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追名?逐利?
舒王府。 韦执谊汇报完京兆府王翃传来的消息,问道:“殿下,现如今元稹和裴度被扣在了京兆府,咱们怎么办?” 舒王沉思了一会,说道:“如果不是有关宫市,本王到没有什么顾忌,可是如今梁守谦肯定已经通过俱文珍在父皇面前恶人先告状了,如何行动本王还真得好好斟酌一番,一旦要是让父皇误会我反对宫市就麻烦了。” 韦执谊试探着说道:“下官有一个建议,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说来听听。” “最近窦乂和户部侍郎赵赞打得火热,而赵赞这人贪婪成性,殿下安排窦乂出面,假借元稹岳父韦夏卿的名义带些礼物去找赵赞,让赵赞鼓动宰相卢杞出面,这样殿下您就不用再抛头露面了。” 舒王听了,反复的的念叨着:“让窦乂出面,窦乂出面,卢杞,卢杞。”一边叨唠着一边来回的走动,脑子里飞快的旋转着,突然,舒王停下脚步,说道:“对,就让窦乂出面。一会你去找窦乂,这么跟他说......” ...... 赵赞府。 赵赞自从和窦乂做法烛生意开始,已经建立起了非常好的利益关系,看着窦乂这次送来的礼单,赵赞问道:“无缘无故地送来这么多礼物,你这什么意思?” 窦乂开门见山说道:“今日小人到大人府上有一是相求,还望大人能出手帮助。” “什么事还能难倒你?说吧。” “小人是受韦夏卿大人之托,请大人设法把他的女婿元稹从京兆府领出来。” 赵赞面露难色,说道:“这个事情还真难办,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能力有限,况且这事牵扯到宫市,这可是陛下三令五申的禁忌。这些礼物你还是带回去吧。”说完,很遗憾地把礼单还给了窦乂。 窦乂并没有伸手去接,却说道:“大人别忙,您所说的利害关系小人也明白,但小人不是让大人您亲自到天子面前去求这个人情,而是让大人去帮忙求一下宰相卢杞大人。” “卢大人?哎呀,我说窦乂啊,看来你的脑子只适合做生意,真不能当官。满朝文武百官,谁不知道卢大人最善于揣摩陛下的心思,事关陛下最为敏感的宫市话题,宰相大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元稹而去触碰陛下的禁忌呢?” “大人先别忙,您只要帮忙去宰相大人府上去说一下试试就可以了,最后这事成与不成与大人您都再无干系。” 赵赞一听窦乂这么讲,心里一动,说道:“你说这韦夏卿又何必明知无用却偏欲为之。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帮忙走一趟,可是我到了卢大人面前怎么开口?” “大人只要在卢大人面前强调两点,首先就是被抓进京兆府衙门的人身份特殊,一个是右拾遗,一个是东宫的太子校书;其次就是小心北司逐渐做大,宫市本无害,害在宫市使。” “右拾遗,太子校书,北司。”赵赞重复着,突然眼前一亮,递出的礼单又收了回来,说道:“本官就豁出去让宰相大人骂一顿,卖给韦夏卿这个人情。”然后盯着窦乂继续说道:“好你个窦乂,本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的脑袋不止适合经商啊!如果要是让你当了官,岂不是如鱼得水了吗?” ....... 宰相府。 卢杞一听赵赞是让自己出面,去天子面前把元稹和裴度保出来,盯着赵赞的脸,心里很疑惑,沉着脸他的蓝脸暗想:这个赵赞到底收了韦夏卿多少好处?这还是我的死党吗?怎么把我往火坑里推呢?越想越生气,蓝脸迅速变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才没有发作出来,只是黑着脸问道:“你到底安了什么心,让我这么去做?” 赵赞从卢杞的脸色就知道宰相大人心里动怒了,马上说道:“大人您先别生气,听下官给您分析一下。第一,自从您建议收间架税和除陌钱以来,民间对此非常不满,为了您的清名,下官认为您应该在这次宫市使欺压百姓问题上在陛下面前进言,绝口不谈宫市的弊端,只说宫市本是个好事,但是在cao作过程中出现了偏差,劝陛下勒令宫市使在采买过程中不要公平交易;第二,虽然右拾遗元稹本身是个小人物,但他却是大人中书省里的官员,如果元稹因为被诬陷而定罪,无论大人怎么想撇开与元稹的关系,都难免让陛下觉得您对属下监管不力。常言说的好,‘打狗看主人’,一个宫市使竟然敢动宰相的属下,他哪来的胆子?