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阳涿鹿 封家老宅
石鹿村确实破败的不成样子，村中唯一一条道路还是泥土的，有些地方顶多铺些碎石子，连水泥都没有，宽度也仅容得下一匹马，连小轿车都开不进来。路两边的房子都是古老的青砖瓦房，上面长满了青苔和杂草，封鬼甚至不敢想象这种摇摇欲坠的房子竟然还能住人。一路上没见到年轻人和小孩，似乎全是老年人，听村长说年轻点的都去县镇上打工了，剩下这些老人不愿意离开老家，政府早在两年前就给这村子断了电，可老人们还是不走，靠着地里的一点收成H县政府的补贴度日。他们全村最年轻的就是一个名叫大山的单身汉，因为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脑子坏了，整个人都疯疯傻傻的，大家都叫他傻大山，年近50还没讨到老婆，别村的姑娘都嫌他们村穷也没人愿意往这里嫁。封鬼忍不住的感慨，没想到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中国还有这么穷苦的地方。等这些老人们归土之后，盛极一时的石鹿村就要成无人荒村，彻底消失在人世间了。 封家老宅建在整个石鹿村的最高处，也是占地最大房屋最多的建筑，虽然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封鬼却能依稀看出当年辉煌的模样。 “到了，这就是你们封家老宅，”村长指着前方的破宅院说： “你们祖坟在后面的山坡上三棵老梨树底下就是。我先回家准备酒菜，你办好了事回去找我，门口贴对联那家就是。” 封鬼点头答应，村长朝趴在地上休息的老狗喊了一声： “狗蛋儿！回家咯！”那老狗晃晃悠悠的爬起来跟着村长走了。没走几步村长又转头对封鬼说： “忘了告诉你，那傻大山就住在这附近，你要是遇到那疯子就赶紧跑，他会咬人的，你可别被传染上疯病。”说完一人一狗缓缓而去。 封鬼暗骂这老村长不厚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也不早说，万一真碰上那傻子岂不是倒霉透顶？于是决定速战速决，进了阴暗潮湿的宅子四处溜达一圈并没什么发现，想来经过几十年的风雨摧残也不可能再留下什么东西。 最后还剩下一间较大的独门独栋的房子，封鬼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看，房间里并没有窗户，什么也看不清，他只好打开手电往里面照。里面有供台和几个倒下的牌位，看样子应该是封家的祠堂，只是祖宗的牌位为什么不带走而是留在这破房子里？这是对先祖的大不敬，除非这个家族没人了，不然是不可能发生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 封鬼大着胆子走进去看那些牌位，却发现那些牌位上无名无姓全都是空白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封家人会供奉无名牌位？难道是留着备用的？万一家里有人突然死了就把名字添上去？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啊，他见过南京家里供奉祖先牌位的房间，那可都是有名有姓的，从来没听说过还有空白的。 心中觉得怪异却不明所以，封鬼移开手电刚想退出房间却发现供台下的地面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好奇凑近去看，竟发现地砖的缝隙里夹着一枚铜钱，那铜钱有一半露出地面，表面光滑没有灰尘，似乎是不久前才掉进去的。封鬼脑中一道闪电划过，难道是二叔掉的这铜钱？可他为什么会带着一枚铜钱来这祠堂呢？地砖缝隙如此狭小铜钱滚进去被卡住的几率有多大？难道是二叔故意放进去的？难道这地砖下面另有玄机？ 封鬼伸出手刚想去拔那枚铜钱，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听上去像是个人在走动。他立刻就想到那傻大山，莫不是他找上门来了？封鬼立刻跑出去看，四下并没有人，可地上却有两个泥脚印。封鬼心中惊慌不敢再待下去立刻离开了封家老宅。 急匆匆来到三棵老梨树下，几个立着大理石碑的坟头赫然映在眼前。这里面他只认识爷爷封九坤的墓，墓碑前放着两个碟子，里面有几个橘子苹果，还没有完全坏掉，看样子应该是二叔留下的。 封鬼从背包里掏出纸钱，给几座祖坟一一烧了，又磕头拔草告慰先祖，最后跪在爷爷墓前叹气道： “爷爷，您要是泉下有知就托梦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我，让我不要再这么受折磨下去。您也不希望您的乖孙儿不开心吧？说实话我这活的实在太辛苦了，做个普通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虽然是青天白日可被几座坟墓包围还是让封鬼背脊发凉头皮发麻，他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看着自己，那种被监视的恐慌感几乎令他疯狂，他一路狂奔回到封家老宅门口，想着是否要回去取那枚铜钱，却看见一个蓬头跣足满脸污垢的流浪汉从墙后面跑了出来。这回没错了，这肯定就是那傻大山！之前他一直都在跟踪自己，也不知道这傻子什么时候会扑上来咬自己。 封鬼已经没心思去管那铜钱急着跑路，可那傻子却突然朝他叫了一声： “龟爷爷！你是来接我的吗？” 封鬼心说这傻子瞎嚷嚷什么？却见他又叫了一句： “龟爷爷！你是来接我的吗？” 这回封鬼听的真切，差点没跑过去揍人。这傻子竟然还会骂人？谁他娘的是你龟爷爷？可转念一想徐州话的发音，似乎不是龟爷爷而是鬼爷爷？这傻子把自己当鬼了？ “鬼爷爷！你是来接我的吗？” 大山又叫了一声，封鬼几乎气绝，他怎么就只会说这一句？不过他并没有再靠近自己，而是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还抬手指着自己不断重复那句话。 封鬼闲着无聊开始观察傻大山的举动，猜测他说这话的意思，看着看着他就发现哪里不对劲，大山眼睛所看的方向好像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而他手指向的地方好像也是自己的身后。