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磨合
表面上，妖妮满身叮叮铛铛的饰品发出响动，在更深层的战场上，乃是法宝灵识们在互相纠缠，摩擦，发出能够被灵魂感知的波动。 总之，乐音回响，黑红二位长老的身影猛然一颤，身体轮廓的周围似乎冒出一阵残影，他们跟灵兽亲密无间，迅捷同步的识海连接，出现了松动。 然后是一片混乱的思维信号中，御兽二人跟灵兽的连接，彻底抓瞎。 扑通扑通，两人两兽的组合，从半空坠地，演绎了那啥啃那啥的真谛。 特别是那头龙图猛犸，咣当坠下来，整个地面都颤悠了两下。 武睚眦长出一口气，他这个构想许久的技巧，今天也是第一次在实战中用出来，亲身施展后发现负担比想象得重。 “果然我还是适合武技rou搏的方向，这个分心精细cao纵的活计，好生辛苦！” 武睚眦在捏脑门，妖妮同样不好受：“无牙爷爷，你用这个招必须要用现实中的铃声做媒介吗？刚才我又扭腰又晃脖子地，感觉好羞耻！” 老爷子讪讪笑到：“额，抱歉孩子，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精神层面上的招儿，生疏得紧，又要保证御兽通灵的干涉效果可以万无一失地抵达目标，所以多设置了些增加传播途径的动作，见谅见谅！” “呵呵，是啊，铃声的传播还是其次，我倒觉得刚才跳的扭脖子舞在视觉上的精神污染更严重。”妖妮不依不饶： “老爷子罚你每天早晚做收腰瘦腿功！那样我就不用把毅力消耗到这些枯燥的动作上，又能起到改善体型的效果！同时不许再在大清早就去打沙袋木桩的活动，把本姑娘练得虎背熊腰地......你说你练得再勤奋，有灵栖高手强吗？打架比不了人家，现在连身材都比不过高手了，有何脸面再本姑娘识海里待着！” 武睚眦哑口无言，原来妖妮丫头一直对武者的生活习惯有微词呢，可是他这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天早早三更四更天就精神抖擞的生物钟，乃是在家族练武百年养成的习惯，几乎就等于武者的信仰，相当于宗教人士的每日功课，已经刻进骨子里了啊。 更何况，妖妮所说的收腰瘦腿有氧cao，让他一个老爷子做起了，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呢。 妖妮的两个意志交锋时候，从外面看就是呆站着。 可是除了这两位能够相互无声地交流，还有灵栖大师可以读出两个意志的思绪： “喂，别忘了人家有三个人还有一个没解决呢。” 有了这句提醒，武睚眦才从新把注意力锁定在那第三个长老身上。 相比红发黑发两人的狂野攻势，白发长老他一直没发出什么敌意信号，武睚眦自动以为他是认怂了呢。 而第三个白发长老，也确实一直悬在远离战场的高空上，没出手，但也没有什么做和事佬的打算，只是冷冷地分析场面上一切变化。 他的视野里，已经不再是几个打成一团的狂战士，狡黠灵兽，跟神秘的多宝童子。 从每一丝一毫的天地灵气流向变化，推测出，还有下一步的招数预测，一抬手一投足的动向都了如指掌。 “不知是从哪来的异族妖女，竟然会使用邪法，干扰御兽灵体的连接？” “但她这手段施展起来似乎也限制极大，短时间内应该没法再用第二次......” 白发长老额头的红宝石中有少许光线游走过去，沉静无声地降低高度，落到地上。 然后稳稳地面向仿佛正在发呆犯蠢的魅魔大妞，摆出一副正面比武的架势： “姑娘，请赐教！” 妖妮一愣：“这样还打？” 武睚眦则立刻接管回身体控制权，马上还以礼数：“请了。” 同时他在识海里也跟妖妮讲解：“这就是我们斗玄门的文化差异啊，像刚才那样二话不说就来踢馆砸场子，放在别的地方可能狂妄至极，必然结仇，不过在我们这地界儿太稀松平常了，不用管什么身份，地位，年龄，长幼尊卑之类，实力就是第一位的，而彰显实力的方式，就是战斗！” 前提是堂堂正正的战斗。 