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无赖
怀了孕的女知青,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她插队的农村走着,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村头儿,抬了抬头看看太阳,刚刚十点多钟,社员们还没收工,生产队长肯定也没在家,她奔了知青宿舍。 已经饿了,看看面袋子里,还有一些棒子面,合了一点儿棒子面,烧开了锅,就着开锅,往锅里捏起了小窝窝头,小窝窝头煮了两大碗盛了出来,她拿起桌子上的酱油瓶子要往碗里倒些酱油,但酱油瓶子掫了个底儿朝天,一滴酱油也没倒出来,她只好去找哪个盐罐子,从盐罐子里挖了一撮盐面,撒在盛小窝窝头的碗上,又去拿桌子上的醋瓶子,晃了晃,里边还有些醋,浇在刚刚撒的盐面上,用筷子拌了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太饿了,姑娘吃得美味香甜。姑娘吃饱了,又从锅里舀上一碗煮小窝窝头的面汤,慢慢喝着,想着心事。 街上已经有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和社员们相互打招呼的声音,从宿舍窗户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门外边有许多扛着锄头下地的社员已经收工了。姑娘机灵灵从思幻中醒来,啊!已到中午了,时不可待,得立马找队长去,她迈着沉重的步子低着头向队长家走去,走进了队长家门。 队长到家已经洗完了手洗完了脸,正准备上桌吃饭。猛张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女知青,脸上的肌rou立刻舒展了,已经落下的屁股,迅速的抬了起来,咧着嘴跟姑娘说:“怎么?这么快就从家里回来了?人家可都没回来哪!你怎么一个人就回来了?”队长顿了顿又言道:“好啊!回来就好!” 其实他扒不得她回来哪,特别扒不得她一个人回来。先前的话不是他的心里话。他笑咪咪的对姑娘说:“还没吃饭吧?一块儿吃饭吧!” 姑娘对着队长一家人,阴着脸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说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队长轻快的跟着姑娘出了屋门,到了院门外,姑娘再也憋不住了,嚎啕痛苦了起来。队长莫名其妙,惊道:“这是怎么了?无缸无碴儿怎么说哭就哭了?有事慢慢说事!哭个哪条儿啊?”姑娘看到了队长,找到了冤屈的源头,继续嚎啕不止,队长又说,是谁欺负你啦?我给你做主,咱们找她去!” “谁也没有欺负我,是我爸爸不要我了,把我逐出家门啦!” “别胡说八道!亲儿热女养哪么大容易吗?怎能不要你哪!” “胡说八道?我吃饱了撑哒?说胡话?” “我不是哪个意思,我是说你是他的亲闺女,把你养这么大多不容易呀?他会把你赶出来?有如现在如此,当初把你送人了不就了事啦!” “小时候我不是不招他不惹他吗!” “哪么你现在招他惹他啦?” “我?我现在岂只是招他惹他了?是给他现了大眼了?” “告诉你,我怀孕了!” 队长惊诧,言道:“怀孕了?跟谁怀的孕?” 姑娘听到队长说出的话,两支大眼睛竖了起来,瞪着队长审视着,似乎在看一个没见过的野兽,她的嘴忽闪着,似乎要说什么,忽闪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跟谁怀的孕?你真说得出口!我能跟谁怀孕?除了你还有谁!你这不是成心气我吗!” 队长很沉静,摇了摇头说:“这不一定吧?你们知青有那么多男男女女,你们整天在一块儿,怎么就一定是跟我怀的孕?” 姑娘看着他这一付无赖嘴脸,气得涨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扬起了巴掌,一个嘴巴抽在生产队长脸上,骂道:“你是一肚子狗肠子坏了心啦!难道不是你!还能有第二人?我十六岁来到你们村,我知道什么?是你第一次**了我!破了我的童贞!是你小恩小惠引诱我!花言巧语勾引我!长期霸占了我!你!你!你!现在却狼心狗肺诬陷我跟了别人!你!你!你!还算人吗?” 队长虽在人前吆五喝六,哪因为说的是正事,有领导给他撑着腰,猛一听说姑娘怀了孕,也弄得昏了头,但他究竟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经过了许多事情,又当了这么多年生产队长,脑袋转念一想,这事可不能轻易承认,承认了可祸患无穷,一推六二五吧,我们俩做的事,只有她知我知天地知,而天地又不会说话,我不说,谁能相信我这四十多岁的队长和她个十几岁的毛头丫头相好,队长耍起了无赖。 