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幻龙尾诛凶、演好戏待兔。
伊贺中二一伙人的行踪和企图，早被天朝探知，军机衙门便让滇南郡的特勤队进行监视，如有异动立即抓捕或击毙。 伊贺中二刚到大理，他的儿子伊贺晋三就带着四名师弟去古城闲逛。在洋人街樱花屋，晋三被神洲高人收拾，抬回来已经奄奄一息，中二用了珍贵的“大力丸”施救，方才保住儿子一条小命。询问其余四人，只知道对方是丹鼎宗当代宗主，可怎么出的手却说不清、道不明。中二心中惊疑不定，未敢轻举妄动，不得不把偷窃佛宝的事情押后。 伊贺家有祖训：千万不要招惹神洲修行人。伊贺中二约束弟子待在宾馆，只在夜间派出长老伊贺康夫，于古城中偷偷查探，三天下来一无所获，那一男一女就似消失了一般。 伊贺康夫当然发现不了二人：谢仁是收敛气息，从十一领领衙乘车去的千寻塔，伊贺康夫哪里敢去军营查探？出十一领招待所侧门，就是五华楼旁老顾的店铺，青青基本上足不出户，白天偶尔会去老顾那里修改合同，天一黑便跑去崇圣寺藏匿起来。伊贺康夫到了崇圣寺周遭，却感应到寺中一股澎湃的法力波动，他一个人忍，哪里敢进寺？ 三天下来，一男一女的影子没见着，倒是发现了盯梢的手雷小组，以及崇圣寺布防的匕首小组。 伊贺中二坐在沙发上，听完伊贺康夫的汇报，端着茶杯陷入了沉思： 打伤晋三的，应至少是天忍级别的高人。毕竟丹鼎宗乃是神洲响当当的大派，虽说封山千年，但指不定在洞天里就捣鼓出优秀的传人来。但那一男一女应不知晓我此行的目的，想必只是路过此处，那等高人，怕是早已去得远了。 有洞天就是好啊，里面灵气充裕、远离尘世，可以潜心修行。如果我岛国也能有这么一处洞天，忍者也不会越来越式微，可开辟洞天至少要有无极忍修为，几名第一代忍者曾合力开辟过，都失败了。天照大神啊天照大神，你为何就不来帮帮你的子民？ 可恶的神洲修行人，仗着修为高超欺压我岛国忍者，看我这次盗取了佛宝、重获传承，定要一举振兴岛国忍术，凭我大和民族优秀的血统，岛国必将屹立在世界之巅！听说丹鼎宗主身旁的女子明艳动人，到时候……嘿嘿嘿嘿…… 沉思的伊贺中二不由得翘起了嘴角，继续想道： 可笑的天朝朝廷，不知在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派几条小鱼来监视我，这是赤裸裸的侮辱！今晚就把这几颗钉子拔掉，顺便探探崇圣寺的虚实。回了国内，得好好清查整顿一番，把家族的内鬼找出来，碎尸万段！还有崇圣寺里的神洲修行人，到底是何来历？数十年来多番打探，均未发现崇圣寺中有修行人驻足……不管了，今晚就去查探一番。晋三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若是不受伤，还能帮上点忙！ 定下决心，伊贺中二把行动计划神识传音告诉了伊贺康夫，命他今晚带着四名弟子去除掉盯梢的手雷小组和匕首小组。 狐狸在安排任务的时候，就规定各组每小时报告一次情况，上次报告各组都很准时，现在已经超出了约定时间五分钟，手雷小组却寂静无声。狐狸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立即派人去手雷小组的监视点查看，片刻功夫得到回报：手雷小组全体牺牲，死在了榕树会馆的房间里，死状诡异，全身冰冷乌青，但表情却很安详，甚至还带着微笑。 手雷小组是被伊贺康夫干掉的，他不光是名忍者，还是名阴阳师，这也是伊贺中二带他来的重要原因。