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我后悔不已：为什么要在保卫科说那句话？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彭科长把我的话转述到丁家，添油加醋地说：陈小飞的意思就是从没和丁美娟产生过感情，所以不想建立不道德的婚姻。

    高慧敏她们闻言大怒，一边抚慰悲恸得晕厥的娟娟，一边安排人到公安部门告我。

    派出所随即派人登门调查。

    记得陆续来了好几拨民警，有声色严厉的训斥，有公事公办的冷漠，也有笑里藏刀的阴险，把事件一步步推向无法挽回的局面。

    母亲自始至终毫无悔意，态度非常坚定：“小飞你现在看出农村人的卑鄙了吧，幸亏及时回头，否则，将来的生活有你受的。”

    我也在心里怨恨娟娟：即便是分手，何必一定要闹得满城风雨？

    最后，来了一男一女两个民警，对我们的事情作最后的调解。

    年龄稍长的民警和颜悦色，见怪不怪地宽慰：“小年轻，难免会在感情问题上摔跟头，尽量把事情处理好，以后好好工作，一样是个好青年。”

    另一个民警大姐叹口气：“其实，你和丁美娟的感情基础还是很好的，本来可以好好谈的，谁也想不到会闹到这种地步，唉。”

    听了民警大姐的话，我的双眼顿时有些潮湿……

    民警大姐又来了一次，把我带到派出所旁边的一个小理发店，时值正午，小理发店没有顾客，民警大姐说：“我和丁家协调了几次，他们的意思，要求对你和你母亲的打人行为作出相应惩罚。”

    “当然，”民警大姐转了口气，“如果你能和丁美娟重归于好，立即结婚，这件事就属于家庭矛盾，我们派出所就不再插手了。”

    立即结婚？！我怔了怔，茫然望着民警大姐。

    民警大姐微微一笑，略带责怪：“这件事你确实做得不对，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你知道丁美娟现在是什么样子？连续多日饭都吃不下去，已经瘦到只有六十来斤……”说着，民警大姐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娟娟……

    我无法准确描述出当时的心情，现在回忆起来依然是揪心的痛……

    …………

    几乎要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我想到了母亲，不敢想象，如果我重新回到小南门，母亲会不会为此伤心欲绝？

    亲情和爱情让我两难，无法抉择。

    民警大姐似乎看穿我的心思，又叹了口气，安慰：“确实，事情到这一步也不全是你的责任，既如此，你就准备到拘留所待十五天吧，我们也好对丁家有个交代。”

    民警大姐替我做出了选择。

    无论她替我做出的选择是对是错，但从当时的社会现状，她的出发点确实是善良的，顺手推舟，让矛盾尽可能早些平复。

    不知这位大姐如今还安在否？我在遥远的地方，衷心祝愿她生活幸福，儿孙满堂。

    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