封鬼立刻感到一股寒意，自己背后有东西？！ 他猛的一回头，却发现后面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傻大山！你瞎叫什么呢？哪个是你鬼爷爷！” 封鬼朝傻大山走了两步，傻大山突然吓得叫了起来。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他一边叫一边朝远处跑去，封鬼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之前还说要让人家带他走，现在又害怕的逃跑，果然是个傻子，常人根本无法理解他的世界。 无奈的摇了摇头，封鬼走进祠堂去拿那枚铜钱，可让他震惊的是那枚铜钱竟然消失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呢？他离开只不过十几分钟，周围又没有路过的村民，铜钱也不会自己长脚跑了，难道……难道是那傻大山把铜钱拿走了？这可能吗？一个傻子会无缘无故的来拿一枚铜钱？可他之前为什么不拿呢？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赶紧拿了铜钱再走人啊。 心中郁闷，封鬼垂头丧气的离开封家老宅，朝村长家的方向走去。此时已是日落西山，天也冷了起来，封鬼裹了裹外套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可他回头看又什么都看不到。都怪那傻大山看着自己背后喊什么鬼爷爷，搞得自己都神经过敏了。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村长的家，封鬼见贴着对联的大门半掩着，也没叫门就径自推门而入。村长正在院里的炉子上炖菜，见封鬼回来就放下锅铲对他说： “你可算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你朋友正在屋里等着你呢。” “朋友？什么朋友？” 封鬼纳闷，他自己来的什么时候带了个朋友？ “我也不知道，你这位朋友话太少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他只说要等你回来。”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几分钟。你先进去吧，我这菜马上就好。” 封鬼皱着眉进了屋子，屋里黑灯瞎火的，只在八仙桌上点了根蜡烛，有个人正坐在桌边听到动静扭头看着自己。 封鬼一看到那人的脸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就凝固了，他差点没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娘的！自己怎么会在这荒野山村遇到这个人呢？！他做梦也没想到，此时此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宋天官？！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封鬼话一出口确实感觉喉咙里有股腥甜涌了上来，他怕自己真的会呕出血来，急忙吞了吞口水硬生生将那股冲动憋了回去。 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宋阿拽那******不变的冰山死人脸正对着自己，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根本就不关心封鬼的出现一样。 “你不会是跟着我来的吧？” 封鬼知道他不会主动开口，只好自己去问，宋阿拽点了点头，封鬼又问：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BJ波澜不惊的语调，封鬼真想拿块豆腐砸死他。 “你说，刚才在封家老宅跟踪我的是不是你？” “是。” 宋阿拽大方承认，封鬼顿时如xiele气的皮球一样坐下，心不在焉的问： “那老宅里的铜钱是你拿的？” “不是。” “那兴化寺你也跟去了？” “是。” “我跟觉海说的话你全都听见了？” “是。” “你躲在哪里？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在你窗外。” 封鬼咋舌，这人不吃不喝也不睡觉么？ “你还真是闲得无聊。” 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封鬼翘着二郎腿跟审犯人一样又问他： “既然你听到了我跟觉海的谈话，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你不知道这会把我们两个中的一个给害死吗？” “有我在，你不会死。” 宋阿拽回答的干脆没有任何犹豫，封鬼实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不死，就是你死。总之你我二人必须有一个要死，这样才能阻止五行珠聚集，阻止人类灾难的发生。” “这灾难到底是什么？”宋阿拽反问，封鬼有点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为何要死？你只听人一面之词，就要决定我们的生死？” 封鬼哑然，他说话永远都是这么一针见血，永远都是让人无力反抗。 “可是，可是觉海说这是命中注定，改不了的。” “命中注定你我十世不能相遇，可还是遇上了。” “那是因为有人逆天行事私自改了我们的命盘！” 虽然封鬼知道他说的都对，而自己反驳的理由显得苍白可笑，仅仅因为一个人就改变了他俩早就注定好的天命，这未免也太儿戏了，自己难道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么？ 宋天官显然对这种说法毫不在意，他用事不关己的语调冷冷的说： “那就找到那人，让他再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