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但晚上江晓娟还是只介绍我是她男朋友，毕竟是女孩子，第一次带男孩回家，怎么敢说是老公呢？ 江晓娟父亲是个挺严肃的人，吃饭的时候也不多话，只问了下我的家庭请况，江晓娟抢答了几句，晓娟父亲说：“我问你了嘛？”她吐了下舌头不敢再抢答。 我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心里觉得很别扭，觉得她父亲完全像审查上门女婿似的，唉！怪只怪自己没有把持住，所以现在身处在这么尴尬的境地。 不可能真的就和江晓娟谈对象吧？ 因为烦，再加脑子被问得糊里糊涂，端起酒杯也不推辞就一杯杯干，很快把自己灌得晕乎乎的。 本来饭后江晓娟准备带我出去，到几个小姐妹家串串门，当然主要目的还是炫耀下自己找了个又潇洒又斯文又帅得有型有派的男友，但见我走路都走得不顺当，只得作罢。 晓娟父亲对江晓娟说：“你带他早点去休息吧。” 江晓娟立即扶着我往自己房间带。 被父亲呵斥住：“像什么话！”江晓娟委屈地嘟着个嘴：“小飞酒都喝差不多了，你还让他去住旅店啊？”父亲威严地说：“楼下不是有客房么，叫你妈帮着收拾下，让他住那里。”江晓娟只好很不情愿地牵着我往楼下。 “你送他进屋后就马上回来，我有话给你讲。”父亲还特地吩咐了一句。 我虽然脚步有点飘，其实人还是蛮清醒的。在吃饭时，莫名其妙被江晓娟严厉的父亲盘问了一番，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警告自己：一定要和江晓娟拉开距离！再找机会好好谈一次，否则，娟娟那边的关系怎么处？ 如果说曾经对江晓娟产生一点好感，也不过是被她的青春朝气和性格所吸引，说爱根本是不可能的，毕竟少了和娟娟那种发自内心、经历过萌动和相思的过程。 昨晚上大夜班几乎没打盹，白天又被班车颠簸了两小时，我确实很想好好睡一觉，晓娟父亲的安排，刚好解决了晚上被打扰的担忧，正中下怀。 所以，刚到楼下，我就催江晓娟：“你爸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江晓娟很不甘心，磨蹭着不想走。 正想说什么，晓娟妈来了，带来一床薄被，说：“乡下晚上冷，再加一床铺盖吧。” 我忙说：“谢谢伯母。” 晓娟妈拉了下江晓娟，催促：“快走吧，不然你爸要急了。” 江晓娟只好对我道别：“那——小飞，我先走了，你好好睡吧。” 我对她挥挥手：“嗯，那就——明天见。” 晓娟妈打来一盆水，一条新毛巾，我抹了把脸后关门睡觉，但门是老式的木门，需要上横杆才能关严实，当然我一个大小伙也不怕什么，便懒得上横杆，躺下就睡了。 因为实在太疲倦，几乎一躺下就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 与其同时，江晓娟正被父亲语重心长地教育着。 她才随母亲上楼，立即被父亲喊住问话。江晓娟心里暗暗叫苦，她父亲是横峰中学的教导主任，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江晓娟从小就领略了父亲恩威并重循序渐进的谈话方式，这一通话谈下来，恐怕又要到深夜了。 但没有办法躲避，父亲已经沏好茶，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正规而坐。 “他怎么样，没什么事吧？”父亲的问话通常都是从和颜悦色开始。 “嗯。”江晓娟的对策是能简则简，千万不能再多生旁枝错节。 “小陈看出去人还不错，从喝酒就看得出人比较实诚。”父亲感慨道，江晓娟心里说：就是嘛。她不敢吱出声，因为知道父亲马上就要转折了。 果不其然，父亲呷一口茶，缓缓说：“但是——小陈看上去太不稳重了。毕竟是第一次上我们家，怎么能毫无自制能力，把酒喝过量呢？从这一点看，小陈便极其不成熟。而且形象——也就是你们年轻人所谓的帅，也太不大众化，容易轻浮，容易沾花惹草。”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眼盯着江晓娟：“你是不是就因为他长得帅才迷恋上他？” “才不是呢。”江晓娟翘着嘴小声辩解。 “我看你就是。”父亲武断地下了结论，又呷了一口茶。 “你们到底认识多久了？你能保证你已经真实了解他的过去吗？还有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待人接物的习惯？他有没有对未来的打算？他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他给你谈过他的理想吗？如果谈过，他有没有提过为理想准备的计划和步骤？” 一连串问题从父亲嘴里涌出来，根本容不得江晓娟回答。其实，也不需要江晓娟回答。 “你们年轻人做事极易草率，尤其是感情问题，往往头脑一热就做了过头的事，所以，必须要长辈帮你们把关，帮你们分析利与弊的关系，帮你们分清事物本质和表面的假象，否则，你们在冲动缺乏理智的情况下，做了不应该做的事，就后悔莫及了，尤其是女孩子。” 父亲说到这里眼睛直勾勾逼视江晓娟，仿佛要洞察她的内心，江晓娟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父亲看穿了。 母亲收拾好碗碟，从厨房出来，提了水壶帮父亲续水。 江晓娟顿时像落水的人看到救星，求助般企盼着母亲，一副疲乏到极点的样。 父亲已经准备好第二轮转折，正举例说明：“你哥哥就在感情问题上……”话被母亲打断：“好了好了，你的大道理晓娟都听进去了，是吧？晓娟。” “嗯嗯，是的是的，都听进去了。”江晓娟忙不迭地回答，她太感激母亲了，简直如同水深火热中救了她。 “晓娟刚连着上了两个夜班，今天又坐了车，你就让她早点去睡吧，明天抽时间继续说，这女儿的终身大事是该好好说说。”母亲恰到好处的温柔让父亲很体面下了台。 虽然意犹未尽，但父亲还是停止了说教，慢慢喝着茶，对江晓娟说：“那就听你妈的，去睡吧。” “哎！”江晓娟飞一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