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沓纸钱
两年前，一向身体健康的父亲忽的查出癌症晚期，为了治病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欠了一屁股债，可最后父亲还是走了，留下我和母亲两个人。 那一年我二十六岁，面对数不清的债务和整日以泪洗面的母亲，我选择辞去北京的工作，回到老家继承了父亲的职业，当了一名出租车司机！ 而我的命运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改变的…… 我记着自己第一天当出租车司机的时候，很不习惯，主要是拉不下脸和别的司机抢客人！ 出租车这行业不同其他，作为一名出租车司机除了开车要快和稳，眼睛还要尖，往往路边站一个招手打车的客人，你比别的司机慢一步，生意就没了。 而我从小眼神就不好使，加上是个慢性子，因为这，整整一上午，我是一个客人也没拉到，在市里瞎转悠了好几圈，竟费油钱了！ 想着下午一定要好好干，怎么滴，第一天上岗也不能一个子也不进啊？ 结果下午两点的时候，住在乡下的二叔忽然给我打电话，说二婶又犯病了让我赶紧去他家！ 我二叔是我爸亲弟弟，家住市区外的一个小村子里。 说起二叔，年轻的时候，可谓风流倜傥，浪荡不羁，当时给我二叔介绍对象的人家都能从南街排到北街来了，可最后谁都不曾想二叔会和一个其貌不扬的农村妇女结了婚，这个女人就是我现在的二婶！ 一开始，二叔和二婶在一起，我爷爷当然相当反对，虽然二叔顽劣成性，但怎么说也是市里长大的，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读过书，就算不找个门当户对的，找个模样漂亮还是不成问题，最不济也点有个健康身子啊。 可二婶却哪一点都不沾，除了长得不好看，体型肥胖，二婶还天生患有痴病（一种间接性神经病），每次发病都跟抽风一样！ 我记着自己小的时候看过二婶发病，那样子……简直没法用言语来形容，总之就是很吓人。 虽然二婶平常和正常人无疑，可一犯病，别管亲戚朋友，那是六亲不认，见一个咬一个，这样的主，我爷爷当然不肯让二叔娶进门了。 为此，二叔没少和爷爷干仗，最后甚至为了娶二婶和爷爷断绝了关系！搬去乡下住了。 当年这件事把爷爷气的够呛，我爷爷曾经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二叔，也不允许我爸和他来往，后来我们家是在爷爷去世后才渐渐和二叔家有来往的！ 两年前我爸患病的时候，二叔帮了不少忙，治病的钱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二叔资助的！ 虽然我诧异他和二婶两个人膝下无儿无女又是生活在农村，完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民！哪来的那么多钱，但这事我却从来没问过。 之前说过我二婶患有间接性神经病！她这病和普通普通神经病不同，发病是有周期的。 原本是一个月发病以此，可近几年二婶的病越来越严重的，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会犯病，每次犯病都会全身抽搐，样子十分吓人！最后到了不靠医院的镇定剂都安静不下来的地步！ 以前，我爸没去世的时候，都是他开车接送我二叔和二婶去市医院医院打镇定剂的，现在父亲不在了，这差事自然轮到了我身上。 在挂了二叔电话，我直接朝着市外的村子而去！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到了二叔家。 一进门就看到二叔在炕上按着发病的二婶，而二婶嘴里咬着一块木头，周边全是白色吐沫星子，她眼睛瞪得老大，身子不住颤抖着！ 见势，我赶忙上前帮忙！ 好不容易和二叔一起将二婶送上车，然后踩动油门朝着市医院而去。 等送二婶进了医院，打了镇定剂，这她才消停下来，闭眼睡了过去。 看到二婶睡着，一直精神紧绷的二叔终于松了口气！ 病房里面，我看着坐在病床边一脸愁容，不禁开口劝道：“二叔，婶子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要不过些日子，你带她去沪京的大医院看看吧，这么拖着总不是办法！” 我说完，二叔咬了咬牙，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过了好一会，他摇头说道“没用的，你二婶的病……医院治不了！” 我心想：“又不是晚期癌症，怎么会治不了！” 