伊贺康夫有一只式神“寒冰魅”，乃是采集富士山上万载寒冰，当年在金陵集万千枉死生魂所炼，能杀人于无声无息间，且十分阴毒。 谢仁正在向璞玉大师请教修行疑惑，戴在耳中的通话器传来狐狸沉痛的声音：“手雷小组牺牲，死状诡异，大家小心。”谢仁忙以神念告知藏身塔外树上的青青，让她去救匕首。 动用式神消耗颇大，伊贺康夫杀了手雷小组，便需要静坐涵养，除掉匕首小组的事，则由伊贺中二的四名弟子去做，更重要的是，崇圣寺中有高人坐镇，伊贺康夫若去定会折在那里，这四名弟子其实是探路的炮灰。 四名弟子身着黑色忍者蒙面衣，在伊贺康夫杀死手雷小组后，迅速跳窗出了会馆，借着夜色，身形闪烁疾奔，很快就根据伊贺康夫提供的位置，料理了匕首的组员，而后悄无声息的向匕首的潜伏点围拢过来。他们并未动用神通法力，他们认为凭着强悍的身体和诡异的忍术，杀这些普通人就像捏死只蚂蚁那么容易，事实也确实如此。 匕首收到狐狸示警，立即呼叫本组组员，却如石沉大海，他知道：恐怕凶多吉少了。他机警的改换了潜伏位置，如轻灵的狸猫般攀墙而上，躲到了五十米外的一处民居屋顶，拔出手枪瞄着方才藏身的那丛荒野高草。不大一会儿，四个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显出身形，已经从四个方位将那藏身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匕首在四名忍者刚刚显形的瞬间就开枪了，嗖！一颗子弹洞穿了其中一名忍者的后脑，那个家伙哼都没来得及哼一下，就前扑软倒在地。另外三名忍者见藏身处并没有人，反应也极快，几乎在同伴中枪的同时，身形又消失在黑暗中，眨眼间已成三角形向匕首围拢过来。三人握着刀身漆黑、刃口雪亮，闪着嗜血寒光的倭刀，身形闪烁间向匕首藏身的屋顶急冲。 匕首正准备据枪瞄准，却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三名忍者被一条身上有麟、背上长鳍、末端鱼尾的尾状物，无声无息的先后扫中，寂静的夜里之听得三声骨头折断的卡擦声，与三声短促的惨呼同时传来。三名忍者就似被炮弹击中一般，高速前冲的身体突然向后腾空而去，嘭！嘭！嘭！三声闷响，纷纷落地。匕首反应很快，在三名忍者腾空而起向后倒飞的瞬间，嗖！嗖！嗖！三发子弹悄无声息连珠而出，先后命中还腾在空中的三名黑衣忍者，夜空中绽放三朵细小的血花，三道抛物血线随着三具尸体砸落在地。 匕首惊魂未定，一边喘气一边揉了揉眼睛，刚才那条光影巨尾泛着青辉，是如此的真切，怎么现在却不见了？那是个什么东西？四周张望找寻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遂将这事抛到脑后，跃下民居检视尸体：这三具尸体右脸一片青肿，颈椎皆在中枪之前，被巨力折断、震碎，看来被巨尾扫中就已断了气。匕首顾不得其他，赶紧通过通话器报告狐狸，让他派人过来保护现场和收尸。 这个凌晨，大理古城警笛长鸣。 崇圣寺周遭发生变故时，伊贺中二在哪里？他在崇圣寺南面，离地三丈的天上。四名弟子刚出榕树公馆，他便跟了出去，隐匿身形浮空三丈，远远缀在后面。刚到崇圣寺南边一公里左右，就被一道神识牢牢锁定，顿时僵在空中没敢异动。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崇圣寺周边作恶的宵小已经伏诛，施主请回吧。”