发生。没有之前的光彩，没有变化。他马上摘了下来，看到上边有几个按钮，刚想按又停住了，然后把眼镜递给胡真，说道：“你刚才是怎么设置的，赶紧弄一下，我要退出。” 胡真接过眼镜，站了起来，当着穆维周的面将几个按钮来回按着说：“你看没有用。不是跟你说了，我们过来的时候，早已经设置好了，只能等到两年之后。” 穆维周突然抓住了胡真的两个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影子胡，胡真，胡爷，咱们别胡闹了，赶紧退出。大不了午饭我请。咋样？” “那好啊！那我要点一个西湖醋鱼。不过那也得两天——应该说两年之后了。说起来，我肚子也饿了，看来请我们得想点办法来了。原来你们宿舍在两千年前是这样的。嗯嗯！”胡真环顾着四周接口道。一转头见穆维周还傻愣愣的盯着他，不由问道：“怎么？” 穆维周说：“什么怎么？退出回去啊。” 胡真把穆维周抓着他肩膀的双手推开，说道：“你这个小孩儿好不讲道理，不是告诉你了么，两年之内我们是回不去的。赶快，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说完也不理他，四处转悠着，观察起周围来。 此情此景，不由的穆维周对胡真的话不认真起来。难道这竟然是真的？穆维周飞快的检索着自己的记忆，除了一些文学影视作品以外，他试图在正史或者权威资料里边找出附和这种情况的，结果却是徒然。除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和“不知生，焉知死”的两句忠言，竟然头脑空空。 正想着，看见胡真在不远处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两只野鸡从草丛里飞了出来，逃也似的跑原来。不一会，胡真手里握着几只鸡蛋，笑嘻嘻的走了回来，对穆维周说：“咱们运气太好了，竟然有几只野鸡蛋，中午不用挨饿了。” 穆维周从头到尾想了想整个事情，来到胡真旁边，认真的说：“胡真，你究竟是谁？” “我是胡真啊。怎么了？”胡真看着手里几个形状完美的鸡蛋，回答道。 “我是说，你是什么人？做什么的？来自哪里？”穆维周追问道。 “对哦，这个还真应该告诉你。”胡真撅着胡子缓缓的说，“我就是胡真。我来自……这个保密，不能说。我们单位是咱们国家唯一研究时间的专门机构，其中一个任务就是为了找到时间穿越的办法，并生产出相关设备。我们已经做了几十年的研究，也出了几代产品。我呢，在单位负责产品测试和使用，咱们过来时戴的眼镜，就是我们的最新产品。咱们这也算一次测试之旅呢。” 穆维周听的惊愕，一下觉得这胡真这是能编，本想亏他不去写小说都可惜了，但看看周围不由问道：“这么说我们真的穿越啦？可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咱们国家有这样的研究机构呢？中国有那么厉害吗？” 胡真听的有点生气，吹了吹胡子，略带轻蔑地说：“如果原子弹爆炸没有痕迹，你确定知道中国现在有？你知不知道其实咱们国家许多系统早就采用了量子通信？知不知道咱们的激光技术水平比科幻影片里差不了多少？知不知道常温超导线缆已经用于西电东送了？知不知道咱们的导弹……有些不能和你说了，再说泄密了。总之对咱们国家要有自信啊！”说到这，胡真突然停了下来，转了转眼珠继续道：“怎么这些你都不知道吗？大学也不教吗？” 胡真说的这些，穆维周确实第一次听说，也是他愿意关注的，若放在平常，他定然会问个所以然，可这会他却没有这个心思说道：“你是说，我们国家已经能跨越时间的传送人了？” “当然！要不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胡真一下子得意起来，摇晃着脑袋道，“我们不但能够传送人，而且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实现了。现在可以说是理论成熟、技术稳定，我们已经开始致力于产品化、平民化的应用了。你看到的那两副眼镜，就是刚刚生产出来的。咱们这次应用，也算一次测试之旅呢。” “测试……之旅？”穆维周到现在已经比较确信胡真说的是真的，无论是眼前的景象，胡真的态度，还是前前后后的情况，都比较符合逻辑，但是他想不通，这个所谓的测试之旅怎么和他产生了联系，继续说道，“你测试就测试吧，为什么拉上我啊？！” 胡真笑嘻嘻的说：“咱们不是同一战队吗？我一个人来来回回做测试，也挺没意思的。本来我还想拉上‘老大’和‘山猪’，可是他们运气太差，没赶上。你要知道，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参与这样的时间之旅的。记得之前我给你们推荐的那些游戏吗？那些看起来是游戏，其实是他们特意开发的，选择和培训测试人员的课程。不瞒你说，我们暗中测试的起码近千人，结果经过他们的评估，你们三个是完成的最好的。尤其是你，各项突出啊。” 听说自己在一千个人里边都是非常突出的，穆维周不由心中窃喜，却不知道“老大”和“山猪”因为机缘巧合没能赶上这趟“旅行”，到底算幸运还是不幸。转念一想，不对啊，在没经过自己同意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就把自己发展进来了呢？就问道：“胡真，你说的他们是谁？怎么没经过我们同意，就把我们吸收进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听他们说因为进入任何一个时间后，遇到的都是真实情况，那些毫无准备的自然状态下获得好成绩的人，更适合搞测试。