哪怕儿子打老爹，只要是正面发起挑战，也没人说什么。 但如果是背后偷袭，要挟下毒之类的，就是违规。 这种违规倒也不必等其他管闲事的大侠或者家族内部乃至斗玄门低头上什么伸张正义的组织来惩罚，而是本地特殊的灵魂淬炼体系自然就会对其进行排斥，令他尝到苦头。 并且，所谓的亲友一言不合就打架，倒也真不是说他们就无理智地打生打死，期间自然有个微妙的平衡关系，乃是斗玄门体系运转千百年来形成的平衡，总之就是存在即合理...... 姑且不论这些人文社科的细节，白发长老跟武睚眦行过礼节后，马上掀起两股斗气飓风！ 白鹤长老看似文弱谨慎，但一出手就见身上大氅招摇，如同翼展开百米长的大鸟，呼扇一下子变卷起恐怖狂风。 那狂风居然不是普通的空气流动，武睚眦以妖妮的肌肤，一接触到狂风的触感，就产生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在哪里见过？ 在几分钟前见过。 这些狂风的流动路径，正是先前红发长老跟黑发长老使用过的套路！ 由此可见，狂风的本质是天地灵气，不仅仅是气流而已，先前红黑二老运使过的法力，斗气，雷电，岩石，火焰，还有物理层上的跺脚，重压，拳脚相加，都完全再现了！ 而且他们并没有在外形上刻意重现那些铅灰岩台，乱窜的电弧，火星火焰火暗器之类，而是以不可见的灵气流动，营造一座隐形的战阵。 白发长老以一人之力，就维持出先前两人的疯狂攻势，此时须发根根飞舞，肌rou鼓胀得要撑破长袍，额头青筋暴起！ 斗玄门，从来没有什么小心谨慎之说，那些胆怯无能的，都早早败亡，只有性情最爆裂，情绪爆发起来最冲动的汉子，才能接二连三地得到斗玄门先祖眷顾，一次又一次地创造奇迹，越级战胜强敌，乃至活得最久最长！ 所以了，那白发长老貌似也是如此，他出场时外表的冷静儒雅根本不是本性，斗玄门没有鲁莽狂战士以外的职业。 此时白发长老就原形毕露，发出猖狂的叫嚣： “野丫头，你似乎是异族，颇有些本事，还懂得我斗玄门的一些默认规矩跟挑战礼数？不过想必你是战胜过许多孱弱门派才习得这些传统，但今天闯荡我武家，可要撞破头了......我武家是斗玄门正统传承的大宗派，永不服输，跟那些杂鱼门派可不一样！” “你是用了取巧手段，限制了我两位兄弟？不过这正说明，你对我们力量的压制有所畏惧，无法硬拼！可惜啊，我的能力偏偏就是记录战场局势，然后模拟重现！不光是两位兄弟的招数，就连你刚才的手段，我见过一次之后也有了应对之法，绝不会再出现破绽！” 诚然，这样对法力消耗很大，但如果了解斗玄门的人就会知道，越是面对艰难挑战，他们越能发挥超乎想象的潜能...... 如今，白鹤长老就有就灵魂燃烧的迹象！ 他越吼气势越盛，狂乱的灵气风暴中，居然先前两位被震晕的红黑长老也醒转过来，摇头苦笑： “哎呦，好大的风......白老头又犯病了？咳咳，一时大意，居然被老白出风头了！那丫头确实是个强手，能遇到这么有分量的踢馆人，真是上好的机缘呐。” “哼，便宜了老白头，我祝他就这么烧光灵识，变成白痴！哎，也是我们不小心中了怪丫头的招儿，倒是没什么可说的，看戏吧。” 红黑长老居然没有帮忙的意思，但也没有撤出战圈，而是真就席地而坐，坐在白鹤长老跟武睚眦两人战斗的灵气狂澜中，发力抵御这些魄力澜流的撕扯，也当成一种磨练。 再说白鹤长老，果然如他所说，要维持这样的攻势消耗巨大，眼角口鼻都渗出血水，但瞧了了两个老伙伴的言行，硬生生咬牙切齿把风暴威力又增强三分： “呸！老红老黑，算你们狠！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趁机蹭我的法力，磨练意志？好好好，我就合着以一敌三，要是能闯过这一关挑战，功力定然大大增长！” 好吧，妖妮真是被这个斗玄门的文化氛围给弄醉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碰到打不过的强人反而成了难得的机缘，越蹦越来劲儿了？ 