说完就再无声响，只是锁定他的神识未曾离开。 发话之人正是璞玉大师。 谢仁收到狐狸示警，紧接着，神识始终扫探外界的璞玉大师，就发现了周边的异常：有人在此行凶杀人！匕首小组的四名组员几乎在同时被杀，璞玉大师正要出塔，却被谢仁拦住，同时以神念通知了青青前去救人。青青三天夜间都藏身树上，始终没有放出神识探查四周，几名忍者杀人又没有动用神通法力，悄无声息就摸近解决了四人，所以青青并不知晓，收到谢仁神念才飞天往匕首藏身处而去。 璞玉大师感应到一股神气波动往北而去，才知道谢仁还有帮手，坦然合十道：“丹鼎宗的敛气法门果然精妙，谢小友的同伴在侧，贫僧竟然毫无所觉，惭愧……惭愧……” 谢仁强压心中替战友报仇的怒火，回礼道：“大师谬赞了，奇技yin巧怎入得了您的法眼，我们还是在这里静观其变吧。” 璞玉大师微笑着道：“这些倭人竟如此费尽心机，小的在前探路，老的却跟在后面！”遂以神识锁定了伊贺中二，并发声劝退，此时正是青青将三名忍者击毙之后。 璞玉大师惊讶道：“谢小友这名同伴，竟是天龙圣尊？” 谢仁阖首道：“她是晚辈的道侣竹青青，原身是条青龙。” 璞玉大师展颜笑道：“小友真是好福气、好机缘啊……如此看来，丹鼎中兴是天望所归，得苍天庇佑。开山之时，若贫僧未死，定到簸箕顶去讨杯清茶喝。” 谢仁：“大师言重了，您能来，丹鼎蓬荜生辉，晚辈扫榻以待。” 璞玉大师面色微松，道：“那人已经走了。小友敛气法门精妙，便继续藏匿在这塔中，有备无患。”他口中的那人，自然是伊贺中二。 伊贺中二被璞玉神识锁定的位置，离事发地点尚远，神识不及，加之树木、民居遮挡，看得并不真切，只是感应到天地灵息中传来一阵法力波动，他那四名弟子便没了生机，想当然的以为是崇圣寺中的高人所为，继续前飞却被寺中高人神识锁定、传音喝止。自觉已经探明了对方修为虚实，便飞天回了榕树会馆。 回到榕树会馆，外面渐渐传来了警笛声，四名弟子的死，惊动了当地六扇门，是他始料未及的。一旦查明了死者身份，必然会找他问话，到时候就难以抽身了。既然寺中也是名地忍境界的修行人，那就提前动手，时间就选在伊贺康夫涵养好神气之后，算算应是黎明时分。 寅时刚过，伊贺中二一身劲装飞天而来，毫无顾忌的落在三塔前宽阔的朱雀广场正中，用神洲话朗声道：“东瀛岛国伊贺家伊贺中二，久闻崇圣寺高僧佛法精湛，特来以武会友，还望不吝赐教！”话语以神识送出，霸道异常的直透塔砖，就似在璞玉大师耳边炸响，而旁人听来，却与普通人说话无异。场面话说完，伊贺中二昂立广场中央，负手身后、环顾四周，一身法力激荡，气势拿捏得相当足。 璞玉大师闻言，端坐开口道：“寺中和尚诵经参禅，哪有什么佛法精湛的高僧，施主还是请回吧。”声音运上了神通法力并以神识送出，在中空的塔内反复回荡之后，再从塔顶而出，破开伊贺中二的护体法力，往他身上直撞而去。 伊贺中二修为仅是度明心、证元神，而璞玉大师则已经到了苦海岸边，第一次交锋就吃了暗亏，只得将手中的连鞘倭刀往身前一横，消掉这股法力的冲势，朗声道：“大师就是那佛法精湛之人，若藏头露尾不肯露面，在下只好拆下崇圣寺门上匾额，回家珍藏了！哈哈哈哈……”说罢，猖狂的笑着，转身便往大门处飞去。 璞玉大师在送出那句话后，便以神识吩咐了空和尚，让寺中主持约束僧众不要走近朱雀广场与三塔，并清退无关人等。见伊贺中二转身径投大门欲去拆匾，璞玉和尚闪身便出了千寻塔，将刚刚腾空的伊贺中二拦在当场。 伊贺中二暗暗心惊：好快的速度！