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外祖父的礼物
巴黎的修道院中午餐厅中，聚集了近百的修士与卫兵，以及在此劳务的市民。墙画皆是后罗马风的天主教耶稣唯一神的信徒们，其中还有一幅乃是现任教宗亚历山大三世(AlexanderⅢ)，这位瑟纳人已经统治了罗马教廷教宗近八年，成就早已仅次于圣格列高利一世这位威名显赫的大教皇。 两名关系亲密的修士之间隐隐低语，他们私藏了古代罗马时期记载关于希腊多神教的书籍，又害怕被认作成异教徒，害怕隔墙有耳，便私下轻声会话。雷蒙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也只是仅限听过即可。他并不是狂热之人，这些年轻的修道士渴望新鲜与猎奇的心态自己也可以理解。想到去年的自己还在利雪堂区与萨瓦里神父身边修行时，偷偷地在老头子的书房里发现了不少逊尼派的文献，被萨瓦里发现后老小二人竟开始研究起古罗马时的宗教发展。 所以对于学识这类东西，不管是不是异教，雷蒙都是不抵触的。在遥远的东方欧洲大陆上，曾经的罗马征服之地，如今的东罗马拜占庭帝国，都是自己梦想前往探索的地方。卡尔西顿基督教分支的东正教，不停破坏圣像画等教会画作的圣像破坏派，以及正统的***教逊尼派，由神秘而又伟大的穆罕穆德言行作为法律的文明宗教，有一种渐渐地被改革性质更强的什叶派所取代的趋势。西方的欧洲世界，克罗地亚以及匈牙利往左，即是天主教光辉所照耀的地方。 比利牛斯山东起地中海，西止于大西洋，分隔了欧洲大陆与伊比利亚半岛，也是法兰西与伊比利亚半岛地区的天然国界。卡斯提尔文化众王国倚靠天主教之后，便与逊尼派行进了大大小小规模不计其数的圣战并获得了胜利，如今占据了伊比利亚半壁江山。不过这座山并不是雷蒙内心中最向往的山脉，他憧憬的是神圣的阿尔卑斯山脉，那位于欧洲中南部覆盖了法国东南部与如今神圣罗马帝国腹地的山脉。阿尔卑斯山脉也同样是多瑙河，莱茵河等等著名河流的发源地。 雷蒙自然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半法兰西血统半苏格兰血统的法兰西骑士，要去满是日耳曼民族统治的神圣罗马帝国说不定会被当做间谍给抓起来。不过真的说起来这位美少年的长相更像是中日耳曼与凯尔特文化的诞生之物。他自己并没有这么认为，自小就没有见过父亲的他也只是因为自己后半的童年生活在法兰西，才把自己认定为一个法兰西人。 今日的餐厅中多了一位靓丽的身影，爱达并不喜欢这群顶着地中海发型的修士看向自己的那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目光。她扯了扯身边神游蒂罗尔（阿尔卑斯山脉主要的公爵领地区）的雷蒙衣角，但这个家伙啃着面包连糖都不沾一点明显就是在发呆。 “啊，发生什么了！”雷蒙被狠狠的踩了一脚，转头看到爱达气呼呼的看着自己。他心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粉色的长发已经被他吃到了嘴里咀嚼了几下，这一幕滑稽的样子被爱达看在眼中差点笑得合不拢嘴。 食用完午饭之后，爱达打算与修道院中的士兵们过过招，那些个卫兵显然没有听说过诺曼底“红发蔷薇”的威名，甚至开始去挑衅爱达觉得他们应该让着这个女流之辈，用一只手跟她过招。雷蒙不忍看到结果，想到霍耶尔那家伙被爱达痛揍的样子不禁全身发麻，赶紧端起埃蒂安的餐盘走向客房。 啪的一声巨响从客房中传来，匆忙之下雷蒙破门而入。只见埃蒂安瘫坐在地板上，好像是脸朝地摔得，鼻子上一块红色。 “埃蒂安！你没事吧！”雷蒙焦急的跑过来，将餐盘平稳的放在桌上，用力去扶可怜的埃蒂安。 “没有关系啦，只是想坐起来一点……没想到……”埃蒂安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下身没有任何一丝力气传来，他一皱琼鼻，又一次用手托起自己的身躯，想攀爬上这个平时一脚就能跨上的床铺。 雷蒙急忙拖住埃蒂安的肋下，将他举了起来。埃蒂安没有挣扎仍凭其将自己托起，面前就是雷蒙的脸庞，下一刻鲜红的血液从埃蒂安鼻子中流出。 “啊你流血了，刚才摔倒的时候肯定撞破了鼻子这边的血管。”雷蒙浑然不知原由，将埃蒂安平放在床上，重重舒了一口气，道：“吾去拿一块热毛巾。” 说罢他便转身出门，埃蒂安想要去抓餐盘上的面包，可惜完全够不到。