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伤心人，月色下（下）（第26更）
心丧若死的陈晖却不知，那段被风雪所淹没的冰灵、落清风二人的窃窃私语中，说了什么。 片刻前。 寒风席卷着雪花，无休无止飘落地面。 “我知道，明天的比赛，是一个赌局，更是天帝下的一招棋，它只是政治上的联姻。”落清风叹道，“但是，不论如何，我都要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甚至是讨厌，想要离得越远越好。” “不是的，不是的！”冰灵摇了摇头，“清风哥哥，冰灵怎么会讨厌你呢？” “能听到你这番话，我真的……真的……太高兴了，”落清风眼眶变得有些发红，“哪怕你说的是假的，哪怕未来，有那么一分一秒我能真正与你在一起，我都再也忘不掉，即使让我立刻去死，我都愿意。” 弥漫天地的风雪，似乎更猛烈了一些，白色的雪花层层叠叠，遮蔽了夜空，也遮蔽了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儿。 冰灵怔怔的看着绽放着暖人笑容的落清风，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小声说道：“清风哥哥，我从没往那个方向想过，真的。” 这句话，就好似重锤一般，砸在落清风心头，令他瞬间变得喘不过气来。 “没想过，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去想，更不代表毫无希望。”落清风温柔地看着冰灵的眼睛，小声说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 “可是……”冰灵刚刚张开檀口，却被落清风的伸出的手指封住。 “我所认识的冰灵，是那个活泼可爱、天真无邪的冰灵，我不想看到你变得感伤。”落清风微笑着对她说，“我会等。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答应我。” “如果一直不答应呢？”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落清风笑了，张开双臂：“即便明天赢了，我也会尊重你的意愿，咱们可以假结婚。” 这番温暖的话语，让冰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落清风那坚定的决心。 “清风哥哥……”冰灵热泪盈眶地被揽入落清风怀中。 然而，就在这时，冰灵的紫电似乎有了感应，突然间动了一下。 冰灵悚然一惊，整个人都变得冰冰凉。 能让自己的紫电有所反应，全北斗涯恐怕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能力！ 难道，陈晖就在附近？ 她第一时间挣脱了落清风的怀抱，向四下看去—— 却见无边的风雪，掩盖了一切，但是隐隐约约，她能够感受到一个绝望的心，就在自己不远处跳动着。 她抬起头来，对有些茫然失措的落清风说道：“清风哥哥，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 深沉的哀伤，总是能够令头脑清晰，陈晖渐渐摆脱烦躁的情绪，踏上归程。 眼前，已经是天枢殿属于自己的那个小院子，可是陈晖却宁愿在外面多站一会儿，似乎在留恋着什么。 外面，有风，有雪啊。 阴沉的乌云，覆盖了整片天空，遮蔽了日月移动的轨迹，却无法阻挡时间的流逝。 陈晖，终究是躺在了床上。 这一夜，对于陈晖，对于落清风，对于冰灵，都是辗转难眠的一夜。外面的风雪呼啸声越来越大，也不知今夜到底谁会彻夜无眠、直至天亮…… 新的一天，新的气象，北斗涯的各处，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 不少北斗涯的弟子都没见过雪，这下子欢腾起来了，一大早就三五个师兄弟姐妹出去打雪仗，就好像是过节一样。 “吱呀”一声，清扬长老开了门，看着门外的一切，皱了皱眉，叹道：“这恐怕不是个好兆头啊。” 天镜台上，早早地来了很多手持扫把的外门弟子，他们在天刚亮的时候就聚集到这里。为了今日的比武顺利进行，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宽广无垠的天镜台打扫干净。 陆陆续续的，已经有弟子来到了比武场地，他们看着那些紧张打扫天镜台、已经到了尾声的外门弟子，有些毫不在意，有些却唏嘘感叹。 就连刚刚赶到的陈晖、陈韬和穹飞，也都看着那些外门弟子，尤其是陈晖，看着那些昔日同僚们，感触颇深，目光露出某种特殊的情绪。 是啊。 最开始的时候，陈晖被贬为外门弟子，和他们一样需要打扫山路，和他们一样无法学习修行之法。如今，陈晖已经成为了精英堂中的一员，认识了很多各大门派的高手，更是在北斗涯乃至修仙界小有名气。 既然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为何还如此害怕失去？ 他又想起了昨夜的天镜台，有些失魂落魄。 这时，穹飞拉着杜书走了过来，“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也不来找我们？” “你没发现，今天的天镜台，和往日有所不同么？”