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人中小白龙
rou身可以重塑，武技可以自通——这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你一身比黄罡阶一段强者还浑厚、却又无五行属性的诡异功力，又是怎么来的呢？众人盯着武毅，无法不疑惑和好奇。 武毅抬头望望天花板，又低头望望自己的踏云缎靴，磨磨唧唧： “我……我在桶中不能动弹之时，没事只能成天睡觉……睡啊睡啊，没两天，梦中就来了一位白衣仙人，传了我一套功法……” 额头微微冒汗的武毅，只能信口开河胡诌诌。 “白衣仙人？传了你功法？什么功法？” “那功法……那功法……好像叫‘基本功’……” “基本功？能无视一名黄罡阶强者一身罡气，能轻易废去他一身修为，弄断他两条臂膀的基本功？基本功我们谁没练过，有这么厉害的基本功？” “仙人梦中传功，绝对是无上神功，绝对不可能是基本功！毅哥，你就会骗人！” “呵呵，毅弟真会说笑……” “阿毅，你是把那无上功法的名字记错了吧？” 谎话你们全信，真话你们全都不听，武毅真的想哭了：“没骗你们，真的就是‘基本功’啊……” 众人吵吵嚷嚷间，奥卓伦却不关心仙人传了武毅什么功法，他只呆呆地围着武毅慢慢兜着圈，把他翻过去覆过来上上下下看了无数遍，越看他越觉得他像某个人。 看了半天，奥卓伦终于禁不住两手抓着武毅的双肩，边摇边问：“阿毅，你说梦中恩师是一位白衣仙人？” 武毅像个偷了糖还撒了弥天大谎的孩子，脸红得恨不能钻进土里：“嗯……啊……好像……确实……看不太清……似乎……就是穿的白衣啊……”天上的神仙嘛，好像一般都穿着衣袂飘飘的白衣服啊。 其实武毅大可不必为自己的谎言而如此惶恐！ 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强者随便几句谎言都会成为真理。因为人们相信至高至强的实力，本身就是真理。 听了武毅模棱两可的回答，只见奥卓伦突然面露惊喜至痴狂的神色，猛地丢开武毅冲到大厅中案前对着内院祠堂方向匍匐到地，高声泣呼道：“祖宗开眼！祖宗显灵！多谢祖宗于阿毅梦中现出英灵，并传他一身绝世武艺，助我桑家平安渡过了今日大劫啊！” 桑家众人望着喜极而泣的家主愣了片刻，突然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全都冲到奥卓伦的身后学着他的样子跪下开始磕起头来： “祖宗开眼！祖宗显灵！多谢祖宗小白龙英灵附体于武毅，保我桑家平安！” 武毅一看，傻眼了： “我的天，又是小白龙……之前还只是觉得我长得像那啥‘小白龙’，现在直接已经是附体了？你们，可真有想象力啊……” …… 小白龙附体，除了这个理由，众人都认为没法解释武毅突然从豆苗变成了强者。 反正这理由也和“魂穿”那样稀奇的事儿差不多诡异，只要众人不再缠着武毅问东问西，武毅就觉得即使再被众人拖着去接受桑家光辉历史的再教育，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人中小白龙？从那天洗了澡换了衣服大家看见我就这么叨叨，我也很好奇，他究竟是谁？”边被奥卓伦急冲冲地拖着往内院走，武毅边想。 一行人一直匆匆走到了桑家祠堂，才放缓了脚步，免得惊扰了祖宗之灵。 祠堂主厅祭祀墙上摆满了桑家列祖列宗的英灵牌，武毅却不知哪一块是那“小白龙”的。 结果，根本就不在主厅。 武毅又跟着众人从祠堂正厅右侧门进去走过甬道，才看见一间单独的乌木阁，上面写着“白龙祠”。 这位祖先定然非常了不起，才会享有这样的“单间”待遇。 众人满脸肃然和恭敬地走进“白龙祠”，彷佛是进入了一座神殿。武毅见这阁间虽小，却被桑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长明烛火不灭、焚香青烟不断，知道这里必为桑家众人心目中祠堂重地之重地，也不由得心生肃穆收起了无所谓的表情。 再仰头一看，香案后供奉的既不是雕像，也不是灵牌，却是一件破破烂烂的旧衣！ 那件衣袍被镶在龛内一块四围雕龙的白檀木板之上，像是几百年前的文物，触目即感几分沧桑和悲凉。 由于岁月长久的侵蚀，那丝帛衣袍本来的白色已渐起灰黄，有几个明显的烂洞，隐约还有喷墨状色团或色条，武毅细细辨认，认为那是陈年血迹。 奥卓伦进得阁内走上前去点燃三支香，带着众人恭恭敬敬地对着那件衣袍三叩首，插香入炉，这才转过身来扶着武毅的肩转向右首，指着阁内右边墙上的一幅画像，面带微笑低声道：“阿毅，你看，这就是大夏景帝亲自下诏追谥的‘白龙君’，八百年来桑家的骄傲，人称‘人中小白龙’的先祖，桑镇西……” 前世的古文物专家武毅，刚才目光全然被龛内那件历史悠久的旧衣袍所牵引，却没来得及看向右墙挂的画像。 此时顺着奥卓伦的手指看去，只见右墙挂着一幅几近人高的古画，画意简朴、笔锋犀利，以并不繁杂的线条和色彩就完美地勾勒出了一位青年一袭白衣、衣袂飘飘，侧身站于白云围绕的山巅，手持三尺青锋望向远方。