就像我一样！另外，如果告诉了你，你就会不参加了吗？真要公开招募的话，他们说一个怕泄密，也怕到时候更多是平衡各种关系，却找不到真正合适的人。那样的话，你这样背景的人，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我们已经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时间了。对吧？至于他们……他们算是我的同事，更多的就不能说了，那是秘密。还有，如果我们这两年的测试成功，也许……也许……”胡真说道这不说了，微笑的看着穆维周，卖起关子来。 一段话听的穆维周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甘，见胡真不说了，好奇的问：“也许什么？” 胡真捋着胡子，撇了撇嘴快速说道：“哈哈，也许可以获得一份工作，成为我的同事，或者，或者借我的班啊！” 穆维周听了这话，不由的振奋。没想到玩游戏也能获得工作机会，这真是幸运，自己长这么大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好事。他到底是少年心性，天大的事情，觉得理解了，也就接受了，要不怎么有人说世界归根到底是年青人的呢。当然他心里也有一个打算，就是看看接下来事情究竟是怎么个发展，找机会赶紧退出。于是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胡真见他的态度平和了不少，高兴地问道：“这么说你现在彻底明白了我们穿越的时间？” 穆维周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啊……啊！只不过，对于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带过来这件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简直是个大骗子，嗯对，你不应该叫‘影子胡’，我看你该叫‘骗子胡’。”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听到穆维周说自己是骗子，胡真明显有些生气，“这本就是个游戏，两天后我们就完成这个游戏了，我哪儿骗你了？再说戴上眼镜之前，我是不是一再和你确认你是自愿参与的？你怎么能说我骗子呢？我刚才说你骗子，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小气呢？！”说完负气般的背过身去，不理穆维周了。 胡真的举动让穆维周哭笑不得，如果不是亲自遇到，他绝不会想到，世界上会有年纪比自己父亲大，行为竟然比自己还幼稚的人。难道这就是老爸口中的“没出息”？穆维周对自己被诳也有气，见到胡真的样子本不想理他，可想到两个人在这一片旷野上顶针，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便凑到胡真面前，笑着说：“好吧，胡真，胡大爷，算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不是你骗我，是我没听明白。” 胡真见他道歉，瞬间展颜，撅着白胡子道：“不是算，本来就是。我老人家虽然做事有点糊涂，可从来不骗人！这是道德问题！” 穆维周听了笑应道：“对，您老人家道德典范，简直可以入选‘百大道德典范’……” 还没等穆维周说完，胡真兴奋地截口道：“那当然……不行，我的工作是保密的，那样就泄密了，我看这个不妥。不妥，不妥。” 穆维周见胡真不可理喻的劲，不敢再乱说话了，平和的问道：“那‘骗……’，胡真，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胡真斜了穆维周一眼，说道：“接下来的两年时间，我们就是要体会这个世界啊。” “这个世界？这究竟是怎么样个世界啊？”穆维周问。 胡真打量了这四周，吧嗒了着嘴道：“这个说来话长，他们倒是跟我说了一些情况，咱们先离开这个地方，边走告诉你。” 穆维周听了感觉在理，和胡真打量了一下四周，朝远处像是路口模样的一片树林走去。出发时，穆维周指着眼前的大河问道：“胡真，你刚才说这条河是钱塘江，咱们过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选则了那个着陆点？” 胡真边走边说：“那可没有，我选择了默认地点，就是你们宿舍。这就是两千年前你们宿舍啊！两千年啊，你看这变化多大？要不是我，你能知道？” 穆维周听了顺口问道：“那万一钱塘江在这里拐个弯，我们刚才不就掉水里喽？我告诉你，我可不会游泳。” 胡真身形顿了一下，并没答话。 穆维周见胡真没吱声，略感奇怪，不由看了他一眼。只见胡真骨碌碌转着眼珠，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顿时明白什么了，一把拉住他问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 胡真脸上阴晴不定的“嗯、嗯”着，自顾自的往前走，并不答话。 “胡骗子！”穆维周埋怨的说道。 这回胡真虽然听到了，却没任何表示，撅着胡子边走边生闷气。 穆维周见状，心里高兴，觉得终于扳回了一局，却没考虑，如果刚才真的掉进钱塘江，又该怎么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