杜书蹙了蹙眉，“不知为何，今天进了天镜台，我总觉得有些压抑、有些难受，却找不到其根由来。” “哪里有什么不同？”穹飞瞥了瞥杜书，“一个个疑神疑鬼的，你这样，陈晖也这样。” “陈晖怎么了？”杜书问道。 穹飞朝那意兴阑珊的陈晖努了努嘴，“喏。” 从早晨起来，他就发现了陈晖的异常，旁敲侧击问了很多次，却都被陈晖无声忽略。 “三弟，今天可是你的比赛，怎地如此没有斗志啊？”陈韬站在陈晖身旁，再次问道。 哪知，陈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一个字。 陈韬、穹飞、杜书愕然。 这陈晖，今天似乎有些不正常啊。难道，又和冰灵闹什么矛盾了？ 过了不久，天镜台上的人越来越多，而本来沉默不语的陈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间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 “三弟，”陈韬第一时间开口关切道，“你没事吧？” “二哥，有件事我要和你说。”陈晖脸色严肃，忽然开口道。 “什么事？”陈韬疑惑地问道。 “今天早上，自从来到天镜台，我就一直觉得这里不对头。”陈晖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刚刚仔细感应了一下，这才发现，天镜台附近，似乎有一股非常强大的魔灵气息，越是顺着气息去寻找，越会觉得心悸！” “魔……灵？”陈韬忽然想起陈晖所说的在沉血谷中遇到的那些事情，还有陈晖在秦州城所经历的，都和魔灵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次的魔灵，比起前两次，要强大了不知多少倍。”陈晖加了一句。 “不好，要出事！”陈韬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现如今，已经有明显的证据证明，鬼道人就在北斗涯。但是，鬼道人的真实身份，陈韬至今没有一丝头绪。现如今，几乎所有北斗涯中人都集中在天镜台，却是魔族下手的最佳时机！ 要出大事了！ 陈韬脸色变得奇差，其头脑正在高速运转。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提前知道鬼道人的身份；想也不用想，如果发动，对方一定做好了完、万全的准备，到时候的场面，定是一重套着一重，是个相当可怕的局！ 然而，只要知道鬼道人是谁，就能够占据主动！ 鬼道人究竟是谁？这个谜的解开，似乎变得迫在眉睫，否则，北斗涯怕是真的会完蛋！ “陈晖，你正常参加比赛，其余的都交给我。”陈韬越发紧张了起来，对穹飞、杜书等人说道：“你们今天一定小心，事情恐怕又变。我去找看守天敏师父的师兄核对一件事情，现在还有些疑点需要想清楚。” “去吧……”穹飞摆了摆手。 看着陈韬离开，陈晖仍然有些失落。 那月无涯对自己说的话，那冰灵和落清风拥抱在一起的画面，昨夜的一幕幕，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放着，让他的心一落千丈，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 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就在这般麻木的状态下，不知什么时候，天镜台的决斗之处周围已经挤满了人，比昨天更有甚之。 紧接着，月无涯牵着冰灵的手出现，四大长老出席，七大殿主齐至。 天镜台上，就像被引爆了一般，整个欢腾一片。 今日，怕是整个北斗涯的人，都来了。 陈晖目光呆滞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就连澹长老连续叫了他几声，他都毫无所觉。 同样的，还有那坐在月无涯身旁的冰灵。 她怔怔的看着那毫无斗志的陈晖，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不知为何，变得提心吊胆，乃至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 “冰灵，你没事吧？”月无涯关切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冰灵低声道：“爹爹，我没事。” 今天清晨，冰灵在清扬长老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一个令她震惊无比的消息。 只许输，不准赢？ 她想象得到，如今的陈晖是如何的状态，如果昨夜他真的见到自己和落清风…… 那么，他怕是真的要万念俱灰了。 她攥着衣角，偷偷看着不远处的陈晖，不知何时，双眼已经湿润了。 如果……如果陈晖真的输了，自己该怎么办？ 他……真的打得赢落清风么？ 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打？ 越想，越觉得可怕。 冰灵死死地攥着衣角，看着陈晖那个样子，心里七上八下，越发紧张兮兮的。 心跳，越来越快。 冰灵几乎就要疯掉，整个人都快失控了：“不行，我要去找陈晖，我要和他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