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后的海盗
“这么说的话，会有方舟？” 鸣似乎很感兴趣。 我摇摇头，不敢确定。 “如果有的话，也会载有幸存下来的动物？” 如果有的话，西西比城的人一定会找到。 “如果真的有的话，一旦被猎人知道，就相当不得了了。” 海盗把晒在外面的rou干慢慢收到一只竹篓里。 “猎人？” 从刚才就听到海盗说过，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海盗不紧不慢，收完了rou干，将竹篓放在阴凉的巨石下。然后向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的那只白色的大鸟走去。白色的大鸟温顺出奇，漂亮的羽毛没有一点杂质。 “那是一群及时享乐的人。把每一天当做末日来过，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掠夺。” 说着海盗跑了起来，白色大鸟跟着也跑了起来，然后飞了出去。 “它也去吃早餐了。” 看大鸟飞远，海盗才慢慢悠悠的走回来。 “说到掠夺，我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海盗苦笑，似乎在为什么发愁。 “这是最后一只白鹤了。” 海盗望着大鸟消失的远方，说道。 即使在我们的时代，我也未曾见过鹤。尽管当时设立的保护区就在我家附近，但是从未想见一见这种常常出现在仙侠故事里的动物。 “鹤的体型会有这么大？” “进化。你会发现，所有的东西和你认识的都不太一样。” 此时，太阳完全升了起来，空气的温度骤然增加，不知不觉身上开始出汗。 鸣看着我，说：“这样的气候条件，恐怕你的伤口处理不当会出大事。” 我虽然也这么想，但是这里的条件，根本不会有什么自救的东西。我向巨石走去，看到一块石墙边立着的一把猎枪。刚刚一直没有注意，海盗在人鱼海的时候应该是拿了这个，不然不会发出一声巨大的枪声。 我摸了摸这个东西，钢铁的质感吸引着我，仿佛它和我是共通的，都是从百年前而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成为陌生的客人。 “这是二十年前一批猎人来到这里留下的。” 海盗站在我身后，应该也在注视这只枪。 “从前这个岛上有上百人。这里有组织、有政权、有法律、有希望。带来武器的是那群人，他们掠夺了岛上的物资，杀了岛上的人。那段时间我正和白鹤出海去其他岛屿寻找食物，回来后发现这个岛上所有活物突然消失了。除了一些血迹，就只捡到了这么一把被遗忘在这里的猎枪。” 此时，远方的风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由远及近的是那只白鹤，它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没经历过世界末日，但是对我来说，那真的是世界末日了。” 海盗的年龄我估计不出来，也许不到三十，也许已经四十了，这个世界会使人沧桑得更快。 这之后，海盗带着我们乘白鹤又去了一次人鱼海，那附近在白天安静得很。海盗说，人鱼是畏光的动物，只有夜间会出现在海面上，白天会沉在海底睡觉。我们找了很久，没找到“归来号”的影子。鸣似乎有点不安，而我心想算是躲过一劫。鉴于我的家乡在他们所说的第三大陆，虽然被说成是很危险的地方，我仍恳求两个人帮忙。鸣执意要去东部大陆与那些可能会到达的人集合，又不肯放我，现实是，海盗这两个地方都去不了，他能送我们到的只有第二大陆。我们可以从第二大陆通过陆路，向那两个地方行进。 启程时间定在第二天傍晚，海盗说那个时候天气凉爽，风向也很好。 在岛上的时间，悠闲而彷徨。这就是海盗的一生，生存然后死亡，如此而已。然而，谁又不是这样呢？也许有人生的大起大落、悲欢离合，可终究，这世界上仅剩了他这么一个海盗。有时看到他倔强的背影，觉得苍凉而悲伤。 海盗会自制葡萄酒，喝醉的夜晚，他说，如果真有上帝，他则是上帝派来遇见我们的。我笑他，这不是什么神圣的职责。他醉醺醺的反驳，说的话再也听不懂是什么。 我不喜欢亏欠别人，然而我又是一个总会受到别人帮助的人。几百年前，我是个喜欢逃课出去旅游的中学生。一个人的旅行，惊险而刺激，不懂事的我还是会遇到困难。每每遇到困难，都会有人出手相助。旅行让我知道了世界的残酷和世界的美。 遇到海盗，这种久违的感觉再次出现，此时此刻，竟然有点感动。 启程之日，我们依然没有什么行李。即将离开迷宫一样的巨石岛，突然有一种离开家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我会想你。”我向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揉了揉眼睛，怕流泪。 海盗故作严肃的说： “我放了你们是因为我无利可图，而且想知道方舟的事情。” “不要一起来吗？” 我很贪婪，希望他能把我送到第三大陆才好。 他撇着嘴说：“你当我是免费班车吗？什么都拿不到，还要冒险，我可不做赔钱的买卖。我只到第二大陆买些东西，顺路捎你们已经很不错了。” 听鸣说，第二大陆有是这个世界的大集市，里面交易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也许用腾云驾雾形容我们的飞行状态不太贴切。但是我们真的贴着云端飞行着。中途我们路过三个小岛临时落脚休息。其中一个岛是漂浮在海上的，移动速度非常慢。但是可以看到它的断裂面，似乎是从某块大陆上分割出来的。上面有着熟悉的人类建筑。虽然空空荡荡，但是建筑风格我还算熟悉，但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哪个国家的建筑。 到达第二大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了，我依稀可以看到远方的城市，那里有房屋，甚至有一座高耸的铁塔。 海盗说，第二大陆的集市分布在不同地方，他要去的是另一个方向，所以把我们从这里放下。如果要去第三大陆，要穿过那个有铁塔的小城，然后一直前进。如果要去东部大陆，则是沿着海边一直走然后再乘船。路线略有不同。 海盗不管我们的歧义，说走就走。 “这算什么？” 我注视着海盗远去的背影，问鸣。