如果大人这次忍了,那么无形当中百官就会认为宰相您忌惮北司太监,此先例一开,恐怕北司会进一步得寸进尺,在先帝朝失去的势力又有死灰复燃之势。我想大人于公于私都应该防微杜渐,灭其于萌芽之时,切莫养痈为患;第三,太子校书裴度,虽然在东宫并不受太子优待,但是东宫的人牵涉其中,太子想必也是坐卧不宁,鉴于本朝太子制度,太子目前根本无法出手,而当今陛下毕竟年事已高,说不准什么时候太子就会登上皇位,如果大人能此在时卖太子一个人情,肯定对于促进大人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 听了赵赞分析,卢杞心里的怒火消了,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问道:“韦夏卿为这件事给了你多少好处?” 赵赞摇头苦笑了一下,信誓旦旦地说道:“天地良心,下官真是为了大人的利益才到府上来的,至于韦夏卿,他还能有什么好处给我,实话和大人说,他那点礼物也就值一顿饭钱,聊胜于无吧。” ..... 太极宫,甘露殿。 德宗看着连夜进宫求见的宰相卢杞问道:“卢爱卿这么晚了进宫,可是有什么军国要大事要着急的跟朕奏报吗?” 卢杞扫了一眼站在德宗旁边的俱文珍,说道:“臣连夜求见陛下,非是什么军国大事,而是事关陛下圣明之事,微臣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和陛下汇报一下,免的明日朝会有其他官员突然提出,陛下仓促之间不好应对。”
“哦?什么事情朕不好应对?” “陛下可知今日内府令梁守谦出外为宫市采买发生了意外?” “朕已经知道了,主犯虽然逃脱,但是从犯不是已经被京兆府抓住了吗?” “陛下被误导了。据臣所了解,人完全抓错了。今日被京兆府抓住的所谓从犯,一个是臣的属下右拾遗元稹,今日告假出城去接一个同科进士白居易,而另一个则是东宫的校书郎裴度。三人都是互相认识的读书人,在南门处偶遇闲聊,不期碰上了梁守谦欲低价强买木炭,价值六七匹绢的木炭,梁守谦却想用半匹绢强买。恰好那个烧炭的农夫家中急等用钱给老母治病,事关人命从而引起了争执。农夫跪地苦苦哀求,可是梁守谦一意孤行,引得长安城的围观百姓群情激奋,其中有个年轻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冒险出手制服了殴打农夫的随从。那个年轻人后来逃了,可是梁守谦却指使京兆府的衙役抓了全程都在围观的元稹三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想陛下和俱总管恐怕都轻信了梁守谦的一面之词。”卢杞说到这,看了一眼俱文珍,意思很清楚,事情真相我已经跟陛下说了,该给你的台阶也已经铺好了,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来。 俱文珍确实被梁守谦的一面之词所蒙蔽,真不知道梁守谦在宫外这么嚣张,今日孩子德宗面前说阻碍宫市的刁民如何嚣张,听卢杞把事实这么一讲,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自盘算该怎么面对德宗接下来的责问。 果然,德宗听了很生气,侧脸问道:“俱文珍,听了宰相的话,你可有话说?” 俱文珍马上跪倒,说道:“老奴真的不知道卢大人说的这些,看来梁守谦肯定是说了假话欺骗老奴,老奴一定查清真相,如果真如卢大人所言,老奴定然不会轻饶了这个狗奴才。” 卢杞看俱文珍还算配合,马上说道:“陛下,我看俱总管肯定也是被梁守谦所蒙蔽了,还请陛下不要责罚俱总管。另外,臣以为,对梁守谦也不要过份苛责,毕竟他出去是为了宫中办事,如果真的查个水落石出,不一定是好事。毕竟宫市是有利于长安百姓的事情,微臣建议俱总管调查完了申斥梁守谦一番即可,只要严厉告诫他们为内宫做事要掌握分寸,不要太过份,再像以前那样闹得民怨沸腾,朝臣又会对宫市有所指摘,有损陛下的圣明。臣斗胆,请陛下责令京兆府找到这个卖炭的农夫,赏他一些钱帛,这样就会把这次不好的影响变为陛下庇护臣民利益的好事。” 德宗听了点点头,说道:“朕还一直纳闷,宫市采买民间物品,照价付钱,为什么众多朝臣反对,原来是这些奴才给执行偏了。还是卢爱卿想的周到,这么做既不至于把这件事闹大,也能对朝里的那些大臣们以及长安百姓有个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