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带江晓娟进城的路上，我为了消除紧张，不停和她聊家常。

    得知江晓娟也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还复读了一年，仍然名落孙山，就被哥哥暂时带到化工厂做临时工。

    “明年还考吗？”我随口问。

    “你考我就考。”江晓娟居然这么说。

    “我——我还考个什么啊？”我犹豫着说：“我都已经进厂当工人了。”

    江晓娟惋惜地“唉”了一声，说：“你不考大学真可惜了，原来成绩那么好，听说招工考试你还是全县第一名呢！”

    我忽然莫名心动，看来，江晓娟的确了解我。

    初夏的风忽紧忽慢，一阵一阵，不时撩拨她的长发到背上，有些异样。

    “以后怎么打算哪？”我边骑车，边迎着风问。

    “还不知道，说实话也不想再复读了，以后找个好点的单位上班去呗。”

    “化工厂行吗？”见鬼！我怎么会问这个？

    “我不喜欢化工厂，气味太浓了。”江晓娟说，继而顽皮地笑，又说：“不过现在有你在，我开始喜欢化工厂了。”我听她这么说，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就下使劲瞪车子。

    “哎呀——”碰到一个坑，车子蹦得老高，江晓娟惊呼一声，下意识抱紧我的腰。让我一霎间感觉心跳得“蹦蹦”的。

    拐过北环路，路已经平坦，江晓娟却仍不放手，甚至还把头靠我背上。

    “哎——你到哪里啊？”我提醒她。

    “没想好，要不，就随便兜兜风。”江晓娟说。

    “那你就在这里下，行么？从这里转过去是小商品市场，你去那随便转转吧。”我说着停了车。

    江晓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我只好自己先下来，把车支起来，看着赖在车上的江晓娟。

    江晓娟偏头望着我笑。

    “你下不下？”我佯装恼了。

    江晓娟这才跳下车，在我胸前戳了一下：“你真小气。”说完又笑，围我转了两圈，走了。

    …………

    又过了两天，江晓娟重新出现在小食堂，但这次我递进去的菜票按实际该收多少收了，其实这样也蛮好的。

    下班时，又遇到江晓娟。显然，她是特意在等我，换了条蓝青碎花连衣裙，戴顶花边草帽，正翘首在厂外山坡张望。

    “小飞——”看到我，江晓娟使劲招手。

    “怎么？又想让我带你到城里兜风啊？”我装作很轻松，开玩笑。

    “不是！”江晓娟认真纠正。

    “不是那我就走了哦！”我佯装要走，其实内心不知咋的，却希望江晓娟坐我的车。

    “等等。”江晓娟果然叫住我。

    “中午没给你加菜，因为晚上我要请你吃好的。”江晓娟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我似乎没听清。

    “你没有听见啊？我晚上要和你一起吃饭，怕你吃不下，所以中午故意没给你加菜。”江晓娟加大声音。

    怎么这么霸道呢？问都不问一声？我心想。

    但嘴里却很听话地“嗯”了声。

    到城里，在北环路找了家比较干净的小餐馆，点了盘红烧带鱼和一盘虾、一盘炒番茄，江晓娟提议：“喝点啤酒吧。”

    “你还会喝酒？”我问。

    “喝酒算什么，我还会吸烟呢！”江晓娟满不在乎地说。

    酒过三巡，我问江晓娟：“你上几次多给我打菜，还倒补我菜票，难道食堂不查账吗？”江晓娟停止喝酒，对我瞪大眼睛：“你以为我是贪污公家的钱送你啊？”

    “那——？”

    “那什么那！每回贴补你的菜票我一到食堂就交给师傅了。”

    “那——？”我支吾了下，还是说出疑问：“那师傅不会奇怪你送菜票给我吗？”

    江晓娟“扑哧”一声，笑得几乎喷饭，拿筷子点了点我：“你傻啊？我直接告诉师傅，说我喜欢你这靓仔，要追你不就得了呗。”

    让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