山风吹拂，拂得青年发丝轻扬，侧脸俊秀而坚毅，目光深邃而决绝，让人忍不住心下大赞：好一位一表人才、气质绝伦的人中小白龙！ “此画，是四百年前中州一代‘画圣’涂三笔所作。涂三笔只与镇西先祖有过两面之缘，之后却能凭记忆作出此画，又寥寥几笔就将先祖神韵勾勒得分毫不差，实在是功力了得……”奥卓伦耐心地向武毅介绍。 即使以武毅这古文物专家之挑剔的眼光来看那画，也只有惊叹的份。此画吝笔惜墨、笔力高超，人景合一、景托人神，意境高远、有形有魂，使得那画中栩栩如生的青年彷佛极目远眺对着苍茫大地畅抒胸臆过后，随时都会转头从画中走下来似的。 “那画师涂三笔确实以臻于化境的功力，以此画向后人传递出‘大道至简’的画功真髓，不愧为一代画圣。这样一幅画如果出现在前世，定能举世震动，轻松打破古画拍卖纪录！”武毅心道。 但如果只是画师画功了得，模特本身却是个瘪三，恐怕绕是画圣也作不出这样的一幅震慑人心的人物画吧？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人物本身也确实够震慑人心。就比如让达芬奇去画“小月月的微笑”，那肯定是一幅烂画一样的道理。 武毅看得沉醉，一边止不住地点头，一边幽幽的赞道：“画好是好，人却更妙……” 在他凝神看画之时，身边桑家众人却是看看画，又瞧瞧他，嘴里叨叨着“真像……实在是像……”武毅回头一看众人的摸样，一听众人的话语，突然觉得自己说的“人更妙”实在难逃自夸之嫌，顿时又不好意思起来，羞涩地笑着低下了头。 众人看见他这谦逊又害羞的摸样，心中就更是说不出的喜欢。 “来，阿毅，你再看这边……” 奥卓伦又拉着武毅走向左边墙，见墙上又隆重装裱着一首诗词横幅，那黄边素白的锦帛及落款之玺，一看就是出自皇家，“这是当年大夏景帝敕封先祖为‘镇西侯’时，亲赋并御笔亲书的《题镇西侯》……” 武毅定睛一看，那字倒是龙飞凤舞写得不错，颇有几分王者之气，又把诗文默读一遍，却觉那诗文的水平实在一般，连对仗工整都谈不上，更像是首打油诗。不过一想是出自皇帝之手，也不好有太高的文学造诣要求。 这首诗，正是当日武毅换上一袭白衣后，奥卓伦、梁倩舒心中浮起的那首： “白衣胜雪白玉洁，迎风萧萧寒罡绝。 蛮域锆矿金晶石，何如中州男儿铁？ 衣袂飘飘三万里，一剑饮尽蛮贼血。 人中白龙镇河西，忠义凌云冲天阙！” 看完了画，瞧完了诗，就算是帮武毅建立起对“小白龙”的初步认识了。阁内铺着上好的乌木地板，奥卓伦示意大家席地坐下，又拉着武毅坐在自己的身旁。 大家眼望着龛内那件旧衣袍，开始一起追忆这位令桑家世代引以为傲的先祖。 “先祖‘桑镇西’，是我桑家八百年以来最杰出的天才，他二十六岁就已达玄罡阶三段巅峰实力，文武双全，冠绝河西……”奥卓伦面带崇敬和向往，娓娓道来…… …… 四百多年前，中州圣历1248年，是西蛮土历的纪元初始年。 在这一年，多年动荡不安各种族间征战不断的蛮域大陆诞生了首位“大牛首”——西蛮诸族均承认的共主，来自于熊楞族的黑穆耳。 这位熊楞族牛首黑穆耳，靠彪悍的武力和出众的智慧，带领熊楞族历经二十年或打或拉或战或谈，才基本改变了蛮域四疆多年以来各族内战不断的状态，慑服西蛮各族统一了蛮域，最终成为蛮域首位诸族共主“大牛首”，也让西蛮开始了新的纪元。 黑穆耳统一蛮域之后，立即带领不甘心永远作中州奴隶藩属的西蛮人民发愤图强，停止了对中州的朝贡。他励精图治、大力整合各族精英兵马，努力发展建设军备。而他凝聚人心的最好理由，就是蛮域人民千年来已融入骨髓的“向东！向东！冲出蛮域！”的冲动和渴望，于是蛮域大军在黑穆耳及各族牛首的带领下，开始了尝试跨过“三大险地”，进犯中州大陆河西之地。 而当时的中州大陆正处于长期内耗争斗不断、大夏皇室之威已难以真正慑服各路坐大的诸侯、千年的统一局面即将被打破、面临分崩离析的前夕。虽然一盘散沙似的中州面对西蛮大军来犯暂时收敛了内斗之心，但之前对蛮域压倒性的优势已不复存在。 于是人心向一、力量凝聚的弱小西蛮，居然和人心背离、力量分散的强大中州，在河西战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均势，西蛮吃不下、中州攻不出，双方从此开始在河西展开了长达四百年、断断续续的反复拉锯。 打打停停，河西战端开启三十多年后，中州圣历1280年、西蛮土历32年，西蛮人逐渐对中州人高明的战法战术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大牛首黑穆耳通过五年的备战，发起了一次动员充分、规模浩大、势如雷霆的总攻，短短三天便接连攻破中州大军两道边境防线，又分兵三路直逼驰颐、防堡、驻隆，顿时使整个河西岌岌可危、眼看就将彻底失守。 这个时候，一位力挽狂澜的少年英雄横空出世，正是“人中小白龙”，桑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