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姊妹
张蕊一直在歌唱，肖雪眼睛直直注视着前方，她不敢相信自己可能会遇到的景象，手部被张蕊抓住的地方有湿滑的粘稠感，肖雪手脚冰冷，心脏都快要停止，荒唐，太荒唐了！ “雪儿，我一直很孤单，不过有你就好了。”张蕊将自己的脸贴上了肖雪的手，有东西在肖雪手背蠕动，她几欲作呕，慢慢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你放心，没人能再欺负你了，我会让你安心的，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 “没那么多永远，未来怎么样你自己还不知道？张蕊，你已经死了，也救不了别人。”顾逸凌站在宿舍角落的阴暗处，宿舍很安静，该睡着的人一个都没有醒，张蕊慢慢扭动脖子，面无表情的脸上血迹斑斑，凸出的眼睛和白骨森森的脸让人无法直视，她浮在半空，双脚离地十几厘米，肖雪的身子在颤抖，她感到害怕。 张蕊没有立刻回答，她拉长手臂直冲向顾逸凌，凑近他，用她那张恐怖的脸对着顾逸凌，“你是白天那个人。” “哎呀哎呀，荣幸，竟然能被你记住，真是极好极好。”顾逸凌没有避开张蕊的注视，张蕊虽然凑近但手还牢牢抓着肖雪，顾逸凌瞥了一眼继续微笑。 “你是谁？”张蕊问。 “顾逸凌，今日阳光的总编，怎么，要给我们投稿吗？千字二十，先到先得。”顾逸凌嘻嘻笑笑，张蕊却是面无表情，没错她已经死了，死人应该再也不会对任何东西有感觉。 “你想阻止我。”张蕊的语气冰冷，顾逸凌摸了摸下巴，痞痞地笑着，然后勾起张蕊满是血污的下巴，“哪有，我只想和美人共进晚餐，白天的你，可是很迷人。” “我不丑吗？”张蕊说着又是靠近，脸上白色软虫来回蠕动，凸出的眼睛只剩眼白，顾逸凌完全不慌，“我见过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也见识过无穷的丑恶，你这样不算什么。” “你是谁？”又是一遍。 “顾逸凌。” “想要什么？” “我想，这应该问你。” 张蕊攥紧了肖雪的手臂，顾逸凌扫过一眼，抬眸说，“你想带她走？” “……不可以吗，我不会给别人任何机会带走她。” “哎，要真是如此的话……”顾逸凌握住她的肩膀，愈发的用力，笑的也更是邪魅，“那我们也没机会共进晚餐了。”手心仿佛被烈焰填满，通红的光芒从顾逸凌的手与张蕊的肩之间流出，“啊！！”张蕊突然尖叫，立刻撤回了拉住肖雪的手，不顾一切的脱离顾逸凌，最后停在了宿舍门边，捂住肩膀，恐惧而又愤怒地吼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顾逸凌站到了肖雪床铺和张蕊之间，窄小的宿舍在一瞬间变得诡异而危险，顾逸凌还在笑，这像是一种欺骗，你可以说他是一个危险狡诈的笑面虎，但他也可以说，我之前给了你机会，“一个爱好离奇故事的杂志社总编，我的梦想是毁灭世界，只是还没能如愿。” 说到这，张蕊扫过肖雪一眼，转眼间就冲向了在上铺的肖雪，顾逸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张蕊，往后用力甩，生生将她砸向了墙面，“但同时，我肩负着保护金主的重责，喂，我这个月电费还没交，宽容一下吧。” 张蕊按住肩膀，恶狠狠的盯着顾逸凌，她没有机会，至少在顾逸凌在场的时她一点机会也没有，明白此事的张蕊大吼一声，无数的蠕虫从她身上冲出，顾逸凌镇静自若，反手一挥，一大团火焰呼啸而出，千百蠕虫顿时都化为乌有。 火焰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一瞬间所有的风暴便平息，顾逸凌挥了挥眼前的灰烬，屋子里却早已没有了张蕊的身影，顾逸凌揉揉自己的卷发，抬头看了看肖雪的床铺，肖雪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坐着不动。他感到有一丝头疼，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道，“若儿，这边交给你了。”说完，转眼便也离开了房间。 空中遗留着淡淡地歌声，肖雪浑浑噩噩，她跟着轻轻哼唱，很快便泪流满面…… “肖雪？肖雪？”陆小若垫着板凳站在床铺边呼唤肖雪，肖雪却什么也听不到，她感到悲伤，在察觉鬼是张蕊的时候，那种心痛就已经将她淹没…… “肖雪，肖雪，快醒醒，快醒醒，别唱了，不要唱了。”陆小若心急，最后扬起小手，“啪”的拍上肖雪的后脑勺，肖雪愣了一愣，眼睛总算有了光彩，陆小若大喜，立刻趴在边上抓住她的手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很快就会好的。” 