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衣
尘烟几次要带她去玄姬母女居住的荷花塘里看荷花,她都找各种借口推脱。尘烟还以为她是讨厌华珠的缘故,就不再提及此事。 七八天过去后,长汀发现,落花圃中除了华珠那个不速之客外,最常来的就是剑阁阁主岁长青。 岁长青身材中等,面皮偏黑,双目炯炯有神,透着那么一股子威严、正直,不苟言笑。长汀暗暗揣测,他的武功造诣一定极高,后来,在尘烟那里得到了证实,果不其然,比谷主还高。 长汀还听到花慕寒唤他师兄,尘烟解释后她才知道,原来,岁长青与华炀都是独孤义的亲传弟子,因花慕寒是独孤义的义子,这才敬唤他们一声师兄。 岁长青每次来落花圃,不是跟花慕寒在林中漫步,就是在房中喝茶、下棋。而且,尘烟一见他来了,就会立即拉着长汀干这干那,不许她靠近二人半步。 这份反常,让长汀十分狐疑,觉得特别像是──特务接头。 传说中的管家孙全,终于在她搬入落花圃第八天时露面了。 那是个面皮黄瘦,个子不高,有些弓背,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五十多岁男子。 他见到长汀时,面上并未露出多大的惊奇,只是冲她和蔼的笑。他话不多,人很勤快,这份勤快并不是说他有多能干,而是,他一整日都会站在石阶上监督众仆人干活,事无巨细。 长汀见识到了花慕寒与尘烟一起练剑的情景,震得是张口结舌。 她为此存下了一份小私心,想着一定要将这么高明的武功学到手,万一将来有一天能回去,一来也不算白来了一遭,二来也可以将其在现代社会发扬光大。 ※※※ 孙全回来后的第三日清晨,长汀正在林中苦练卷册上的基本剑术,他抱着一摞衣服走过来,放到了不远处的石桌上,“长汀,这是新衣,回去换上吧。” 长汀收剑,蹙眉向石桌那边跑去。 三件锦缎衣衫,都是白色的,目测跟尘烟身上穿的质地相同,只是上面绣着的暗纹各不相同,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这都是给我的?”长汀感到莫名其妙。 孙全素日里行事处处透着谨慎,说话极其的有分寸,微笑点头,“是尊主命我让人赶制的,你先回房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让人去改。秋衣、冬衣也已经在做了,但是得等过几天才能送来。” 长汀练剑练的浑身汗涔涔,迟疑着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皱眉低声咕哝着,“为什么要给我做新衣,是因为我这身粗布衣服太给落花圃丢脸么……” 她联想到了初见华珠时,华珠曾说过的那番话,心里有些闷闷不乐。 “傻孩子,哪里有那么多的说道,你如今正在长身子,做几件新衣还不是应当该的。”孙全笑笑,转身离去。 长汀立在花树下怔忡良久,跑去洗净了手,又回来抱着那摞新衣,向房中跑去。 花慕寒起床到了外间,准备开房门,去唤尘烟来帮他梳洗,却险些被那个愣头小子撞个满怀。 长汀在门口站稳脚跟,低眸盯着怀里的衣服,闷闷开口,“为什么要让孙管家给我做新衣?” 花慕寒垂眸扫了一眼那几件白衣,抿唇笑了笑,转身向里屋走去,“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怎么?不喜欢?” 长汀闻言,抱着衣服跟了上去,嘟嘴小声咕哝道:“不是不喜欢,是人都会喜欢新衣服。可是,我没有银子还你,上次你那件衣服,我还没还清呢。” 花慕寒脚步微顿,他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对那件事情还耿耿于怀。 瞅了一眼长汀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你不是说,会做工还债吗?” 长汀站在他身旁,苦着脸撇了撇嘴,“我是那么想来着,可你这里又没有多少活,这些天,我都跟着尘烟在谷中四处疯玩……” 花慕寒抻了抻懒腰,唇角轻勾,打断了她的话,“一件也是还,两件也是还,我又没急着向你逼债,你慢慢还就是。” 长汀澄澈的双眼蹭的闪亮起来。花慕寒的话提醒到了她,照这几日打探到的情形看,无忧园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这个大靠山和那个小靠山可得抱的牢牢的……
“好!我这就去换!”原来,有时候能欠人家的债,也是这么开心的事。 眨眼间,人就不见了,房门也被关上了。 花慕寒的唇角泛起丝丝苦笑,“去把尘烟叫来。” 长汀从三件衣服中抽出了一件最低调的,边迅捷无比的换着,边拿眼睛死盯着房门,生怕他会在这时走出来,“尊主稍等,我马上伺候你梳洗!” 花慕寒身子后仰,躺回了床上,合眼养神。 他已经习惯了落花圃中多了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大男孩儿,习惯了她每天早上的苦练、高歌,习惯了她那利落、敏捷的思维。 更习惯了──她的没大没小。 房门开了,花慕寒睁开眼眸,躺在床上侧侧头,看向了那张葵花般的笑脸。 是他特意让孙全把衣服全做成白色的,现在看来,决定是对的。 唯一不足的,就是那胡乱挽着的头发…… “谢谢你,这衣服很合身……” 还不等长汀话说完,他就起身向镜前走去,“到这里来坐下。” 长汀看着镜前的那个凳子,警惕的磨蹭过去,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干什么……” 花慕寒站在她背后,从镜中瞥了一眼那双机警的小眼神儿,伸手向她束发的布条上解去,“把头发束好,人看起来才精神。” 长汀这才明白他要做什么,心跳陡然加速,小手微握,透过镜面,盯着那张俊毅的脸,声音小的渺不可闻,“我不会……” 花慕寒暗觉好笑,这样聪明的一个大男孩儿,居然不会束发,怪不得每天头发都乱糟糟的,“好好看着,只教一次。” “嗯……” 长汀听话的坐在那里,像变成了一个布娃娃,任由那个大男人在身后摆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