结果疯的不止是面前的三位武家长老啊，这边的武家老前辈武睚眦也是被激起了疯性： “哈哈，你们都是后生小辈，也敢在老夫面前缸道理？以弱斗强，的确是我斗玄门子弟在中青年阶段成长中的最习惯的磨练方式，但是如何在修为有所成后，稳住成果，恃强凌弱，也有自有一套手段，今天就让老夫给你们开开眼......真武无双！” 武睚眦身边对抗白鹤长老的反向风暴规模越来越小，乃至趋于平静。 但它的形态却愈发玄奥，从狂乱的斗气气流凝聚为一层稳固晶莹的光膜，覆盖到周身不到几公分的外层，轻松自如。 他在一开始抵抗白鹤长老那近乎自残式的风暴时候确实给吓了一跳，胡乱地就爆发出气势抗衡。 然而双方达成动态平衡，他也看出来，对手终究还是勉强了些，一切都有惊无险。 毕竟武睚眦是重回雏丹实力，又不是那种刚刚踏入一个新的阶段的新手，哪怕一开始难免有些许的适应期，这个适应期也是非常短暂，几乎活动两下手脚就完全找回了感觉。 而现在，就是热身运动结束的时刻。 “你们三个小子，很不错，没有丢了我武家名号。所以了，尽管我现在只用通常手段稳扎稳打，也可以稳稳地压住你们，但那样也是无趣了些，作为长者，我该传授你们一些人生经验，提高你们姿势水平。” 正如武睚眦宣称的那样，他要传授所谓“恃强凌弱”，也就是在实力已经确定很强的情况下，如何避免巨大优势被翻盘，被同为斗玄门出身，有着莫名其妙的底力，根性，意志，热血等等令人看不懂的光环加持之下，每每做出惊人之举的后辈创造奇迹的手段。 真武无双！ 武睚眦大吼一声，然后整个战场气氛陡然一窒，有股仿佛来自深寒绝渊，冷酷到极点的寒风从他身上扩展开来，瞬间冻结一切热情，希望，侥幸......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没有妥协，这是世间恒定的冷酷法则。 然后在这样的气势下，武睚眦在妖妮识海中的活动意识陡然清空，这是妖妮所感知到的，有什么东西发生改变了，那个顽固倔强又有时候爱亢奋过度的老爷爷，他的意识似乎暂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绝对力量，冷酷无情，甚至具现化为一层苍青色的甲胄，覆盖全身。 这东西说是甲胄，但更像是平时释放斗气时缠到周身的效果，并没有她所见其他斗玄门战甲那种分明地做出肩甲护手什么具体的部件，而是比起平时的斗气缠绕，让那斗气呈现出固态的，仿佛冰凌的状态。 摁，大概就是大冷天里把人扔进水箱，泡实在了，再捞出来，冻出一身饱满的冰壳子，然后用青蓝色灯光打上去的效果。 只不过真活动起来，那层看似硬邦邦的斗气壳并不会阻碍动作，而是巧妙地配合变化，灵活自如。 然后，这层特殊的斗气战甲所发挥的战斗力，可就不是做个炫酷外形那么简单了。 战斗的人是妖妮。 她在一切发生的时候，还在愣神，等待无牙老爷子又出表演出什么新招，看动作戏呢。 结果老爷子的意识就那么空无一物，前所未有地安静，搞得她都不适应了。 但是对面的白鹤老头的攻势可是没有削减啊，一直疯魔般地连刨带咬呢。 是的，这家伙好像真的烧到脑子冒烟了，不知道在跟谁较劲，总之就是一副打得非常惨烈的样子，连刨带咬。 于是妖妮出于被吓到的缘故，下意识地挥出完全没有武技底蕴，而是顺应了自己日常动作习惯的一拳...... 少女萌萌拳？ 哪怕不从武技方向揣摩，单从肌rou发力的杠杆结构上分析，这也是毫无力道基础的一拳。 结果战局被轰然打破！ 疯狂的白鹤长老，包括另外两个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憋在暴风圈里挑战极限的黑红两位长老，一起被打飞，炮弹一样打飞，化作三条拖着扭曲轨迹的音障线，轰轰轰洞穿了远处的武家大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