原本我可能会认为二叔不带婶子去大城市看病，是家里没钱，可经历我父亲的事情后，我知道不是这样！ 二叔家有钱，虽然不知道他挣钱的门道是什么，可他绝对不差钱，既然不差钱，为什么不治病，我真的想不通！ 我本想再劝劝二叔，可他却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着我问道：“小毅啊，你打算一直开出租吗？” 我不知道二叔为什么这么问我，虽然我没打算开一辈子出租车，但现阶段我是准备干下去的！ 对着二叔点了点头，谁知道他却叹口气道“小毅啊，你可是大学生啊，在老家开出租车，这不是屈才了吗！你应该去大城市发展的！” “什么屈不屈才的，开出租车时间自由，可以自己支配，活好的时候，挣得也不会比大城市白领少！再说我妈自己一个人在老家我也不放心，回来正好陪她。” 我说完，二叔又叹了口气，似乎还想说什么！ 可这时候，病床上的二婶忽然发出呢喃声，好似醒了，二叔赶忙靠上前。 我看着二婶慢慢的睁开眼睛，也靠了上去。 以前二婶就不算好看的人，这些年更是发福的不成样子！模样更没法看了。 可偏偏每次见她，二婶的一双眼睛总是让我印象深刻，说实话，这些年我从未见过一人眼睛能像二婶一样清澈！ 她的眼睛就好似刚出生婴儿一样乌黑明亮，不含一丝杂质！ 可此时此刻，正是这样一双明净的眼神死死的瞪着我，一眨也不眨！ 我被二婶盯得全身发麻，不禁咳嗽一声对着一旁的二叔道“二叔，婶子这是咋了，怎么一直……一直盯着我！” 二叔也很好奇，他对着二婶笑声道“娟，你咋了，怎么一直看小毅啊？” “小毅？” “对啊，是小毅啊，是咱们的大侄子啊！”二叔笑着对着二婶解释着。 二婶皱了皱眉，我以为她想起我了，刚想上前叫一声“二婶”！ 可没成想这个时候，她忽然瞪大眼睛，伸手指着我喊道“不对，他不是小毅，他不是……你是谁，你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我一跳，二婶瞳孔瞪得老大，更是作势就要朝着我扑来，还好二叔眼疾手快直接将她按在了床上。 “小毅，快叫大夫！”二叔一边按着二婶，一边对着我喊着！ 我赶忙喊来大夫来打镇定剂，这期间二婶一直挣扎着，她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我，嘴里喊着“你不是小毅，你不是小毅……小毅快跑，小毅快跑！” 我被他这话弄蒙了，要说二婶认不得我了，说我不是小毅，这句话我能明白，可后面那句“小毅快跑”是什么意思，二婶让我跑？往哪跑？这一点逻辑也没有啊？ 我想了半天，最后不禁自嘲的笑了起来，你说一个神经病人的话有什么逻辑，那还不是胡话？我居然还在这琢磨，真是傻蛋！ 看着床上的二婶再次睡去，本想再陪二叔待会！ 可没成想，二叔却起身对着我说道“小毅，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别在这呆着了！” 说着二叔不等我回话，直接起身就开始推搡我出门，这举动让我很不开心，甚至有些气愤！但碍于是长辈也没多说什么，便直接离开了病房。 在我开车回家的途中，二叔给了打来了电话。 本来在气头上的我是不想接的，可二叔一连打了十来个，最后碍于情面，我还是接通了电话！“喂，二叔！”我语气略微有些冷淡！ 电话那头传来二叔估计听出了我的不悦，他满怀歉意对着我道“小毅，怎么一直不接二叔电话，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嘿嘿，你别怪二叔……其实二叔不是真的想撵你走，而是……”说道一半二叔就戛然而止，随后他忽然插了一句道“小毅，那个……你明天就把出租车卖了吧！” “啥？” “我说你明天把出租车卖了，找份正当工作干吧！要是找不着，二叔帮你找，总之别开出租车了！你一个大学生回老家开出租，这说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二叔有些急促的说完，我听了不禁觉着有些好笑！ 开出租车会被笑话？所以不让我开了！这算哪门子理由！ 再说，就算真被笑话，那笑话的也是我，和二叔他没啥关系吧！ 见我一直没说话，二叔那边有些急了，立马嚷了起来“小毅，你有没有在听二叔的话，抓紧把出租车卖了，找份正常工作……” “二叔，谢谢你的关心，但这出租车我是不会卖的，如果你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 说完，我准备按下挂机键，可按下挂机的前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二叔焦急的喊声“小毅，你听二叔的话，如果你继续开下去，你会……” 最后的话他没说完，我也没仔细听！ 