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邪门
风依然在刮，雨依然在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秦浩然怕菊花冷得抗不住，不断将身上的热气渡给她。菊花捏捏他的手指，示意自己没事，要他顾及些自己的身子。 虽然气氛依然那么沉重，可秦浩然却是为能光明正大地握着菊花滑嫩的小手而心中悸动不已。 忽然间“啪”地一声，他感到肩膀一沉，有什么东西搭在了他的肩上。又像是有人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却没有把手拿开，仍是压在他的肩头。 他的心猛的往下一沉。要知道，习武这么些年，他的五感早已十分敏锐。然而眼下有激烈的风雨声干扰，他坐在菊花身边也有些心猿意马，才会让肩上的东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轻易接触到了他。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同一时间，他身边的菊花就已出手了。同时还听到他身子另一侧的那个人惊恐的喊叫声。 “是谁？谁拍了我一下？”那人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秦浩然只比菊花慢了小半拍而已，但心内却是惭愧不已。一直发誓要保护的人儿，如今却是这种境况。 随着他俩的出手，只听“吱”的两声惨叫，有什么东西迅速跑走了。他俩并没有出去追。林深雨急，刚才还一直走不出去，现在几人绝不能分散开。 虽然那东西跑了，暂时安全了，可气氛却分外地凝重起来。王义迅速开口叮嘱道：“大家都别乱动，等天亮了再说！林子里邪乎事儿多，还是都紧拉着手待着吧。要是哪个害怕，发了失心疯地乱跑了出去，可就很难再找到一起了。已经丢了个斧子了，万一再把谁丢了可就麻烦了。” 菊花的心悬了起来，刚才那两个东西逃得太快，夜太黑，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对于藏在暗处的未知危险，她始终有些不放心，然而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听把头的等着吧。 长夜漫漫，大雨还在下，气氛十分的压抑。王义担心有人受不住睡过去，遂开口说道：“浩然，说说这些年你们和你爹出去打猎学艺的事吧！也让我们大伙儿精神精神。” 秦浩然握着菊花柔软的小手，深吸口气，回想着这么多年来与她共同经历的种种精彩画面，声音舒朗迷醉，“有一年，深更半夜时，师父领着我们在老坟圈子和深山老岭里乱蹿。那时天上挂着个毛月亮，林子深处偶尔传来几声阴森森的老鸹叫，老槐树下躺着半边烂棺材，还有毒蛇、野猪、鬼火、狼群、狐狸，别提多惊险刺激了。 可师父说要锻炼我们的胆量，而且深山老林里本来就有许多邪门至极的事情，他说不让我们亲身经历体验一番，永远也出不了师。 像咱们今日这样怎么也走不出去，就是遇上了邪门的“鬼打墙”。常言道“墓里黑灯鬼打墙，鸡鸣五鼓鬼上身”，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 而经常夜猎的人，听说甭管他命有多硬，脖子上挂的辟邪的物件有多猛，或多或少的都遇上过不少怪事。……” 秦浩然一点点讲着在深山中学艺的经历，菊花随着他的讲述也在一桩桩一件件的回忆着过往的美好，心底变得柔软温暖。其他三人听得惊奇不已，大长见识。 那种未知的东西再没来。雨停了，天也蒙蒙的亮了起来。大家受了一夜的煎熬，现在天总算亮了！王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招呼着疲惫的众人起身，准备回宿营的地方。 走了没多远，菊花和秦浩然都听见了一丝微弱的痛苦呻.吟声。她俩对视一眼，同时纵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过去。王义和身边的那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向她俩扑过去的方位寻了过去。 到那一看，原来是浑身烧得赤红的斧子，在昏迷中痛苦的呻.吟。五人忙将他背起来，往营地赶。 他们回去时，帮伙中的其他人正蹲在窝棚外头捧着大海碗喝苞米粥呢。见他们背着斧子回来，早有人放下碗上前接手，将烧糊涂的斧子抬进窝棚里喂药。帮伙出来放山，药品是必备的救命东西，早就准备了不少。 二把头包爷指着身后的窝棚说：“你们快进去换身儿干衣裳，湿的脱下来挂火边儿烤烤。斧子交给我照料，你们快些换完衣裳来喝粥吧。” 原来，因为昨晚大雨，留守的兄弟们就动手搭起了两个简易的窝棚使用。 王义答应一声，领着五人分头进窝棚去换衣裳。待他们出来，老李立即把热气腾腾的苞米粥递到了他们的手上，他关切地说：“这一宿累坏了吧？快趁热喝！” 菊花微笑着接过碗去，迫不及待地大口喝了起来。