窗户大开，外头的爱达正在与修道院中的卫兵们用木剑比试着剑术。 “额啊——痛痛痛！” 一把剑飞到空中，卫兵惊叫着跑开去，臀部几乎快要被打开了花。旁边的其他卫兵心惊胆战，生怕之前的嘲讽被这位恐怖的女魔头记在心中。 “下一个下一个，你们这些堂区的骑士平时都混日子的吗？”爱达叫嚣道，她手持木剑双手插在柳腰上，举步轻摇她的裙铠下摆略微飘动，英气十足，让人不禁赞叹此等女中豪杰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埃蒂安在床边立马坐不住了，啪嗒一声又摔下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到了窗口的靠椅旁，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整个人如同挂在窗台上看着庭院里的爱达与卫兵们较量。 “吾说你能不能安分一点，上帝庇佑你这个淘气鬼。”雷蒙拿着热毛巾没有好气的说道，伸手擦去埃蒂安鼻子上的血迹，但不一会又流了出来。奈何自己只能一直接着了，索性的是雷蒙也开始看着窗外的比试：两个之前不服输的卫兵一起围攻爱达，爱达一个下腰闪过横挥来的剑刃，顺势一个后翻拉开距离，漂亮的闪避。 爱达紧盯他们的脚步，两个卫兵每一剑都只能刺到爱达的身影，他们甚至觉得这个灵活的妖精就像是在飞舞一般灵动迅捷。他们也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敌，弯腰鞠躬往后退开了，骑士气度之下爱达也回礼一个骑士握剑礼。 慢慢的雷蒙手上的毛巾越来越红，血液都开始渗到他的手上。但两人都毫无察觉，雷蒙一直观察爱达的身形和闪避时的姿态，完美到无可挑剔。而埃蒂安则色眯眯的看着漂亮女骑士的婀娜玲珑的身材。 “这位美丽的女骑士大jiejie，让我与您过几招！” 稚嫩而又中性的声音从修道院一侧飘来，随着声音一抹娇小的身影从并不高的修道院墙上翻入庭院之中。还没反应过来，那个身影一把抽走卫兵手上一柄木剑，指向爱达的脖颈位置飞刺而来。爱达措手不及只好格挡于前，那个声影纵身一脚踹在爱达的胸甲上，连退数步。 众人定睛一瞧，仅有四尺半的身高的孩子双手提着木剑，蓝色短发后挂着一条小辫子，那一脸傲气完全不符合这个孩子的年龄。爱达有些气愤，这种臭小鬼居然将自己偷袭成功，于是急速跑向那孩子，挥剑隔空扫过，出剑一瞬间被小鬼头低身躲过，仍然是那张满是狂妄的脸。一剑又刺来，爱达膝盖一提格挡住剑身，自己手中的木剑回撤横过，木屑迸溅，两把木剑激荡开去。要强的小只身影手震得差点握不住剑，但却没有后退，反倒双手紧握木剑是先行劈出，咔嚓声响，爱达的剑挥动，稳稳的挡住了这破釜沉舟的劈斩。 这就是力量的差距，嘭的一声，那个小小的身躯被按在了地上，没想到爱达一个单手挥剑后另一只手一个下扣就将这个作战经验并不丰富的小鬼给制服。 “呜呜——”稚嫩的小男生被按在地上没法动弹，爱达几乎单手就可以将这个瘦小的捣乱小鬼给提起来，从这个孩子身上掉出一封书信来。不远处热尔韦神父缓缓的走近之后捡起那封信，看了几行字后，道：“爱达，把他放下吧。这个孩子是香槟公爵蒂博先生托付在这里的孩子。” 雷蒙察觉到爱达和热尔韦马上就要看向屋子这边，急忙把窗户一关，然后啪得一声。雷蒙以为是窗户砸破了，看了半天发现完全没有破碎的地方。下椅子时发现埃蒂安躺在了地上，脸上红红的一块鼻子又开始冒出血来，自己的手上也都是血，慌得雷蒙不知所措就把埃蒂安往床上一扔。 吱呀——房门开了，满手是血的雷蒙与满脸是血的埃蒂安差点让爱达吓得以为自己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命案。 将近傍晚时，埃蒂安才醒来，他有些头晕，失血过多的人都是这样的。眼前埃蒂安、爱达还有热尔韦神父都在，床边趴着一个看上去十分小的男孩。 “这一封信，是你的外祖父留给你的。”爱达递过一封牛皮纸。 上面写道：致亲爱的埃蒂安，我的外孙。这个孩子过年就十四岁了，还有这个孩子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骑士，于是我就将其收养作为你的直属骑士吧，也算是作为你成年的礼物。你不合格的外祖父蒂博布洛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