不过他并不胆怯，他需要做的只是引出寺中高手，并与之纠缠，好让伊贺康夫御使式神，潜入塔中偷盗佛宝。而且出家修行的和尚，下手都有分寸，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有生命危险。 璞玉大师一身金光护体，浮在空中合十问道：“施主意欲何为？” 伊贺中二也合十一礼，答道：“只想讨教崇圣寺佛法。” 璞玉大师无喜无悲的道：“出家人戒嗔、戒恶，不喜武力，若要论经参禅，还请到经舍小坐，自会有高僧与施主辩经参禅。” 伊贺中二轻笑，晃了晃手中倭刀，道：“大师以为，携兵刃而来，是来打坐参禅的吗？在下当然是来打架的！” 璞玉大师也不是一味退让之辈，展眉笑道：“好说、好说。古刹重建、耗资颇多，为免遭损毁，我与施主另择一地讨教，如何？” 伊贺中二心中暗喜：正中下怀。遂引臂往东一指，道：“海东以东荒无人烟，正适合切磋斗法，大师可敢一行？” 璞玉大师侧身让过一旁，道：“施主先请。” 二人一前一后化作两道流光，投海东荒山野岭而去。 璞玉大师上当了吗？当然不是，这是他与谢仁商量好的计策。谢仁手中有情报：对方一共七人，那天在樱花屋重伤一人，今夜又杀了四个，还有两个未露面，一老一少在塔中一合计：死了的四人，恐怕是来侦察己方实力的“炮灰”，剩下两人应是一明一暗、调虎离山之计，由一人引走璞玉大师，另一人偷偷动手盗取佛宝，前提是让对方笃信寺中只有一名高手守护佛宝。唯一的变数在于，青青动手杀那三名忍者时是否暴露，从青青反馈的情况来看，动手时并未被神识扫过。 于是谢仁与璞玉和尚就定下了应对之策：若对方偷偷摸摸来寺里捣乱，说明心中尚有顾虑、还在试探，璞玉大师小追即回，以迷惑敌人，使对方坚信寺中只有一名高手，故而不敢远离；若对方堂而皇之而来，说明已经无所顾忌、成足在胸，璞玉大师就帮着他把戏演完，由青青与谢仁在塔内蹲守盗宝之人，必定人赃并获。 伊贺中二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特勤队还有一组布置隐在塔中，就算算到了，他也想不到对方会是修行人，而且还有一条脱胎换骨的真龙跟随在侧。他选择这样堂而皇之的露面挑战，虽然不一定能引走寺中高人，但却可以洗清自己的偷盗嫌疑，到时候佛宝失窃，而伊贺康夫安然脱身，六扇门无论如何也查不到自己身上。无非推说并不知道自己的随从是忍者，然后把这赃，栽到并不存在的忍者同伙身上，安然回国。端的是好算计啊。 若没有谢仁与青青在侧，璞玉大师是绝不会离开崇圣寺半步的，哪怕就在寺中与伊贺中二火拼，将重建的古刹毁了，也会拼死保住佛宝。 可伊贺中二并不知道，崇圣寺中隐藏了这么一支以护寺为己任的传承，只以为是崇圣寺听到了什么风声，从别处请来的高人——天朝都能知晓他的行踪与企图，并派人监视，崇圣寺也一定知晓。他现在心里唯一担心的变数就是：打伤晋三的一男一女。三天来伊贺康夫并未有所发现，而自己派出“火力侦察”的四名炮灰，也证明了寺中只有一名高人，忍者本就以隐匿刺杀见长，他自信任何隐匿之术都逃不过自己的神识扫视。就在飞离朱雀广场的那刻，他又用神识查探了一遍，塔中确实没有活物，唯一的活物就是那尊三圣金像，里面的天照大神魂魄简直呼之欲出！ 伊贺中二看得眼热心痒，迫不及待的往海东而去，心理想着：飞远点、再飞远点，把这老和尚远远引开，佛宝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