队长耍起了无赖,气得姑娘翻了脸骂道:“没想到,你拧是这么个东西!是个无赖?你不要欺负我岁数小!拿你没办法!告诉你,反正我也就这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弄得我无家可归,丧失了一切,无路可走,我还要什么脸面!你不是不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我告你去!告个鱼死网破!你瞧着办吧!” 队长本想来个一推六二五了事,没想到这姑娘一腔愤怒,一腔正气,兔子急了也咬人。队长心里紧了起来,暗忖,不好,这样可不好,不管他告得下来告不下来,告了,会弄得满城风雨,弄得自己一身sao,不能让她去告。 队长怒脸转成笑脸,言道:“刚才是和你开玩笑,你还真当真了!你真怀孕啦?怀孕咱们想怀孕的办法,何必这么着急哪!”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你想吧。”姑娘冷冷的说。 “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打掉!” “我不要求别的,你有办法就行。” “你回去吧,明天我和你一块儿上县医院去打胎!” 姑娘回宿舍了。队长当光棍儿汉时有些积蓄,从柜底下翻出了一百多块钱,第二天和女知青到南口坐上公共汽车,就奔了县城,到了县城下了汽车,一前一后往县医院走去,到了医院,队长拉了一下姑娘,赛给了姑娘些钱,说道:“你自己去挂号吧。”姑娘自己挂号,排队。医务室里探出了个穿白大褂女人的脑袋,叫了姑娘的号,姑娘进了屋,言说怀孕刮产,大夫问:“你多大啦?”
“十七岁。” “十七怎么就刮产呢?姑娘低头不语,沉了一沉,大夫说道:“交朋友啦?”姑娘继续低头没有回答,大夫继而又说:“让你的朋友,孩子的父亲,一块儿跟你来吧!”姑娘转身出了医务室,队长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这么快就做完啦?”姑娘瞪了她一眼说:“你是大夫?这么快?人家说了让你进去哪!” “我!让我进去?我去干嘛?” “人家说了,让孩子的父亲去!你不去谁去呀!” “你不是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啊?到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肠开玩笑?” 队长严肃了起来,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我四十多岁!你刚十七岁,我怎么能跟你去呢?” “你现在知道你四十多岁我十七岁了?你原来就不知道吗?”队长哑巴了。队长说:“此一时彼一时,不要老说气话,这事情要让人知道了非同小可,与你与我都不好!” “我反正是这样了!还要怎么不好?” “meimei啊!你刚刚十几岁,生命还长着哪!倘若让人知道了你和我好,你将来还怎么找对像啊?” 生产队长说着明里为姑娘好的话,实际却是百分之百为他自己,他如果出头说他是孩子的父亲,且不说医院给姑娘刮不刮产,就是给姑娘刮了,他还没到家,他把十七岁的女知青给弄怀孕了的消息就早传到他们村里去了,他这个生产队长还干得了吗,他这个党员还要不要了?他不敢往下想。姑娘绷着脸斜了一眼生产队长,言道:“哪怎么办呢?不刮了?就让我的肚子越来越大?” “自然不能让你的肚子越来越大!孩子是要打掉,但是不能在这里!如果在这里打孩子咱俩都得完!” “不在这里在哪里?这里是国家正式医院,人家打胎都在这里.”姑娘心里想着,趄着不走,她恨不能立刻用手把肚子里的那块心病抠出来。生产队长拉了姑娘一把,言道:“咱先吃饭去吧,吃完了饭再商量。”生产队长来了个缓兵之计。 生产队长和姑娘走出了医院,找到了一家小饭馆,拿出一斤半粮票,又拿出了一块钱,要了一斤半馒头,又要了一个白菜炒rou,要了两碗鸡蛋汤,吃着喝着,吃喝完毕,生产队长和姑娘走出了饭馆,队长跟姑娘说:“咱们先回去,回去再想办法,办法总是会有的。无论如何咱不能在这里刮产,在这里刮产等于把咱俩都葬送了!”事到如今,姑娘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蔫蔫的跟在队长后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