肖雪听着陆小若的声音，整个人一惊，突然便从床上跳起来，急忙翻下了床铺，冲出了宿舍，她在偌大的走廊上狂奔，耀眼的廊灯刺目，它刺激着肖雪的双眼，也折磨着她的心，她哭的泣不成声，一边跑一边喊着“小蕊”，那是她的朋友啊，她以为她害怕无助，没想到最浓烈的情感竟然是无法相信，她无法相信张蕊死了！不敢相信…… …… “小雪，你放心，以后我来保护你。”肖雪和张蕊在天台吃冰棍，十几层的楼房她们当儿戏一样，地下车流不息，但那又怎样，肖雪觉得只要在张蕊身边，那份勇气怎么也用不完。 …… “小蕊，你不见他吗？那个男生好像很喜欢你。”肖雪偷偷问躲在大树后面的躲男生的张蕊，张蕊比了个“嘘”的动作，微微一笑，“没关系，你要先找到才好，这样我才会放心。” …… 过去的记忆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如果它是真的，那么这份心痛已经刺入骨髓…… “小蕊！！” 这条长廊肖雪一直跑不完，她哭的几乎昏厥，却仍是无法割舍，“小蕊！！”陆小若忽然从背后将她死死抱住，肖雪挣扎，却没有任何力气挣脱，她只能哭泣，越哭越无力，“小蕊，小蕊你在哪，小蕊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肖雪，她已经死了，你如果还在执迷在她的幻想里，根本走不了，你的爸妈还在等你，你赶紧给我醒来！” 听到父母这两个字，肖雪瘫在了地上，她不可思议的望着陆小若，有些事她怎么也无法明白。 陆小若稳了稳情绪，抹开她的眼泪，笑道：“小花猫，光哭是没有用的。” “除了哭，我别无他法。”肖雪盯着陆小若，像是从咽喉里挤出那几个字，她的眼泪不停地流，陆小若拍了拍她的头，又说，“那你就哭？想想吧，我和你说的话，可怕执着是到不了天堂的，你离地狱一步之遥，快想想，你们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 “对，你们。” 肖雪低头，猛然间又抬头，对面有汽车向她冲来，她害怕甚至忘了尖叫，她看到了张蕊，张蕊也在她身边，抓紧她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啊！！”肖雪抱住脑袋拼命后退，她头痛欲裂，陆小若只是单膝跪在她面前，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打扰，她要离开只有靠自己，每个人要想脱离困境，除了别人只有自己…… 几个月前，梦城大学某考试后。 “肖雪不给你看？”一个涂红色指甲油的女生，这么对另一个人说，此时考场里空空荡荡，就剩下她们三人，而那两个，就是宿舍的舍友。 “就是啊，书呆子一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另一个女生斜眼瞟了一眼还坐在位置上的肖雪，肖雪紧咬着唇瓣，就希望她们能赶紧离开。 “哎呦！”另一个女生佯装在肖雪面前绊了一跤，然后拿起她放在桌边的背包，肖雪一惊垫着脚去抢，抢背包的女生冷冷一笑，“哎呦，这书包把我绊着了，肖雪你说要怎么赔偿才好？”说着从同伴那里拿过一把剪刀。 “不要，不要，这是我mama买给我的，我很珍惜，求你了，不要不要！”肖雪身高不高，怎么也抢不到女生手上的背包，她涨红了脸，不停的哀求，抢包的女生当然不会可怜她，和她身边红色指甲油女孩嘻嘻笑笑，像是看着小丑，别提多高兴。 “喂！你们干嘛？！”张蕊从后门冲了进来，她原本是在外面等肖雪，可是肖雪迟迟没有出现，于是她就来找她，没想到又看到她们宿舍的一伙欺负肖雪，张蕊再也忍不住了，朝着那个抢包的女生就一顿胖揍，她本来就性格冲动，自从小学的时候转学认识肖雪，她就打算保护这个女孩一辈子，所以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肖雪！ 因为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引来不少学生和老师，肖雪拼命劝架，她怕张蕊受伤，太怕了。 “小蕊，我们走，老师来了，我们快走吧！”张蕊踹了一脚，拉着肖雪就跑，她们穿过人群，越过草丛，在校园里奔跑，她们不害怕，反而在开怀大笑，她们不想考虑一会儿可能要面临的刁难和惩罚，现在她们只能感到像以前那样的快活，在小溪边，在天台上，在田野里…… 俩人同时跑出了学校，后面有几个男生追了上来，那是抢肖雪书包那个女生认识的人，肖雪和张蕊对视一眼，手抓的更紧，肖雪不怕，有张蕊在她什么也不怕……“嘭！”飞快驶来的大卡车撞到了她们身上，痛感却伴随着麻木，那是一个热闹的夏天，蝉鸣四起，呱噪的烦躁，可是为什么，那么一瞬间竟连风声都有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