后来二叔又接连打来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再后来，我嫌烦，干脆关了机。 虽然二叔不让我开出租我能理解，可他让我卖了车，我办不到，这辆出租车除了是挣钱的工具，同时也是我爸给我留下的一个念想，说什么我也不会卖的！ 吸了口气，我继续朝家的方向驶去！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特别早，就比如现在，虽然只是七点钟，天却完全大黑了，马路两旁基本看不到行人。 穿过一条街道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马路边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连身羽绒服的长发女人正在招手，样子明显是在打车！ 当下！我立马将车停在了女人旁边！ 等女人上车后，我不禁笑了笑对着美女问道“美女，去哪啊？” 她转头看了看我，美目一转轻声吐了三个字“三公里！” 三公里？听到这个词后，我心里一颤！ 三公里是我们这里的对殡仪馆的称呼，因为市殡仪馆建市外三公里远的地方，所以提到三公里，所有人都知道是再说殡仪馆。 这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去殡仪馆干嘛？ 我吸了口气，心里不禁有些胆寒！这大黑天的，我……不会是撞鬼了吧？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美女有些生气的对着我喊道“喂，师傅，你走不走啊！” “走……干嘛不走！” 我本能的回了一句，心里骂自己别胡思乱想，这世上哪来的鬼，即使有，我行的端做得正，怕什么！ 再说，哪有鬼是穿羽绒服的啊，我瞄了眼身旁的女人，笑自己真是疑神疑鬼！ 踩到油门，朝着三公里殡仪馆而去。 这一路上，我偷偷的瞄了几次身旁的美女！ 这个女人脸很白，头发很长，眼睛很大，虽然穿羽绒服，但却完全掩盖不住火辣的身段，尤其是那胸前傲人的双峰，目测至少有D罩杯！ 这样的女人简直称得上尤物，说实话，这么漂亮的美女，我以前也就在电视上看过！路上，我忍不住会在心里小小的YY一下她！ 由于之前下过一场小雪，路面有些滑，我不敢开的太快，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才到。 可谁成想到了站，美女忽然说她没带钱，没法付我车费。 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坦然，一副我没钱我有理的样子！ 敢情这是一个坐霸王车的主啊！ 我觉着自己真tm够倒霉的，这一整天就拉了这一个客人，结果还收不到钱！ 当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瞄了眼身旁的美女，目光正好扫到她那傲人的双峰上。 咽了口口水，我半开玩笑的对着美女开口说道“没钱，那rou偿得了！” 本来我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谁知道我说完，美女眨了眨眼睛，居然笑着和我说：“可以啊！” 话必，她居然开始解羽绒服的扣子！ 眼见美女的春光就要外xiele，当下我慌了，连忙摆手道“别别，我开玩笑的，没钱没事，当我做好人好事，白送你一程！” 我这么说完，美女却不干了，她说什么自己不是白蹭车的人，一定要给我钱，可她身上现在真没钱！ 最后美女想了想对着我道“你在这等我一会，我进去取钱给你！” 说完，这美女不给我回话的机会，直接开门下车了！ 我坐在车里等着，可半个小时过去了，美女还没回来，我有些等不下去了，直接下车进殡仪馆里面去找美女。 前脚还没迈进殡仪馆大门，我就被保安拦下了。 保安问我干啥来了，我说我找刚才进来的女人，结果我话说完，保安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我说刚才根本没什么女人进来。 听了他的话，我立马吼道“不可能，刚才明明有个女人进来！我亲眼看到的！” 我说完，保安有些不耐烦的也对着我吼了一声“说了没有就没有，你这人是不是有病，赶紧出去，我们要关门了！” 我就这样被保安推出了门外，然后殡仪馆的大门被锁上了！ 我觉着自己肯定上当了，这保安和那女人早就串通好了！ 妈的，不想给钱就直说，骗什么人！ 我心里挺气愤的，坐回车上，准备开车回家，可这时，我却看到，在副驾驶座位上居然放着一沓钞票，正确来说，那是一沓冥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