好香！这一夜又冷又饿的身子，总算得到了安慰。 另外几人也双手捧着满满一大碗guntang的苞米碴子粥，沿着碗边儿“吱溜吱溜”地喝上了。 老李担忧地问道：“斧子‘鬼呀！鬼呀的！’叫个不停。这是咋啦？没事儿吧？” 王义喝口热粥，满足地咂一下嘴，慢悠悠地说道：“斧子这小子身上伤倒是没伤着，看着像是吓着了，又淋了一夜雨，这是烧得说胡话呢。” 老李问：“病了可麻烦了，这深山老林的，上哪儿找大夫去啊！” 王义平静地向他解释着说：“没事儿，你头回跟我来不知道。包爷跟我放了几十年山了，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这斧子啊，恐怕是冲撞着什么东西了。一会儿让包爷立个筷子问问，解了就好了。再说咱们也带了不少药呢。” 说着，他指了指另外一个窝棚，说：“这不，包爷正准备帮大成立筷子呢吗？是不是冲撞了东西，立一立筷子就知道了。” 菊花和秦浩然一听，好奇心就来了。虽然立筷子这种事儿在山里非常普遍，但她俩还真没亲眼见过。 立鸡蛋菊花倒是见过，那是大堂哥善才小时候体弱多病得经常吃药，可有一回却病得很奇怪，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他奶奶便找了个神婆帮着立了回鸡蛋。 菊花当时好奇的躲在外面看，她记得当时那个神婆就是把鸡蛋小头冲下立在镜子上。按常理来说这样是绝不可能立起来的，但她却亲眼看到鸡蛋稳稳地立在了那里。当神婆跟那个“灵”谈好条件要它离开时，那个鸡蛋就自己倒下了，过后她大堂哥善才也的确好了起来。 这事儿的确很离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菊花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一听里面在立筷子，不少人都端着碗靠在窝棚门口看热闹。菊花和秦浩然也好奇地端着碗凑了过去。 斧子躺在狍子皮上，不省人事。只见包爷拿了一碗清水，三根筷子，把筷子竖着立在碗里，用手扶着，口中念念有词道：“南来的，北往的，我兄弟大成要是冲撞到哪位，你就把筷子扶住呀……”这样一连念了三遍，轻轻松开手，筷子果然稳稳地立在碗里。 大家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可筷子果然稳稳地立在碗里，由不得众人不相信。都说，看来大成果真是冲撞到什么了。 包爷继续念道：“要是冲撞到黄家的仙家（成精的黄鼠狼），你就把筷子扶住呀！” 这时，筷子“啪”地倒下了。 包爷把筷子重新扶好，念道：“要是冲撞到胡家的仙家（狐狸），你就把筷子扶住呀！” 他一松手，筷子又倒下了。 包爷再次扶起筷子，念道：“要是冲撞到常家的仙家（蛇），你就把筷子扶住呀！” 筷子仍旧倒下了。 这时包爷有些犯了难，因为在森林里最容易冲撞的就是这些仙家了，现在筷子不肯立起来，接下来该念谁呢？平常的时候，一般都会念一下病人逝去的家族长辈，但这里地处深山老林，冲撞到自家祖先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菊花忽然想起那天她曾看到斧子摔碎的那个诡异的头骨，赶紧跟包爷比划，用口形提醒他。包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扶起筷子念道：“要是冲撞到闲逛的，你就把筷子扶住啊！” 这一回，筷子稳稳地立在碗里。菊花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她想起现代对各种封建迷信手段的揭秘，原本她也是根本不信鬼神的，可先有她离奇穿越的事情，后又有无数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各种诡异事件，真是由不得人不相信。 包爷的神色随着筷子的立住郑重了起来，他随即镇定地继续说道：“冲撞到你是我们斧子不对，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我们等会儿就送一大桶浆水（用于祭奠的稀粥）给你赔不是啊。” 筷子微微晃了晃，似乎是在犹豫，终是没有倒下。 包爷只好又说：“我们出门在外，身上没带银锭纸马啊，只能送上浆水两桶，给你赔不是了，求你放斧子一马吧！” 筷子这回终于“哗啦”一声重重地倒下了。 神奇的是，这个法子果然立竿见影。老李新煮了两桶稀粥，按照包爷的吩咐泼洒到路边，才泼了一半，斧子就醒了，神智还算清醒，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眼神中满是惊惧。 只要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一脸的惊恐，连连摇头，恐惧得半个字也不敢说。问了几次都是这样，大家也就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