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彭科长在喉咙里干咳两声后拿腔拿调地说：“经过厂领导的悉心教育，也经过江晓娟同志一晚上的自我反省，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打人的鲁莽行为感到十二万分的羞愧，因此，江晓娟同志主动要求对被打伤的丁美娟同志及其家属表示发自内心的歉意，本着人民内部矛盾内部解决的原则，请丁美娟同志及其家属发扬治病救人的高风亮节，接受江晓娟同志的道歉并予以谅解，谢谢！”他还以为会博得满堂掌声呢。

    江晓娟听得头皮都发麻了。

    丁婉萍冲江晓娟一扬下巴，淡淡地说：“道歉啊！”

    为了陈小飞，为了他委屈一回自己吧。江晓娟心里想。使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嗫喏着说：“对——对不起。”

    丁婉萍看都不看她一眼，拉长声音对彭科长说：“不知彭科长有没有传达第三条的要点呢？”

    彭科长忙不迭声地说：“传达了，传达清楚了的。”扭头叮嘱江晓娟：“你要先向伤者丁美娟致歉，并保证以后永远不再sao扰被伤者及家属。”

    “丁美娟？！她人呢？”江晓娟不解地问。

    “她还在医院治疗当然不能亲自来，你向她至亲的人表示下就行了。”

    江晓娟准备低头向丁婉萍致歉。

    彭科长立即碰一下她的手臂，说：“错了，是那个。”指了下我。江晓娟疑惑地问：“他？”彭科长点头：“嗯！”“他是丁家琳至亲的人？！”江晓娟颤抖着再一次发问。

    “是啊！”“是！”彭科长和丁婉萍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江晓娟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她至爱的人，这个可以让她为爱做任何事的男人现在居然是别人至亲的人？！要代表情敌接受她的道歉？！江晓娟觉得自己心中拼命束缚着那堵墙轰然倒塌，理智的防线被狂怒的情绪崩溃。

    “放屁！”江晓娟竭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

    她双手撑着桌子上，几乎把脸都凑到我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陈—小—飞，你能告诉我，你是谁至亲的人吗？！”

    彭科长回过神，大声呵斥：“江晓娟，你想干什么？！”

    江晓娟冷笑两声，对彭科长说：“你嚷什么？我要让陈小飞亲口说，我倒想问问他，假如他是丁美娟至亲的爱人，那我又是他的什么人？如果什么都不是，那他跑到横峰我家去干什么？去见我的父母干吗？”

    江晓娟说着说着，又冲我喊：“你难道忘了抱着我搂着我和我在一张床上的亲热了吗？你让我成为你的女人，你不是要承诺负责的吗？你把你对我的温柔告诉他们啊，哈哈哈！”江晓娟边喊边笑，笑得毛骨悚然。

    她又指着我对丁婉萍和丁美丽说：“要想我给你们道歉，做梦去吧！我现在委派我至亲的小飞和你们谈，你们要想他怎么道歉就叫他怎么说吧，哈哈哈。”

    狂笑着，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